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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王與丑奴成笑談

  第九十章:王與丑奴成笑談 

  「姑娘所言極是,可是鄙人,向來只拿錢辦事。」左燼笑得意味不明,芙蓉咬牙,從衣袖裡掏出兩錠黃金「可夠?」 

  左燼見狀挑眉「這可不夠,鄙人在王爺手下辦事的時候,那可是足足兩箱子黃金。」 

  芙蓉怒道「左公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現在局勢已經漸漸變化,難保三公主會做出什麼樣子的犧牲。左公子若是長久的在這裡待下去,怕是見到了日頭有些事情就無法挽回了。」 

  左燼嗤笑,走過去拿了那兩錠黃金挑眉「何時動手?」 

  芙蓉陰陰勾起唇角「再過七日,王爺生辰那日,就是左公子出日之時。」 

  說著她轉身而去,左燼看著芙蓉的背影莫名開了口「你這女人還真是狡詐又噁心。」 

  芙蓉腳步一頓,回首看去「左公子殺靳府滿門的時候,怎就沒想過自己是不是噁心?」 

  左燼挑眉,手中攥著的金錠子莫名的有些發熱。 ……

  靳凝兮回了屋子,樹兒見身後有個青玄心中一激靈,抿唇「王妃回來了。」 

  說著她餘光瞥向青玄一側,卻發現人不知在何時已經不見了。 

  靳凝兮面色難看,隨意坐上了椅子上「恩,被他發現了。」 

  樹兒聞言面色大變「那王爺可有沒有說什麼?」 

  靳凝兮不答,疲勞的揮了揮手,樹兒見她臉色也差,未再多言就下去了。 

  月將飛日,欲壓枕榻。 

  這是啞謎? 

  靳凝兮仔細看著手中的字條,月將飛日.…… 

  月?挽月閣?飛日?要壓住枕榻? 

  靳凝兮揉了揉太陽穴,不斷地將腦海里的詞推翻再重新編排。 

  忽然,如一道雷鳴而至,腦子頃刻間被打了個清醒! 

  這意思是,芙蓉是月,攝政王府是日,要來到攝政王府,要壓住攝政王的枕邊人。 

  而這所謂的枕榻,這就是他的妻子靳凝兮! 

  芙蓉已經來這裡半年有餘,靳凝兮嫁給攝政王也沒有多久就被小三壓了個死死的,靳凝兮雖然囂張跋扈還是個窩裡橫,對攝政王極好,而芙蓉是攝政王所謂的愛人,就算是靳凝兮心中有怒氣,也從來不敢跟自己的娘家告狀。 

  再後來,在不知不覺中,靳府就慘遭滅門了。 

  靳凝兮服喪了之後,還曾經表明想回靳府住一陣子,卻被以不安全的理由回絕了,然後靳府就被人嚴加看管,再無外人進入,也無人調查靳府到底是被誰殺害而死…… 

  那字條已經被她捏成一團,想到芙蓉與太后心腹眉眼間的溝通,想到君洛與芙蓉的關聯。 

  今日她去青樓一事,好死不死的又被君洛發現了,哪怕君洛沒說什麼,她也是能感覺的出來。 

  若是芙蓉能牽制住靳凝兮的話,那君洛,就是鎖著靳凝兮的掌控者。 

  一陣莫名的寒氣從身後冒出,似乎一切快要水落石出了。 

  而似乎,她所謂的死期……也不遠了。 

  她垂目看著手腕上的玉鐲,她明白,自己根本不像小說里一樣又有什麼左膀右臂,絕世武功,而是一個,甚至無父無母只有一個不愛自己的丈夫。 

  靳凝兮啊,你最後到底經歷了什麼。 

  眉心攏成一團,從椅子上坐起,她如今誰都不能信,而且最要緊的,是要找到万俟笙所說的玉璽。 

  但是她現在已經是不能輕舉妄動了,該如何是好? 

  她轉身將手中的字條丟進燈中,火苗一瞬間頃刻而起,心裡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 

  靳府…… ……

  三日後: 

  入了炎夏,湛藍的天空無一朵雲彩,日頭正毒,靳凝兮著了最薄的衣服躲在屋子裡,也熱得渾身都是汗。 

  樹兒在一側扇著風「太後娘娘與皇上求雨,昨日就回來了,怎就不見起效。」 

  靳凝兮撥了個荔枝放在口中「老祖宗說過,封建迷信要不得。雨是說求就能求來的嗎?」 

  說著擦了擦面上的薄汗,又聽樹兒道「入了夏以來一直就沒下過一場雨,聽說現在地里乾旱著,怕是沒辦法收成了。」 

  「王妃,王爺吩咐,要兩盤解暑點心送到書房。」 

  一奴才進來恭敬道,靳凝兮聞言抬首這毒辣的日頭抽了抽嘴角,這麼熱的天,她就是做出來了,估計到那裡也是化了.…… 

  書房內. 

  沈良之坐在次位上扇風緩解這夏季的悶熱,君洛雖然沒有動作,鼻尖也已經細微有些汗珠,沈良之不耐的道「這麼熱的天,你就不能晚上和我商量?」 

  君洛手持兼毫,正欲開口,就聽門外有人報「王爺,攝政王妃來了。」 

  沈良之挑眉,立刻來了精神看向門口,就見施施然走進來個貌若天仙的美人,如此炎熱的夏季,著了一身淺藍色的素紗長裙,倒是看得整個人都涼快起來了,沈良之眼前一亮。 

  這攝政王妃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靳凝兮一進門就見到看著她滿眼驚嘆的沈良之,俊俏的面上不難看出一些錯愕,驚訝,不敢置信的樣子。 

  有對上書案內的攝政王,櫻唇微勾。 

  冰山也會怕熱? 

  君洛俊美的面上已經隱約有一層薄汗,她使了個眼色,樹兒恭敬上前將兩個瓷碗分別送給兩個男子。 

  「參見王妃!!」沈良之這才緩過神來行了個禮,靳凝兮隨著笑「沈太尉無需多禮,您是王爺的摯友,妾身又怎敢受太尉的禮。」 

  說著她回了個福,模樣端莊嫻熟,差點沒將沈良之的下巴嚇掉了。 

  哼,嚇死你。 

  靳凝兮笑眯眯著,這沈良之是君洛多年摯友,後來又成為太尉一職,向來與靳府面和心不合,明裡暗裡戲耍過靳凝兮好幾次。 

  她忽然有些後悔,怎麼就沒把他的份里加點瀉藥呢? 

  沈良之這廂也是難掩心中疑慮,靳凝兮向來是個蠢笨的,前一陣子在四國盛宴上他已經十分驚嘆了,沒想到此番前來還跟換了個人似的。 

  他錯愕的對上君洛的臉,面上隱約帶著痛苦之色。 

  莫非是,愛情的力量? 

  靳凝兮蓮步上前走到君洛身旁,掏出香帕細細的給他擦拭著「王爺也真是,這天兒也不說叫休言給您和沈太尉喝點綠豆湯,若是中了暑氣可如何是好。」 

  君洛眉心幾不可查的蹙起,雖然知道靳凝兮是裝的,可是他心裡也莫名的有些舒坦,還有些,彆扭.…… 

  沈良之在一側猝不及防的吃了狗糧不說,還感覺自己的心肝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君洛居然沒有躲開!君洛居然沒有躲開!! 

  靳凝兮抬眸對上沈良之,眸底閃過一絲戲謔「沈太尉吃吧,這是妾身做的解暑甜點,命喚冰粥。」 

  說著她就打開了君洛的碗,君洛見到此物稍有些驚嘆,似乎是有一種異樣順著心裡蔓延開來。 

  晶瑩剔透的冰山旁有紅綠豆作為點綴,山頂的那一刻荔枝光滑誘人,薄薄的綿砂糖像是一場雪花。 

  靳凝兮拿起勺子細細的攪拌開來,遞到君洛面前「王爺請。」 

  沈良之看看自己的又看看君洛的「君洛,我想吃你的那個。」 

  誰知君洛冷眼掃上他的「吃你的。」 

  沈良之撇嘴,鬱悶的吃了起來,他怎麼就沒有好好地找個妻子,免得在這裡吃沒人攪拌的冰粥。 

  這一頓冰粥吃完渾身倒是涼快了不少,君洛將最後一口湯喝了,放在桌案上,彆扭道「辛苦了。」 

  靳凝兮挑眉,見君洛那般不好意思的樣子,以嬌羞意思一下,目光掃上君洛的桌案「王爺可是在愁乾旱一事?」 

  君洛聞言蹙眉,未等他開口就見沈良之忙著搶答「是啊,難不成王妃有什麼好的點子?」 

  靳凝兮笑道「不難。」 

  君洛與沈良之皆是一愣。 

  君洛幽深的眸中看不透情緒,靳凝兮對上他的眼,沒吭聲。 

  但君洛似是讀懂了她的意思「休言,命人拿五百兩送到王妃屋中。」 

  靳凝兮這才笑得有幾分真心,沈良之眼珠子瞪得圓,難不成這王妃出主意還要花錢? 

  正想著靳凝兮目光又看向沈良之,沈良之一愣,從懷裡掏出前幾日剛尋得的玉骨扇,價值也少說兩百兩,忍痛道「若是王妃有妙招,鄙人也願將此物送王妃。」 

  靳凝兮香帕掩唇微微一笑 

  「你看看沈太尉,您真是見外了。」話是這麼說,卻還是從沈良之面前搶也搶似的將羽扇拿到手中,笑意更濃。 

  「那麼妾身獻醜了。」 

  說著她施施然走到書案旁無聲地擠走了君洛,拿著放在桌案上的地圖道"咱們皇城,最近的河是什麼河?" 

  「粱運河。」沈良之道。 

  靳凝兮拿著兼毫蘸了墨汁就開始往上畫「首先,我們要建一些糧倉,儲備糧食是基準,其次興修水利疏通管道也是防乾旱的手段之一,建一個水庫,平日里將雨水收集起來以備不時之需,乾旱之日,也可以將河中的引入農田,總之,一定要疏通運河,並且儘力打通各大水系。」 

  「最近乾旱,想來今年的收成定是不好的,這種時候若是加以施壓定會起到反效果,不如開倉賑災,切不能將農民的身體給搞垮了才是。」 

  「所以總結起來,當務之急就是,開倉賑災,興修水利,可以準備兩隊人馬,日夜分工,白天一撥人晚上一撥人,這樣也能最快達得到目的。」 

  「好!」 

  沈良之忍不住拍手贊道「這麼些個日子咱們都沒想到這一點,攝政王妃您果真是聰明!」 

  說完這話他莫名有些憋悶,他咋就當初那麼笨凈欺負靳凝兮了呢!不然說不定此等妙女子興許是他的妻子了啊! 

  君洛聞言也有些大悟,深深地看了靳凝兮一眼,卻見靳凝兮得意的挑了挑眉。 

  「王妃,明日我們將去城外的農地里去看看,王妃可願意同去?」 

  沈良之說完這話就感受到君洛冰刀子般的目光就射了過來,但是正在興頭上的他哪管那個,就見靳凝兮眼前一亮: 

  「自是願意的。」 

  沈良之又想開口說什麼,君洛沉了面色冷哼「明日一清早就要出發,你趕緊回去睡覺去。」 

  沈良之被這一聲怒喝弄得莫名其妙,這日上三竿的睡什麼覺? 

  君洛見沈良之還不動彈,直接賞他一劑眼刀,沈良之撇嘴,感情這君洛是覺得他礙事了,正想把他打發走呢。 

  想著鬱悶的看了一眼美艷的靳凝兮,行了個禮「那卑職先告退了。」順道白了一眼冷臉的君洛,推開門就走了出去。 

  靳凝兮挑眉,回首看向君洛「為什麼趕他走?」 

  君洛本就不爽著,他明明就在這裡,偏偏她對那個沈良之笑得不行,是他長得不好看還是他長得不俊美? 

  「明日要早起。」君洛將靳凝兮擠到一側自己坐上了正位「你為何知道這麼多?」 

  他凌眸宛如化不開的墨,深深地凝視這靳凝兮的眉眼。 

  靳凝兮被他這眼神看得也不知作何回答,懶懶笑道「書上看的。」 

  「什麼書。」君洛眯起眼。 

  「記不得了,只是妾身無意中看過,也想著若有一日能用得上。」她懶懶的擺弄著手心的玉骨扇,心中也不禁讚歎幾分,上次君訣的玉骨扇她一直惦記著,沒想到這回自己也有了一個。 

  君洛瞧上那玉骨扇面色沉了半面「靳凝兮,你拿人家的東西,你就不覺得硌得慌?」 

  「硌得慌?」靳凝兮攤開摺扇扇了扇「妾身恨不得將銀子鋪床好用來安夢,又怎麼會覺得硌得慌呢?」 

  她眯著眼睛享受極了,君洛看著她一副舒服樣就不禁覺得礙眼「扇子給本王。」 

  「為何?」靳凝兮蹙眉「王爺還想從我這裡拿扇子?」 

  君洛冷哼「本王買了它。」 

  靳凝兮聞言一愣,瞧了瞧這扇子細膩的做工,怎麼說能值個二百兩,他居然要買? 

  「多錢?」 

  君洛抬眼「五百兩。」 

  靳凝兮有些驚訝,卻又躊躇道「王爺不會匡妾身吧?」 

  君洛咬牙,恨不得生吞活剝了這個愛財鬼「撐死能賣二百兩,本王五百兩收你自己看著辦吧?」 

  靳凝兮莞爾,很隨意的將扇子放上桌案「成交。」說著她欲轉身離去,又似乎想到了什麼「說起來,王爺,您這般想得到這扇子.……」 

  君洛抬眼對上靳凝兮似笑非笑的眉眼,又聽她輕聲道「該不會是喜歡他吧?」 

  「誰?」君洛心中忽然騰起一股不好的感覺。 

  「沈良之啊!」靳凝兮笑道,君洛恨不得一拳砸在她欠扁的臉上「你滾。」 

  「是,妾身這就滾,順便把五百兩也麻煩讓妾身滾著拿回去。」靳凝兮笑得很是狗腿,全然不顧君洛難看的面色。 

  君洛冷掃了她一眼「食時出發。」 

  靳凝兮搓了搓手「好的。」 

  見她扭著纖腰眼看著就要出去了,君洛又來一句「一會會讓休言送過去你要穿的衣服。」 

  靳凝兮笑眯了眼「好的好的。」 

  雖說這日頭正是毒辣的時候,靳凝兮卻笑得如沐春風,剛剛就在那一瞬間又掙了一千兩~ 

  樹兒在一側看靳凝兮樂她也跟著樂「王妃,有那麼開心嗎?」 

  靳凝兮舒坦的點頭:「一般在這種時刻,也就只有銀子才能安撫我受傷的心靈了。」 

  她近日以來思前想去都不得舒展,她沒有武功,又不能再度夜探靳府,還不能隨便出宮。 

  不如找個機會正大光明的去一趟靳府。 

  靳凝兮眼底滑過一絲算計,邪邪的勾起了唇角。 ……

  次日清早,靳凝兮打著哈切強從床上起來,著了一身灰白色的小廝服裝,又被樹兒拿黃泥敷面,不一會,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變成了個丑了吧唧的小奴才。 

  靳凝兮嫌棄的撇嘴:「樹兒,沒有必要把我弄得這麼丑吧?」 

  這女兒家都是愛美的,她就算是不能拋頭露面也要做一個偏偏公子好去體察民情,才不愧為一個巾幗女子才對啊。 

  靳凝兮皺了皺惡意醜化的眉頭,又動了動臉上的幾顆痦子「你是不是怕我丑不死別人。」 

  樹兒無奈「可是王爺吩咐,不能讓任何人發現是王妃,必須變成丫鬟才可以啊。」 

  靳凝兮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就朝著門口走去。 

  君洛已經在門口等著了有一會了,離老遠就見一個奴才樣兒的人心不甘情不願的走近,還順帶著白了他一眼。 

  君洛眉心攏起「靳凝兮?」 

  靳凝兮無聲的繼續瞪了他一眼。 

  「你怎麼這麼丑?」 

  「……」靳凝兮皺起粗壯的眉頭,丑得君洛瞬間有些不忍直視,轉頭看向別處「今天你叫阿寧。」 

  靳凝兮轉身欲上馬車,君洛卻先一步攔住了她,冷道「奴才是不能上馬車的。」 

  靳凝兮眸子突地瞪圓「你這男人沒良心,城邊那麼遠你叫我這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走著去?」 

  極土的麻花辮作陪,靳凝兮偌大紅唇和黑黃的面色,表情猙獰一下,那就跟出了一場車禍似得,用如花似玉來形容的話…… 

  還真是有些委屈了這個成語。 

  君洛優雅挑眉「不,你可以趕車。」 

  於是藍天幽幽下,靳凝兮伴著一陣陣的微風就滿臉黑線的坐在馬車頭,就連車夫都不忍心多看她一眼。 

  「有那麼丑嗎?」她懷疑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車夫。 

  「噗!」 

  清晰地聽到車裡的一聲蜜汁噗,靳凝兮徹底怒了,掀開帘子瞪了一眼裡面的君洛。 

  誰知君洛卻是冷著一張臉,見到靳凝兮嫌棄的擺擺手「不要讓本王看見你。」 

  「好你個君洛!」靳凝兮連滾帶爬的咕嚕進馬車對上君洛的俊臉,眯起眼露出雪白的牙齒「我丑嗎!丑嗎!」 

  君洛冷冷的掃上她難掩美艷的眼睛,薄唇微勾。 

  本就燥熱的空氣里騰升起曖昧的氣息,她清澈的眉眼與他宛如冰山化開般的俊顏,莫名的臉紅了下。 

  「咣當!」 

  馬車不知為何晃蕩了下,靳凝兮還未等扶穩,整個就隨著慣力撞上了君洛的臉。 

  恩! 

  一個偌大的紅唇印子印上他乾淨的面頰,君洛嫌惡的蹙眉「靳凝兮你作甚!」 

  靳凝兮被這紅唇印子看得也有些傻眼:「我又不會故意的!」 

  「擦了擦了!!」 

  君洛白了她一眼,靳凝兮撇嘴掏出懷中的香帕,一點點的蹭上他的臉,她忽然靈機一動,將香帕子收回「擦好了。」 

  說完她悻悻轉身像是一幅心情不好的樣子,身子隨著馬車似是有些抖,她憋著咬唇,堅持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城邊外,君洛攜著靳凝兮下了馬車,靳凝兮縮在身後身子一顫一顫的,留下一臉不忍的車夫。 

  「公子來了!」 

  君洛今日著了一身銀白綉竹長衫,整個人看起來文質彬彬又溫文爾雅,幾個身強力壯的男子跑了過來見到君洛笑得熱情。 

  「公子可算來了,沈公子已經到了!」 

  君洛頷首,冰冷的神色也沒有絲毫緩和,一男子見到靳凝兮嘴角微不可見的抽了抽「這是……」 

  「這是我的侍女,阿寧。」 

  那男子點頭,抬首看上君洛的臉,卻突地瞪圓了眼睛,其他人也是這種表情,看了看那侍女阿寧的大厚嘴唇子,又看了看君洛面上的紅唇印…… 

  「尹公子,好生有品位啊。」 

  君洛蹙眉,卻沒有立刻領會這句話的深意,靳凝兮在身後憋笑憋得黑黃的臉都隱約見了紅色,君洛見面前的幾個人皆是一副難以形容的樣兒,他還以為是靳凝兮真的丑到了他們。 

  點了點頭正色道:「本公子向來不以貌取人。」 

  「噗!!」眾人的視線都放到靳凝兮的身上,靳凝兮感受到了又將頭放得更低了。 

  她已經要憋笑憋出內傷來了。 

  為首的青年人沉默片刻「恩,公子不愧身為青年才俊。」 

  君洛坦然接受了他的讚美「請。」 

  靳凝兮抬眼隨著走,莫名有兩個男子回首繼續保持一副辣眼睛的姿態審視著她的眉眼。 

  靳凝兮回以一笑,那倆人爽快的回過頭去,並且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戰。 .

  沈良之已經在涼亭里等了有一會兒,離老遠就見君洛跨著大步朝著他走來,他一雙晶晶亮亮的瞧著,瞧著那個靳凝兮來沒來。 

  靳凝兮沒看見,卻見一個極土極丑的女人小碎步跟了上來,看樣子架子還端得極正,邁蓮步,腰挺直,奈何那一張臉著實太丑,丑的他面部肌肉都抽了抽。 

  美人兒呢?攝政王妃呢?這醜人是誰? 

  君洛見沈良之的目光半分都沒落到他身上,直直的看著身後的靳凝兮,故而有些不爽擋住他的視線冷聲道「看什麼!!」 

  沈良之顫抖的看向君洛,也看到了君洛面頰上激情四色的紅印…… 

  「你……」沈良之不懂了,看著君洛不悅的神情,又看了看面頰嬌羞的那個醜丫頭,面上一片青色。 

  這傢伙吃醋了不成!! 

  沈良之被腦子裡的想法嚇了一跳。 

  「你……」 

  他吭哧癟肚半天也沒憋出個所以然,君洛蹙眉看了他半刻「怎麼?」 

  氣氛十分微妙,一旁的青年看不下去了,趕緊攔在二人面前「咱不是要商討大計嗎?趕緊別耽擱了。」 

  說著他就附耳上前「尹公子說他從不以貌取人,咱們就別多言了。」 

  沈良之嘴角抽了抽,難不成君洛對靳凝兮不好完全是因為他的品味獨特?就喜歡丑的?喜歡親丑的? 

  他目光又越過君洛瞧上靳凝兮臉上的幾個大痦子,靳凝兮擠眉弄眼萬分諂媚的朝著他一笑,沈良之沒承受住,虎軀一震! 

  個個都是些以貌取人的主。靳凝兮嫌棄的翻了個白眼。 .

  那邊幾個公子哥坐在涼亭里都談事情,靳凝兮就站在日頭底下候著,原因是,她長得太丑,怕打擾她們的思緒!? 

  靳凝兮被日頭曬得有些昏昏沉沉,真恨不得撲上去給君洛一巴掌。 

  沈良之斜眼瞄著那丫頭的背影,覺著身形有點面熟。 

  「我問你,那誰怎麼沒來?」 

  君洛抬眼看向沈良之略帶嫌棄的眉眼,眼底滑過一絲笑意「恩,中暑了。」 

  沈良之蹙眉「那休言怎麼沒來,你帶著這樣的丫鬟幹嘛來?你是不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那種奇怪的品味?」 

  君洛對這話有些莫名其妙,靳凝兮丑而已與他何干?「無所謂。」 

  靳凝兮正迷糊著呢,遠見倆淳樸的丫頭湊了過來,對著她東瞧西看「你是尹公子的丫頭?」 

  靳凝兮點頭。 

  那倆丫頭略帶彼時的看了靳凝兮一眼「你長得這般丑,公子不嫌棄你嗎?」 

  靳凝兮嘴角抽了抽,回首看向君珞的方向,卻見幾個人的目光似有似無的落在她身上,豎起耳朵正聽著呢。 

  靳凝兮挑眉,略帶嬌羞的低頭道:「公子.……是個好人.……」 

  「怎麼就是好人了?」那女子有些急了,向前邁一步看向君洛的方向,靳凝兮抿唇欲語還羞「恩……公子他,說我是這世間最好看的女子哦。」 

  眾人瞬間被劈得外焦里嫩,她最好看? 

  那女子錯愕的看了看靳凝兮又看了看她,眼中莫名的騰起一股水霧,她咋就不知道尹公子品味這麼差呢! 

  眾人看向君洛的深情帶了點憐惜,年紀輕輕的就瞎了。 

  靳凝兮笑得得意,落在兩位女子眼中倒像是情敵在沾沾自喜,十分礙眼。 

  「既然你現在無事可做,不如隨我們來?」 

  靳凝兮聞言有些不解,難不成這淳樸的鄉里人也喜歡搞這一套?面對這眼前的女子也多了些反感「我不想去。」 

  「不想?」那女子眉眼突地揪起「你不是沒事做嗎?」 

  靳凝兮扯了扯嘴角「成,去就去。」說著她扭頭看了一眼君洛,見他只顧著垂頭看手中得東西也不瞅她一眼,大嗓門喊著「主子!奴婢隨這倆丫頭去了,主子好生照顧自己啊!!」 

  君洛嘴角抽抽,沒回話。 

  靳凝兮隨著倆姑娘就大搖大擺的走了,頭還有點犯暈,倒真有點中暑的跡象,那倆姑娘時不時回首給她個眼刀子,靳凝兮不禁有些無語,這還真是走到哪都招惹禍端的體質,從前是因為美,現在是因為丑。 

  徑直走進一座座的小平房這裡,靳凝兮抬首看去,民風淳樸,比皇宮好太多了,只要不是這莫名其妙將她圍成一團的姑娘們。 

  「你是怎麼去公子那裡當的差啊?不過是個奴婢,還敢這麼囂張。」為首的姑娘雙手抱懷,眉毛輕挑,面上一股子刁樣,靳凝兮嗤笑「就那麼當的唄。」 

  「看她這幅***樣!萍玉,你給我看著她!咱們去找尹公子去!!」說著那個叫萍玉的丫頭就被人推到了靳凝兮面前,幾個人喧喧鬧鬧的走遠了,萍玉有些害怕的揪了揪衣角,看著靳凝兮眼神也不敢對上。 

  她咋覺著,這丫鬟身上有一種無形的氣場呢?像是跟尹公子一樣的... 

  「姑娘,你別害怕,她們就是這樣的,她們喜歡尹公子……才會波及到你……」 

  萍玉不安的揪著衣角,畏畏縮縮的對上靳凝兮的眸子,靳凝兮不禁笑起來「恩,我知道的。」 

  說著她視線移到別處,忽然看見一個身形熟悉的男子佝僂著身子往別處走。 

  「勞煩問一句,那是誰?」靳凝兮眯起眼,萍玉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那個人啊我也不認識,但是他每隔七天就回來一次,去劉大夫那裡。」 

  「劉大夫?」眼看那個人走遠了,靳凝兮看向萍玉「那是誰?」 

  「劉大夫是我們村裡的神醫,聽說當年還是太醫,後來告老還鄉,但口碑一直是極好的。」萍玉溫和道。 

  太醫?她腦中閃過一絲光芒,剛剛那個人她沒見過,但是舉手投足以及走路的姿勢絕對是宮中太監特有的姿勢,那種姿勢已經根深蒂固,奈何是穿了普通人的衣服也無法掩蓋。 

  是宮裡人?還是來找太醫的? 

  「你知道他來找太醫都是做什麼的嗎?」她問,萍玉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自然是來看病取葯的吧,曾經我帶我奶奶去看病也看見過一次那人,那人取了一些小藥包就走了。」 

  小藥包?不知為何,靳凝兮腦海里忽然閃現出聶清久給她的小藥包的紙皮……如果她能拿到那個小藥包的話。 

  正說著話,那人已經疾步走了出來,靳凝兮偏過頭,不讓他注意到自己,餘光感覺那人走遠了,她才晃了晃身子「哎喲。」 

  「怎麼了?」萍玉見靳凝兮身子像是站不穩般,靳凝兮撫著頭異常虛弱的道「我頭越來越暈了...」 

  萍玉一愣「莫不是中了暑氣?那我叫人來你等等。」 

  「別。」靳凝兮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胳膊:「我們這些做奴才的不如你們,況且剛剛你也看見了,這村子里的姑娘有多不喜歡我,不如勞煩姑娘送我去看看那個大夫,我身上還有些銀兩……」 

  她感覺得到這萍玉是個好心的姑娘,也感覺得到她平常也一定總受那些個人欺負,見靳凝兮這般懇求又可憐的眼神,萍玉不忍心的點了點頭「不遠,你隨我來。」 

  劉大夫屋子裡井井有條,空氣里還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藥味,靳凝兮扶著額頭跌跌撞撞的進了門,看向對面的劉大夫。 

  年過半百,劉大夫卻依舊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見到萍玉面上有了些笑意:「怎麼萍玉姑娘,你奶奶又有什麼不舒服了嗎?」 

  說著他究竟目光放到了靳凝兮的面上,眉心有些攏起:「這是...」 

  「劉大夫麻煩您幫忙看看,這是外地來的,好像是有些中暑。」 

  靳凝兮有些難受的眯著眼睛,暗地裡卻是將這小小的藥房打量了一番,沒什麼不妥,她被萍玉扶上椅子,露出了與面色不相符的嫩白手腕。 

  劉大夫見狀眸子閃了閃,撫了撫鬍鬚把上脈「姑娘難受有幾時了?」 

  靳凝兮捏著太陽穴道「我也不清楚,一直站在日頭下人都曬糊塗了。」她確實有些中暑,所以自然是不怕的,可劉大夫那一雙精明的眼睛瞧了她片刻「那我就給你開些葯好了。」 

  靳凝兮收回手腕,將手腕細細藏好露出黑黃的手「我是跟著我家公子來的,若是帶了葯怕公子覺得我喪氣,大夫能不能把葯弄得小一點?我好藏在衣袖裡。」 

  劉大夫精明的眼睛轉了轉,看著靳凝兮模樣似乎有些懷疑「姑娘可帶銀兩了?」 

  這老傢伙莫不是已經懷疑上我了?靳凝兮佯裝虛弱的點點頭,從袖子里掏出點碎銀「這是我要給我娘送去的,但是既然我現在已經這般,若是服侍不好公子,怕公子怪罪……」 

  「姑娘在哪裡當差?」 

  靳凝兮暗暗咬牙,如果這人是太醫,估摸著也十有八.九見過君洛,是她太不周全...也沒想到這老頭子這麼精明。 

  「我是在——」「劉大夫!」話音未落,剛剛那人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面上還隱隱帶著焦急之色「劉大夫,這數量有些不對。」 

  說著他看了看靳凝兮和一旁的萍玉,萍玉見狀趕緊扯了靳凝兮走:「劉大夫,那我們等會再過來。」 

  劉大夫未語,只是高深的看了一眼靳凝兮,就請了那人進了裡屋。 

  靳凝兮一雙眼睛一直偷瞄著那人的手勢,就見那人從衣袖裡扯了一串東西出來,她的眸子驀地睜大了。 

  果真是那個小藥包! 

  彼時她已經被萍玉扯了出去,她一邊拽一邊還說「這人算是劉大夫的貴客了,咱們待會再進去。」 

  靳凝兮透過院子看進去,將手裡的碎銀子塞到萍玉手裡:「算了,我好些了,剛剛進屋子歇了會先下已經不頭暈了,謝謝你。」說著她轉身就走,萍玉手裡捏著分量不輕的銀子發獃「那你要去那裡?」 

  靳凝兮沒答,面上陰沉著,那藥包究竟有何用處,為何會出現在白蓮花的房裡,太后又與白蓮花有些牽連,剛剛那人又是宮裡的太監。 

  正走著,就正好迎上那幾個樣子極凶的姑娘,身後的萍玉剛追上來,她面色變了變「翠姐姐……」 

  那為首的翠姐姐見了靳凝兮就更是來氣,剛剛見到君洛,發現尹公子的臉上有那個大的一個嘴唇印子,如果不是她提醒尹公子還不知道!這賤蹄子! 

  「你要去哪?」翠姐姐向前邁了一步就將靳凝兮頃刻間包了個嚴實,靳凝兮陰著臉沒有心情和他們周丶旋「找主子。」 

  「找主子?就你這醜樣還找主子!我問你,你是不是親了尹公子!」崔姐姐氣得磨牙嚯嚯,靳凝兮冷笑「恩。」 

  「行啊,你還敢承認?」翠姐姐隨著冷笑「你怎麼不照照鏡子看看你什麼德行?」 

  「翠姐姐!」萍玉裝著膽子湊上去,還有些不安「翠姐姐,別生氣。」 

  「去你的!」另一女子直接踹上翠萍的肚子,萍玉一個沒站穩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靳凝兮看翠萍被踹得直哼哼,美眸威脅的瞪大「你敢動人?」 

  「喲,你算哪根蔥?動了怎麼著?」翠遼伸手卻被靳凝兮大力的攥住,正巧見到那個男子剛從劉大夫處走出來剛要像是看熱鬧似得瞧了她們幾眼,她一道靈光閃過,詭譎的笑起來「還真是什麼地方都少不了你們這種攪屎棍。」 

  「你什麼意思?」翠遼面色變了變,就見靳凝兮扯著她就往君洛那邊走,大吼道:「來,叫你心愛的公子看看,你是多麼的善解人意!」 

  那太監撇撇嘴,這麼丑的女子居然還這麼凶,他搖著頭端著架子往前走,靳凝兮看著他的背影冷笑,就這巧勁就拎著翠遼往男子方向甩去!! 

  「公子小心!!」一陣陣輕呼聲中,靳凝兮攜著那女子就朝著那太監壓了過去! 

  「哎喲~~」貌似娘娘腔的哀嚎,靳凝兮直起身子也不管身下壓了幾個人就跟個潑婦吼著「你好大的膽子,居然喜歡我們家公子,我們家公子只有我能喜歡!!只有我!」 

  「哎喲可壓死個人了!!」一直在下的那太監抬眼就看見靳凝兮醜陋的臉:「跟我有什麼關係!」 

  翠遼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也沒有緩過神,掙扎著要起來,身下的太監更難受了,三個人的動作中他衣袖裡的藥包掉下來兩枚,靳凝兮眼疾手快的扇了翠遼一巴掌,順手就將其中一個藥包放手心裡了。 

  「你記得,我們公子不喜歡你這樣的毒婦!」似是警告的她直起身憤恨的看了她一眼,拂袖離去。 

  「真是一群瘋子。」那男人也隨著翠遼起來,見地上還散著一個藥包,趕緊小心翼翼的藏在衣袖裡,順便瞪了一眼靳凝兮的背影。 

  靳凝兮手心的藥包攥緊,莫名揚起一股笑意。 

  看來上天還是庇護她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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