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女僕的遺憾
列奧納多驚恐地發現,在這女性說完那些話后,他竟然無法控制自己的嘴巴,一五一十就把他和陳哲相遇的事情說了出來,當然也包括他去偷屍體的事情。
當洛倫佐聽聞畫師為了畫出人類身體結構圖,竟然跑到佛羅倫薩最大的亂墳崗去偷屍體,不禁嚇了一跳。
這列奧納多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吧,他難道不知道私自解剖人類屍體與偷屍體這兩大罪狀,足以上教會把他送上兩次火刑架了么?
身為佛羅倫薩的實際掌權人,洛倫佐覺得十分有必要拯救一個誤入歧途的靈魂,正欲義正言辭的呵斥教育畫師,但瞧見拉花娜滿臉的凝重,當下也不好出聲打斷她的沉思,只能暫時作罷。
「那人是突然出現在亂墳崗的?而且還是從一扇光門中走出來的?」拉花娜托著精緻的下巴,俏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發光的卡巴拉之門,背後的卡巴拉之樹圖案……不過,這畫師看起來應該是一個普通人,為什麼能到看到這些東西呢?
他連剛才的卡巴拉之盾都無法看見,又怎麼可能看到卡巴拉之樹的全部圖案呢?
除非,那人有將這些無形之物具象化的能力!雖然聽起來不可思議,但根據阿瓦隆數千年流傳來的珍貴手札本記載,極個別魂質能在第一原質的境界中觸摸到究極之秘,窺視第一原質存在的奧義后,不僅能讓一些無形之物具象化,甚至剝奪一切物質的存在!
難道這人就是手札中記載的極個別之人?!
「你應該還記得當時他出現的一些細節情況吧,既然你是洛倫佐口中難得一見的天才畫師,那你就把它畫出來!」
被拉花娜直呼名字,洛倫佐也不見有什麼的不滿,甚至還點頭贊同道:「列奧納多,按照拉花娜大人所說的去做,不僅我會保證你所做的那些事情不會傳到教會的耳朵中,而且還會給你豐厚的報酬。」
面對著洛倫佐赤裸裸的威-逼-利誘,列奧納多沒有被嚇到,義正言辭的說道:「請我容許拒絕你的報酬……」
洛倫佐沒料畫師竟然如此乾脆的拒絕了他的提議,甚至讓他在拉花娜的面前下不了台,當即臉色一垮,渾身濃郁的男性荷爾蒙瞬間分泌爆表,正準備叫人把這貨拖出去一頓暴揍的時候,卻聽到畫師的聲音又再次傳來。
「能為洛倫佐公爵和拉花娜大人做事,乃是我列奧納多的榮幸,我又怎麼可能會向慷慨仁慈的公爵大人請求報酬呢?請兩位貴人放心,我會儘快將記憶中的景象一一畫下來的,而且……」
頓了頓,畫師看了一眼面色有些詫異的拉花娜,又接著開口說道:「不知道拉花娜大人是否對卡巴拉出現的地方感興趣,如果你有興緻,我很高興為您帶路。」
剛才把不該說的都說了,現在把卡巴拉出現的地點告訴他們也沒有什麼,反正都已經這樣了,倒不如就當破罐子破摔,將卡巴拉出賣的更加徹底一點。
列奧納多誠懇的語氣讓洛倫佐大為感動,這人不愧是他看重的畫師,連人品都如此的與眾不同,不錯,我美第奇很欣賞!
書房的面積並不大,空氣瀰漫著濃濃的體臭味和香料,熏得拉花娜幾欲嘔吐,她覺得自己的嗅覺都快失去作用了,所以這時候她也沒有閑心和這兩人繼續閑扯下來,皺著眉頭說道:「暫時不需要,截止明天早上為止,你就先把光門和卡巴拉之樹的雛形畫出來,等明天你的東方朋友醒過來的時候,叫上他一起去吧……洛倫佐暫時借你的書房一用,我還要處理一些事情,你們先退下吧。」
……
「呼……呼……」
噩夢中驚醒的陳哲,踹著大氣從床上坐起來。
明明是很可怕的噩夢,一覺醒來卻無法記起夢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連那最為深刻的記憶都變成了紛飛的碎片。
隱約間,他好像在夢中聽到了一個急促的女性聲音,而且她還在呼喊著自己的名字。
「卡巴拉,你終於醒啦,你都整整昏睡一天了!」畫師停下手中的畫筆,看著滿頭冷汗的陳哲,關懷地問道:「你是不是餓了,桌上有麵包屑和肉湯,需要我送去廚房熱一下么?」
「不用……」
抹掉額頭前的冷汗,陳哲下床來倒桌前,抓起餐盤中的碎麵包就往嘴中送去。
見陳哲醒來並沒什麼大礙后,畫師又開始著手於面前的素描上。
「我們現在還在美第奇公爵府邸上么?」陳哲嘴裡包著食物,含糊不清地問道。
畫師全神貫注地描繪著眼前的素描,根本沒有聽見陳哲的問題,仍用雙手在自己的作品上勾勒著線條。
「列奧納多,你有聽我在說什麼嗎?」
陳哲意猶未盡地喝完最後一口冷肉湯,雖說這玩意兒味道不怎麼樣,但對於許久都沒吃上肉的閑食人員而言,也算是難得的美味了。
「……」
「你在畫什麼?」
「……」
不理我是么?
那好,我自己過來看,一個大齡光棍男裝什麼深沉!
走到畫師的背後,將目光移到畫師正在創作且快要完成的畫作上。
純白的紙張上用簡單的線條勾勒出一副古怪的圖形,十個實心圓圈按照某種特定的順序排列著,它們之間用筆直的線條相連接在一起。
一個全身赤裸的男子站立在畫面的最下方,他的身體靠近圖案最下方的一個實心圓。
咦,這白紙上面的畫好眼熟啊!
似乎好像在什麼地方看到過……唔,這圖案下的光屁股齷-齪男又是誰?長得一般也就算了,還竟敢出來遛鳥,簡直罪大惡極!
「……篤……篤……」
房間外響起敲門聲,接著女僕的聲音響起,「列奧納多先生,請問卡巴拉先生醒過來沒有?公爵大人現在邀請你們去書房……」
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女僕趕緊又在後面補充一句,「還有請您務必帶上自己的畫作……」
在女僕聲音剛落下,列奧納多正好停下手中的畫筆,轉頭對門外的女僕高聲說道:「好的,我立刻過去!」
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作品,列奧納多小心翼翼地從畫架上取下它捲成一束,這才對一旁百般無聊地陳哲說道:「噢,我親愛的朋友卡巴拉,請原諒我未能幫你保守秘密……不過,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屈服的,希望你不要責怪我。好了,我們現在去書房去拜見那兩位貴人吧。」
畫師莫名其妙的話聽得陳哲雲里霧裡,「你在說什麼?我為什麼一點都聽不懂?」
「不懂最好,世間上有很多的事情都不需要知道得太過於明白,活著就是一部堪比荷馬史詩的話劇……」
說完一席狗屁不通的哲理后,畫師拽住陳哲的手在女僕意味深長的眼光下,施施然朝二樓的書房走去。
「多麼英俊的男人啊,為何偏偏喜歡這種調調呢?真是可惜啦……」
女僕收起自己那深沉得憂鬱的目光,然後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長嘆一聲,帶著幾分遺憾離開了待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