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快去看看
「本宮沒時間與大英皇帝以送禮之事相耗!我等不起,顏墨白幾萬大軍更等不起。是以今日之內,本宮務必要大英皇帝親自來見本宮。」嗓音一落,手中動作驀地一烈,頓時將東臨蒼的手揮開。
她手中雖有入宮令牌,但她何能入宮去主動見那人。
畢竟,皇宮禁地,處處都是大英皇帝之人,她若入宮,無疑是瓮中之鱉,層層受制。是以,既是不可單獨入宮,自然,便得讓那大英皇帝親自過來。
這東臨府好歹是東臨蒼地盤,只要她行事並非太過極端,甚至極端得明著傷害東臨府利益,是以,東臨蒼自然也可旁敲側擊的幫她。
她面色極是幽遠,脫口之言也極陰沉,東臨蒼面色陡變,心底對鳳瑤即將所行之事無底,是以當即抬腳擋在鳳瑤面前,微緊著嗓子道:「瑤兒可莫要衝動!」
鳳瑤按捺心神淡道:「本宮並無衝動。不過是想儘早見得大英皇帝罷了。只是在大英皇帝來之前,本宮得勞煩東臨公子幫本宮一事。」
東臨蒼面色又是一變,落在鳳瑤面上的目光越發心疑,待目光略是謹慎的在鳳瑤面上流轉一圈后,才平緩而問:「瑤兒想要我幫你什麼?」
鳳瑤徑直將目光從他面上挪開,幽遠低沉的道:「既要竊大英皇帝兵符,自然,也不可讓他及早發覺。若不然,竊取之後不久,他便發覺兵符遺失,本宮不僅來不及憑兵符幫顏墨白大軍入城,更還有性命之危。是以,在竊取大英皇帝的帝王兵符后,本宮自得用假的兵符應付他一些時日。待得他當真發覺兵符有假時,本宮早已幫顏墨白大軍,打開了大英城門。」
她語氣極是低沉厚重,認真之至。
東臨蒼也正了正臉色,那雙漆黑的瞳孔深了半許,心頭全全瞭然。
待得沉默片刻,他才略微讚許的道:「倒還是瑤兒心思細膩,竟還想著以假兵符來得百里堇年疏忽。」說著,嗓音微微一沉,「你且放心便是,我等會兒便將那兵符圖紙畫出,最初今日黃昏,便將打造好的兵符交到你手裡。」
鳳瑤緩緩點頭,面色依舊幽遠森沉,「多謝。」
嗓音一落,再無任何耽擱,足下驀地一動,繞開東臨蒼便繼續往前。
東臨蒼眼角一挑,再度上前將她攔住,「兵符之事,我尚可為瑤兒打造。但此番瑤兒出門意欲何為,總得先與我商量一番吧?若不然,你等會兒在那些宮奴面前捅出大簍子來,豈不還得連累我東臨府?」
鳳瑤再度被他逼得駐足,面上漫出幾分不曾掩飾的淡漠。
「若不弄出大動靜,大英皇帝何來即刻主動過來與本宮相見。且東臨公子放心便是,你如今可是本宮的後盾,無論如何,本宮尚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將你這唯一後盾,自行差卻?」
「瑤兒這話,說得倒讓我略是安心,只不過,心底終還是有一半的疑慮在作祟,是以,為防萬一,瑤兒還是先將你要行之事與我通通氣才是。」東臨蒼面色分毫不變,脫口之言雖是委婉,但卻是在拐彎抹角的刨根問底。
鳳瑤深眼凝他。
他則端然而立,擺足架勢要強行將鳳瑤攔阻。
待得二人僵持片刻,屋門外再度有宮奴極是恭敬探究的嗓音響起,「東臨公子,您可是聽見奴才的話了?倘若東臨公子不回話,奴才們便當東臨公子默認了,是以便將花樹從馬車上搬下來了。」
鳳瑤面色微變,再度踏步繞開東臨蒼往前,待得東臨蒼再要跟上,她足下驀地加快,疾馳而前,待得東臨蒼猝不及防微怔之際,她整個人亦如鬼魅的飄至了不遠處的屋門,驟然抬手將屋門全然打開。
瞬時,那幾名正立在屋門外的宮奴們怔了一下,紛紛將目光朝鳳瑤落來。
鳳瑤徑直踏步出屋,目光朝前一掃,則見此番這幾名宮奴帶來的,竟不止一輛馬車,而是足足有三輛。
「拜見瑤兒姑娘。」
不待鳳瑤道話,宮奴們先行朝鳳瑤彎身行禮,極是恭敬的出聲。
東臨蒼乾咳一聲,縱是心有起伏,但如今場面,自也不好強行當著宮奴們的面將鳳瑤拉回,且鳳瑤之性,他自然深知,此番倒也略微擔憂他若強行要將她綁入屋內,許是還未得逞,便要與她大打出手了。
思緒至此,他那清俊的面容,極是難得的漫出了幾許無奈。
隨即足下加快幾許,順勢出門,目光朝那幾名宮奴與三輛馬車一掃,眼角也微微一抽,並未多言。
「皇上倒是客氣。」
鳳瑤瞳孔微縮,漫不經心回話,說完,話鋒一轉,繼續道:「只不過,此番無需經過東臨公子來勸我什麼,我既是就在當場,自然也該自行表態。皇上差你們送來的這些花樹,想來都是宮中上品,極是珍貴,皇上心意我領下,但這些花樹,我的確不敢收,望你們,退還回去。」
眼見鳳瑤仍是這話,宮奴們眉頭微皺,雖無上次那般慌亂,但心底終還是有所擔憂。
這回,他們並未朝鳳瑤多言多勸,僅是抬起頭來,求救似的朝東臨蒼望去,本也以為看在皇上面上,這東臨公子自也要如上次那般幫這瑤兒姑娘收下,卻不料這回,這東臨公子竟正抬頭望天,盯得極是仔細,似如全然不曾察覺到他們目光一般。
「東臨公子……」
僅是片刻,終是有宮奴忍不住低聲而喚。
這話入耳,東臨蒼眼角微抽,倒不好繼續故作不知,待得默了片刻,他思緒翻轉,緩緩垂頭朝那名出聲的宮奴望來,神色微動,正要言話,不料到嘴的話還未道出,便聞身旁女子已然出聲道:「你們無需再問我表哥什麼了。我之事,便是我表哥也管不了。」
嗓音一落,徑直往前,迅速站定在了不遠處的馬車前。
東臨蒼噎了后話,隨即便朝宮奴們無奈抬手,微微而笑,「本少這表妹本是頑劣,皇上也是知曉的。是以既是本少的表妹都開口了,甚至有意拒絕這些花樹,是以,此番倒當真得勞煩諸位一番,將那些花樹,重新拉回去了。」
宮奴們眉頭越發而皺,瞳中儘是為難慌然之色。
「東臨公子,皇上送出的東西,何來有退還之禮。瑤兒姑娘初入國都不知這些規矩,尚可諒解,但東臨公子卻該是對這規矩極是明白的,何能不再好生勸勸瑤兒姑娘,讓瑤兒姑娘將那些花樹收下?」僅是片刻,有宮奴再度緊著嗓子出聲。
不待他尾音落下,鳳瑤便轉移話題道:「這三輛馬車,諸位是親自拉回去,還是,我讓我表哥差人送回去?」
宮奴面色大變。
「瑤兒姑娘,這些皆為皇上所賜,瑤兒姑娘何能如此拒絕。且自古以來,帝王所賜的禮物,都無收回的道理,若是不然,便也是藐視皇威,該當重罰的。奴才們也僅是奉命辦事,望瑤兒姑娘莫要為難,也望瑤兒姑娘三思一番,莫要衝破大英規矩才是。」
這時,有宮奴再度緊著嗓子相勸,只是這些話對鳳瑤而言,不過是隨意穿耳出耳,不曾捲起半許的漣漪。
她滿目深邃幽遠,心緒陰冷磅礴。
待得兀自思量片刻,瞳中則略有微光滑過,隨即便漫不經心的道:「聖意的確不可違,你們也無需為難什麼,此番這三輛馬車內的花樹,我親自退還便是,順便,再在皇上面前當面謝罪。」
這話一出,宮奴們紛紛一怔,連帶東臨蒼也眼角一挑,瞳露微愕。
「瑤兒之意,是要親自入宮與皇上謝罪?」
他略微不置信的朝鳳瑤凝著,略微求證似的問了這話。
鳳瑤淡然點頭,「除了此法,似也無任何解決之道。畢竟如他們所言,皇上送出之禮,無任何拒絕的道理,我既是要拒絕,自然要先在皇上面前去謝禮賠罪一番。」說完,便極是乾脆的跳上馬車,目光朝幾名神色愕然不止的宮奴望去,「還不快些過來?倘若我若改變主意不入宮了,便是皇上要責備於我,但你們這些專程奉命送禮之人,自然是辦事不利,難逃一死。」
陰沉冷冽的嗓音,威懾十足。
宮奴們著實未料如鳳瑤這般清秀女子,竟也會說出這等口氣與話語來。
只是卻又不得不說,這女子說得也全然未有不對。倘若她不親自陪他們入宮請罪,他們這些宮奴自是辦事不利,難逃一死。畢竟,皇上的性子,他們自然也是清楚,別看皇上常日里雖溫和得緊,但一旦宮中有人犯在他手裡,那是絕無好結果的。
思緒至此,心有層層的緊張畏懼,心境起伏洶湧之際,也不曾周全的考慮到女子行車本是不妥。
他們已然多想不得什麼,僅是慌慌張張的不敢耽擱,急忙便緊著嗓子應聲,隨即便紛紛上前,迅速爬上了馬車。
「帶路。」
鳳瑤唇瓣一啟,低沉而道。
短促的二字剛落,宮奴們不敢耽擱,頓時調轉後面兩車的馬頭,緩緩往前。
奈何,前方兩兩馬車行出不遠,拉車的馬兒竟突然莫名的嘶鳴一聲,整匹馬似是癲狂瘋了一般,大肆加快速度朝前周遭橫衝直撞。
宮奴們陡然大震大驚愕,尖叫驟起,恐懼難耐,本要強行抓住車板穩住身形,哪只馬車的一隻輪子竟掉入了小道一側的草地里,卻又因那草地比小道矮了一尺,驟然使得馬車的兩隻不輪一高一低,頃刻之際,整個馬車也開始陡然傾斜,驀地朝笑道旁的草地砸去。
「啊……」
兩兩馬車同時恰到好處的在小道上一前一後翻車。
宮奴們驚得不輕,紛紛大吼,卻待馬車徹底而翻,他們之中,除了兩名運氣好的宮奴滾在了一邊,其餘之人,全數被馬車車廂壓了個正著。
癲狂嘶鳴的馬,也翻倒在地,也不知是摔怕了還是摔傻了,竟突然就消停了下來,斜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在旁周遭的東臨府侍奴與暗衛紛紛上前,大肆迅速的將馬車與馬車中滾出的花樹稍稍推開,將幾名被馬車壓著的宮奴救了出來。
那幾名宮奴早已嚇傻,心跳如雷,渾身上下皆疼痛一片,彷彿碎了骨頭一般。
「許是本少院中的屍花開了,味道突然就散了過來,惹得馬兒也受了驚,倒將公公們也摔了。公公們此番如何了,身子可有哪裡不適?」
正這時,東臨蒼已然走近,平緩溫潤的出了聲。
這話入耳,幾名嚇傻的宮奴終是回神過來,此番其餘知覺也開始恢復,吸氣之間,倒是著實覺得周遭空氣里竟染了惡臭作嘔的氣味。想來方才馬兒受驚,他們太過焦急震撼,是以大駭之下便也不曾注意到這空氣里的惡臭,直至此番所有感官恢復,才突然反應過來,周遭空氣,的確不對,且那惡臭極是作嘔而又特殊,想來,許是當真是屍花無疑。
他們滿目后怕搖晃的抬頭朝東臨蒼望來,有人斷續嘶啞的道:「這氣味,倒是著實像屍花。只是沒料到孽畜之物竟也會被惡臭所驚。今兒這些馬,倒是差點將奴才們摔死砸死。」
這話剛落,正要抬手揉搓身上劇痛之地,卻是正這時,在場幾名宮奴皆面色陡然,突然反應過來,目光四方而掃,當即驚愕嘶啞的急問:「瑤兒姑娘呢?」
這話一出,眼見東臨蒼也是一愕,似是這才想起那瑤兒姑娘來,連帶清俊的面上都染出了幾分突然反應過來的詫然,宮奴們心口越是一緊,紛紛七嘴八舌再度急催,「是啊,瑤兒姑娘呢,今兒這兩匹馬聞了惡臭都發了癲,瑤兒姑娘那匹馬許是也不易倖免,東臨公子快些……」
宮奴們越說越急,顫抖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
卻是正這時,小道一側突然有侍奴急促的小跑過來,滿面焦灼的朝東臨蒼急道:「公子快去看看姑娘,姑娘摔下了馬車,腦袋方巧撞到了假山上,此際流了好多血,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