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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三章 如此提拔

  棕慶王頓時氣得差點暈厥,極知此事絕對非同小可了。 

  他如今也總算明白過來了,難怪皇上與皇后突然會來他這棕慶王府做客,原來竟是專程來為兩個皇女出氣的。 

  且自家皇上那般護短,對宮中的皇女那可是出了名的寵溺,甚至那最小的姝皇女性情外向剛毅,皇上曾還當眾說過只要那姝皇女有意天下,他都是會將天下捧到她面前的。 

  是以,那般顯赫甚至盛寵的皇女,金枝玉葉,竟被自家這孽子打了?越想,心頭越是緊張發顫,縱是往些日子也跟隨自家皇上出生入死,刀劍無眼,他都從來沒有這般愧疚與害怕過,他一直都跟在自家皇上身邊創立家國,一心效忠,但卻終究不曾料到,他的小兒子,竟是以下犯上打了皇女。 

  這般一想,棕慶王忍不住抬手顫顫抖抖的指著鄧虎,脫口的嗓音已是變得低啞開來,「你這孽子!還不快給皇上與皇後娘娘磕頭認錯!你這回犯下如此逆天大錯,我也不會包庇於你!」說完,扭頭便朝顏墨白望來,悲戚壓抑而道:「是微臣教子無方,竟養出了這麼個無法無天的逆子來!這逆子既是有膽打兩位皇女,便沒想過活頭的,微臣不求皇上與皇後娘娘饒過他,只求皇上與皇後娘娘消氣。」說著,嗓音一沉,「望皇上與皇後娘娘責罰這逆子便是,便是要其性命,微臣也絕不說半個不字。」 

  說完,悲憤決絕的磕頭下來,不再起身。 

  在旁的夫人早已是淚流滿面,扯著嗓子朝棕慶王道:「老爺,他是我們的兒子呀!你怎能如此忍心讓皇上與皇後娘娘殺了虎兒,他自小對你極為恭敬孝順,你如今當真放棄他了,不打算再要她了嗎?」 

  棕慶王啞著嗓子道:「是他毀了我的滿身清譽,竟還敢殘害皇族!我忠骨一身,盡心竭力,都被這孽子全數毀了!」 

  眼見自家爹爹態度堅決,且渾然沒有救他的意思,鄧虎雙目圓瞪,面上不可置信之色越發濃郁。他從來都不曾料到過,有朝一日,自家爹爹竟會請求皇上與皇后殺他,虎毒尚且都不食子,自家爹爹,竟是冷心冷情至此。 

  一時之間,他情緒也開始大翻大涌,接受不了。 

  婦人求棕慶王無法,只得過來扯著他繼續跪著朝顏墨白與鳳瑤磕頭,哽咽緊張的道:「求皇上與皇後娘娘念在虎兒還年幼,饒過虎兒吧。他昨夜也的確是不知兩位皇女的身份,倘若知曉了,便是給他天大的膽子他都不敢傷害皇女的,還望皇上與皇後娘娘高抬貴手,饒他這一次吧,以後,臣婦一定會好生教導他的,絕不會再讓他犯錯的!」 

  說著,便再度抬手將鄧虎的腦袋暗下,逼著他道:「虎兒啊,你快求求皇上與皇後娘娘,快點求,快點求啊!」 

  鄧虎這才稍稍找回神智來,終於不敢再造次。 

  任憑當初自己那些哥們是如何的在他面前吹捧他的爹爹是建國功臣,但如今親眼目睹這般局勢,他才知曉,他的爹爹哪裡是大得不能再大的官兒,明明是在皇上面前害怕得連他這個親兒子都不敢護的人。 

  「鄧虎,你可還有什麼想狡辯的?」鳳瑤眼角一挑,目光朝鄧虎落去,淡漠的問了一句。 

  鄧虎終於獃獃的搖搖頭,滿心的傲骨全數被碎得乾乾淨淨。 

  他抬頭朝鳳瑤掃了一眼,隨即便匍匐在地,顫著嗓子出了聲,「我昨夜的確不知兩位皇女的身份,若是知曉了,我肯定不會傷害他們。且我一直都與鄧玥有過節,是以昨夜在長街之上,我只是要對鄧玥算賬而已,並無其它。如今……」 

  不待他后話道出,顏墨白便已漫不經心的道:「親口承認大打過皇女便好。小世子今兒這以下犯上之罪,倒也是大。小世子的確年紀尚小,只可惜,也並非太小,十二三歲的年紀,自然也該懂事了,只可惜,小世子囂張跋扈,無疑是沒將任何人放於眼裡。小世子可知,就憑你打皇女,甚至今兒在朕面前各種的囂張跋扈,藐視於朕,朕便可讓你,抄家滅族。」 

  鄧虎渾身越發顫抖,嚇得不知該如何說話了。 

  他不想被皇上抄家滅祖,他的娘親,他的奶奶那般關心他,他怎能讓他的娘親與奶奶因為他的連累而丟掉性命! 

  他頓時被嚇得六神無主的大哭起來,婦人聽得心疼,卻終究未再出聲安慰她。 

  顏墨白掃他兩眼,這才將目光朝棕慶王落去,淡道:「雖為出生入死之臣,但臣子終究是臣子,有些該有的尊重與敬畏,自然不可廢卻。朕的性子,你也是知曉,這普天之下,得罪過朕的人,的罪過朕心繫著的人,無論其身份如何顯赫亦或是特殊,朕,皆會照殺不誤。這點,你可清楚?」 

  棕慶王強行鎮定,啞著嗓子回道:「微臣知曉。這回,微臣也有罪,未能管教好鄧虎,致使他惹出如此彌天大禍,也望皇上與皇後娘娘責罰微臣。」 

  他態度極其謙卑,終究沒為他自己辯解,顏墨白凝他幾眼,眼中終究漫出幾許滿意來,隨即,他開始轉頭朝鳳瑤望來,是以她來親自責罰鄧虎。 

  鳳瑤神色微動,任憑最初來的時候還極想將鄧虎繩之以法,但如今見得棕慶王如此態度,終究還是有些不忍於心。 

  她也不是在可憐鄧虎,而是在可憐棕慶王,只道是棕慶王的確是滿身忠骨,一心一意為顏墨白,為朝堂,是以如此之人,她自然也有心對他施一次恩的,就如當年在大旭之際,瑞侯花謹各種犯錯,她也是看在老瑞侯的面上,饒了花謹一次。 

  是以這回,她也打算免卻鄧虎的死罪,但活罪則是要好生罰的,只是在這之前,她倒是想稍稍試探鄧玥的心思。 

  「昨夜之事,大世子也是受害者,如今,鄧虎已親自招供一切,是以,大世子想如何責罰鄧虎?」鳳瑤默了片刻,朝鄧玥問。 

  鄧玥滿身狼狽,但那雙漆黑的眼卻是格外的澄澈清明,饒是方才之際他眼中還卷著無奈與苦澀,但如今,他已是不知何時將那些苦澀與無奈全數壓了下去,整個人清清淡淡,又像是無欲無求一般,平靜得不能再平靜。 

  「小臣,祈求皇上與皇後娘娘免卻小弟的死罪,免卻棕慶王府上下之人的牽連之罪。」他也並無避諱,那雙澄澈的眼,就這麼極為直接的迎上了鳳瑤的眼。 

  鳳瑤神色微動,繼續道:「據本宮所知,這些年鄧虎一直欺壓於你,鄧虎的娘也一直在誣陷打罵於你,如今,你既是有機會報仇雪恨,竟不打算求本宮責罰這二人?你可要知曉,本宮的兩個女兒昨夜也是受了罪的,是以,本宮與你已是同心,也想報仇,只要你說出如何責罰他們二人,本宮與皇上,許是當真能成全於你。」 

  鄧玥垂頭下來,低啞道:「小臣雖一直受欺,但終究還是長這麼大了。且親情血濃於水,小弟又是小臣爹爹與祖母最是疼愛之人,是以,無論如何,都不該是小臣來親手毀掉祖母與爹爹心中最為珍惜之人。」他嗓音再度染上了半許自嘲,卻也是有情有義,不曾在這時候對鄧虎落井下石,且還能條理分明的顧及到他的爹爹與祖母的心思,是以,如此懂事溫和的孩子,棕慶王竟是瞎了眼的以為這孩子囂張跋扈,毫無規矩。 

  鳳瑤思緒翻騰,面色也稍稍幽遠開來。 

  婦人生怕鳳瑤會當真殺了鄧虎與她,是以邊哭便拉著鄧虎一道不住的為鳳瑤與顏墨白磕頭。 

  待得半晌后,鳳瑤才淡道:「頭就莫要磕了,再磕,本宮也不會真正放過你兒子的。」 

  婦人僵住,抬著早已是紅腫不堪的雙眼朝鳳瑤望著。 

  鳳瑤徑直迎上她的眼,淡道:「鄧虎目無本宮,目無皇上,且還當街毆打皇女,幾罪並罰,本該一死。但本宮介於棕慶王對朝廷忠心耿耿,兢兢業業,是以,本宮如今不打算殺他,但死罪已免,活罪自然也是難逃,鄧虎小小年紀如此囂張跋扈,自該受教,是以,近些日子大周南邊的五峰鎮正受災,本宮便遣他去那五峰鎮好生與軍民一道賑災,再好生在五峰鎮呆著休養生息,倘若不在五峰鎮建霞功勞,亦或是未曾休養好性子,絕不可回楚京來。」 

  婦人一時倒是不知那五峰鎮究竟是什麼地方,只是那地方既是受了災,想來自然也不是什麼好地方。但如今她卻不敢為自家兒子再求情,只得下意識悄悄的朝棕慶王望去。 

  棕慶王則是如釋重負,重重的朝鳳瑤與顏墨白磕頭道:「微臣,謝皇上與皇後娘娘的不殺之恩。」 

  鳳瑤淡道:「棕慶王謝的不該是本宮與皇上,而是你這大世子。若不是大世子心懷寬廣,善良仁義,本宮,也不會放過鄧虎。」說著,嗓音稍稍一挑,忍不住道:「如此識禮通透的孩子,棕慶王究竟是怎麼看走眼的?你這大世子啊,可是比鄧虎強得多呢,至少棕慶王府百餘條人命危難之際,他不會如鄧虎那般繼續對王府落井下石,逼得本宮與皇上要收拾你棕慶王府,而是,竟還會在這節骨眼上照顧你們情緒,如此孩子,孝順大義,棕慶王啊,倒是真得好生善待了。」 

  這番話入得耳里,棕慶王頓時羞愧不堪。 

  是啊,他方才怎麼都沒想到自家這大兒子竟還會為他求情。他這些年一直鮮少顧及家中之事,孩子們的事,也只是聽自家夫人與娘親說道罷了,是以,就是因為自家夫人一直在他面前說大兒子的壞話,再加之他每番打罵責問他的時候他只是咬著牙關不解釋,如此一來,他才全然認定自家那大兒子心性不正,極有問題,且前段時間他突然對科舉來了興緻,有意參加科舉,且還中了進士,他雖為詫異,但心中終究有些寬慰的,只道是自家這大兒子雖一無是處,但至少還能考中個進士,是以,他便動用關係讓他進入了禮部,讓他當了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官,他一直認為,只要自家這大兒子入了官宦之所,性子便會有所收斂的,卻沒料到自家夫人仍是在他面前言道大兒子的不是,這一而再再而三的,他便對自家大兒子徹底的放棄了。 

  而今,往事層層的想來,才覺對自家這兒子愧疚之至。 

  就因他太過相信自家夫人的話,才一直將他抵觸著,埋沒著,而今王府出現危機,卻還得他反過來為王府說情。 

  各種心思纏繞在心,棕慶王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鳳瑤將棕慶王的所有反應看在眼裡,也未太過反應,僅道:「如今本宮與皇上是為皇女討公道而來,既是鄧虎已受責罰,棕慶王後院剩下的這些爛攤子,自然得棕慶王好生處理了。」 

  棕慶王強行鎮定,啞著嗓子恭敬的應了話。 

  鳳瑤再度將目光朝鄧玥落去,「你身子終究傷到哪兒了?可有好些?」 

  鄧玥恭敬道:「已是好多了,多謝皇後娘娘關心。」 

  鳳瑤仍是有些不放心,緩道:「罷了,待本宮與皇上回宮之後,便遣兩個御醫來為你看看。只是,你如今年紀已是不算太小,而今可有什麼差事做?」 

  「小臣如今是禮部的一個小官。」鄧玥回道。 

  「什麼小官?」 

  「並無官名,只是每日吩咐人打掃禮部各處之地而已。」 

  鳳瑤眉頭稍稍一皺,轉頭朝顏墨白望來。 

  顏墨白朝鳳瑤掃了兩眼,自然知曉鳳瑤的心意,再加上自家悅兒對這位棕慶王大世子也甚是好感,是以,既是悅兒喜歡,那他顏墨白自然可以對他好生款待。 

  「禮部那裡,便不必去了。待你傷好之後,便入宮在御書房當值吧。這些日子,戟皇子與祁皇子每日都會在御書房批閱奏摺,你好生跟著兩位皇子學些東西。」僅是片刻,顏墨白平緩自若的道了話。卻是這話一出,也頓時徹徹底底的將鄧玥給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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