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可是誤會
第四百四十九章 可是誤會
所有的思緒,層層上涌,差點將本是緊烈嘈雜的心口沖碎。
她滿目深邃發顫的悟凈凝著,一言未發。
悟凈也未出聲,徑直往前,直至站定在鳳瑤面前,目光朝她掃了一眼,眉頭幾不可察一皺,似有似無的嘆了一聲,而後才緩緩蹲身下來,薄唇微啟,平緩幽遠的出聲,「長公主且伸手出來,老衲先為長公主把把脈。」
鳳瑤一動不動,深眼凝他,反倒是身後的許儒亦頓生警惕,急忙強行忍痛的挪身上前,將鳳瑤護在身後,陰沉沉的問:「你是何人?」
他並未見過面前這人,但憑這人的面相,慈祥和善,似也不像是壞人。只奈何,方才的打鬥著實太過驚險猙獰,且那批突然出現的黑袍之人也是個個都身手矯健,全然非尋常兵衛能比,是以,這些突然出現的人,意圖不明,即便他們看著似乎是來幫忙的,但也不可不防。
卻是這話一出,悟凈便將目光凝在了他面上,卻僅是稍稍一眼,悟凈便平緩無波的出聲道:「傷及肺腑,血脈有異,公子還是讓開些,少說話為好。」
許儒亦猝不及防一怔。
鳳瑤則神色微動,低啞出聲,「皇傅且退開吧,此人,本宮認識。」
許儒亦瞳孔一縮,面色略有複雜,卻待將悟凈凝了幾眼后,終還是聽從鳳瑤之言退開身來。
面前一空,悟凈下意識再度將目光落在了鳳瑤身上,這回,眼風卻瞅見了鳳瑤那隻發紫的手,本是幽遠沉寂的面容頓時顯得凝重半縷,隨即再度出聲,「長公主且伸手出來。」
這回脫口的語氣,顯然比方才要沉重幾許。
鳳瑤強行按捺心神,逐漸將一切心思壓下,而後指尖微動,略微艱難的將手從袖袍中伸了出來。
「那隻。」
悟凈並未抬手把脈,反倒是目光瞅准了鳳瑤那隻搭放在膝上的紫手,低沉的道。
鳳瑤眉頭微皺,猶豫片刻,終還是開始極緩極緩的將那隻早已發紫發腫的手抬起。
並非她不願將這隻手抬出來,而是大抵是毒性發作,是以這隻手著實是脫力之至,且如今身子骨因墜馬的疼痛而逐漸麻木,是以,這手掌毒發的疼痛便逐漸開始明顯。
或許,沒有更痛之處,這些稍微的刺痛感便無其餘之痛壓制,變得突兀明顯了,甚至於,容傾的毒似乎著實極烈,縱是此際強行努力的抬手,甚至使了渾身的勁兒,都無法將手全然挪到悟凈面前。
悟凈又是一陣嘆息,主動抬手而來,接過鳳瑤的手便拉了過去,隨即兩指一伸,恰到好處的搭在了鳳瑤手腕的脈搏上。
一時之中,他一動不動的蹲著,目光則垂落在鳳瑤發紫發腫的手背,細細打量。
正這時,那以一種極是詭異猙獰的姿勢躺在地上的容傾咒著咒著便開始大笑,癲狂猖狂的大笑,那赤紅的鮮血順著他的嘴角與鼻子流出,整個人越發的顯得觸目驚心。
「哈哈哈哈,姑蘇鳳瑤得死,得死,黑子霜的毒,解不了。哈哈哈哈,她活不成,活不成,大旭也撐不住,大旭很快就要滅了,被我滅,被大英滅,哈哈,都得死,你們都得死……」
許是受傷過重,亦或是此番事態的結果對他衝擊太大太大,容傾的思緒都有些紊亂,言道出的話也是癲狂錯亂。
鳳瑤神色微動,下意識循聲朝容傾望去,只見他滿身血色破敗,墨發凌亂如結,整個人,哪兒還有常日的半點溫雅。
一時,心口也逐漸沉了半許。
對於容傾此人,她歷來便不曾想過要他性命,只可惜,此人執念太深,仇恨太烈,如今立場不同,是以,也怪不得她心狠。
「來人,將容傾押入宮中關押,好生看管。」
她沉默片刻,陰沉沉的出了聲。
幼帝蠱毒未解,至少,容傾還不能在此際就亡了。
她心如明鏡,待得這話一落,便有兵衛速速應聲,隨即扶了容傾便走。
容傾,依舊是猙獰笑著離開的,嘴裡一遍一遍的念叨著『都得死都得死』,語氣陰狠猙獰,卻又嬉笑不止,似如魔怔。
鳳瑤眉頭越發一皺,目送容傾被兵衛扶著走遠,而後才回神過來,徑直將目光落向了那些仍跪在地上的黑袍之人。
「黑子霜的毒雖烈,但也並非無葯可解。只是,解毒會有些痛,長公主先做好準備。」
正這時,一道幽遠沉寂的嗓音入耳。
鳳瑤瞳孔微縮,下意識抬眸朝悟凈望來,勾唇自嘲,「再痛,許是也比不過瀕臨死亡,卻又滿心冤枉不曾達成的懊惱之痛。」
說著,朝悟凈蒼涼的笑笑,「悟凈方丈若要做何,儘管做便是。倘若本宮能活,定對方丈感激不盡。」
嗓音一落,便垂頭下來,不再言話。
雖口口聲聲言道著感激,雖也悟凈曾幾番幫她救她,但卻不知為何,大抵是因此人乃顏墨白故交,是以此番面對他時,心底終還是有所抵觸與彆扭。
畢竟,那顏墨白啊,終是深深印刻在她心口的刀疤,疤痕亘穿了整個心房,深刻徹底,是以如今面對一切與顏墨白有關之人,皆做不到心如止水,淡定自若。
這種感覺來得怪,卻又似在情理之中,卻是正待思緒起伏,凌亂糾葛之際,突然間,手腕一痛,而後,劇痛。
她抑制不住的悶哼了一聲,回神一望,才見悟凈手中已多了只不知何處掏出的匕首,那鋒利的刀口染著黑血,正赫然猙獰的昭示著這匕首割過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已是破開了一條口子,口子不長,但從傷口流出的血則是紫得發黑,甚至略微濃稠,怪異刺眼。
只是,尋常對手腕放血,何能如此之痛。且不得不說,此番這割腕流血之痛,無疑像是超出了她忍耐的極限,甚至隱約中,似有什麼東西在手腕的筋脈與骨髓中鑽著爬著咬著,彷彿要將她的骨頭中的東西吸盡,要將她的血脈筋脈咬斷。
鳳瑤驟然滿頭大汗,渾身止不住的大顫,那隻被悟凈握著放血的手顫抖的弧度也越來越大。
悟凈面色微變,急忙轉頭朝許儒亦望去,「且挾住她,莫要讓她多動。此際蠱蟲游移,自然是痛,等會兒老衲還得引蟲,許會更痛。你且挾好她,萬不可讓她太過動作。」
許儒亦面色發白,瞳中的顫抖與心痛全然抑制不住。
此際也來不及多想了,他急忙稍稍挪身半步,再度將鳳瑤徹底圈在了懷裡,眼見鳳瑤仍是顫抖得厲害,且還有掙扎之兆,他急忙用雙臂困緊她,顫著嗓子極是心疼發緊的道:「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長公主忍忍,再忍忍……」
他嗓音不斷,不住的寬慰。
悟凈眉頭又是一皺,落在許儒亦面上的目光又是一深,則是片刻后,他才垂頭下來,眼見黑血大多流盡,再溢出的血已稍稍開始發紅,他瞳孔一縮,這才從袖中掏出一枚丹藥,強行用指尖捏碎,隨即極為細緻的撒在鳳瑤手腕的傷口處,而後滿目緊然的凝著,一直凝著。
則是不久,那傷口之內,突然有幾條乳白的東西鑽了出來,瘋狂的吃起鳳瑤傷口處的那一層厚厚的丹藥,悟淨髮緊的瞳孔一散,整個人似是大鬆了口氣,隨即稍稍用匕首將那兩隻乳白的東西一刮,待得匕首沾染那兩條東西后,他又從袖中掏出了一隻小瓷瓶,極是細緻的將那兩條乳白的東西塞入了瓶中。
待得一切完畢,他開始包紮鳳瑤的傷口。
而此際的鳳瑤,手腕乃至手臂的劇痛驟然鬆懈,她整個人猶如脫力一般依在許儒亦懷裡,整個人渾身冷汗,額發濕潤,似是剛從水中撈出。
許儒亦心疼之至,眼眶都已緊張得發紅,隨即滿目顫抖的朝悟凈望來,「長公主的蠱毒……」
不待許儒亦后話道完,悟凈便出聲打斷,「解了。」
許儒亦噎了后話,大抵是大緊大松來得太過突然,一時之間,面色一滯,整個人越發的顫了兩顫,而後深呼吸幾次,薄唇一啟,「多謝。」
這話一出,悟凈已將鳳瑤的傷口包紮完畢,終是抬眸朝許儒亦望來,幽遠沉寂的道:「老衲救她,並非是承你之情,要你之謝。」
說著,嗓音一挑,徑直而問:「你便是大旭皇傅,許儒亦?」
他開口便公然喚他名諱。
許儒亦微微一怔,卻也未惱,僅是點頭。
悟凈嘆息一聲,稍稍將目光從他面上挪開,「深情不壽。情若錯付,執迷不悟,許有禍患。那人的脾性,也非良善,一旦被人觸及底線,便不是今日容傾這般好對付了。老衲今日見你,只覺你氣質出眾,並非惡人,是以,便多嘴提醒你一句罷了。」
他嗓音略微緩慢,話語中也毫無鋒芒,然而這話落得許儒亦耳里,竟如針尖一般狠狠的戳著他的耳膜,他的胸口。
何謂情深不壽?
又何謂情若錯付,執迷不悟?
他許儒亦的感情,何來輪到這麼個渾然不識的陌生人來插嘴甚至評判了?
許儒亦面色陡然大沉,落在悟凈面上的目光也變得抵觸冷冽。
「本皇傅看你也是出家人,怎能開口便打誑語。你不曾了解過本皇傅,不知本皇傅性情,更不知長公主與本皇傅之間的事,是以,既是未曾深刻入骨的看見與了解,便也無資格多加評判。今日因你為長公主解毒,是以本皇傅敬你幾分,但若你仍是隨意開口評判,故作好心,便也別怪本皇傅對你不客氣。」
因著面前這人的話著實戳痛了心窩子,踩中了他連日來都抑鬱無法的卑微與無奈,是以一時之間,心底的不甘與怒意層層起伏,情緒難以自控,是以對面前之人也非恭敬。
悟凈也未惱,靜靜將許儒亦的所有反應收於眼底,只道:「老衲從不打誑語,但若你不願聽老衲之言,老衲也不會多言。終究是你們之事,老衲這出家人,自也是管不得太多,更也管不了。」
嗓音一落,不待許儒亦反應,他則將目光徑直落在鳳瑤面上,嘆息一聲,緩道:「家國之重壓身,但終還是要體恤身子。若非他層層布控算得準備,長公主今日,許就當真性命受危了。」
鳳瑤依舊軟倒在許儒亦懷裡,一動不動,起伏不穩的瞳孔,則緊緊的落在悟凈面上。
她並未立即言話,而是腦中思緒盤旋,似如著了魔般一遍一遍的思量著悟凈的話。
則是片刻,悟凈不多呆,低聲告辭,嗓音一落,緩緩轉身,便踏步離開。
卻是不待他走上幾步,鳳瑤便渾身一綳,低啞出聲,「悟凈方丈。」
這話一出,悟凈下意識止步。
鳳瑤滿目深邃複雜的朝他脊背望著,「你方才口中所說的『他』,指的何人?」
「長公主心如明鏡,本能猜到,何來再問老衲。」悟凈頭也不回的出聲,語氣幽遠綿長,卷著幾許嘆息。
鳳瑤瞳孔越發一縮,「本宮並非猜得到,望方丈明示。也望方丈告知,這群黑袍之人,又是何人差遣來的?」
她緊緊的凝他,刨根問題。心底有層層的揣度四方而起,濃烈得令她承受不得,似有什麼東西即將要徹底的破空而出,亦或是真相大白。
但不知為何,她卻不敢往深處想,甚至也極是抵觸往深處想。嘈雜凌亂之中,莫名的,她想要從悟凈口中親耳聽到她心底懷疑的一切,從而,讓她滿心滿腦的懷疑,徹底的,煙消雲散,大石落定,一切,恢復平靜,平靜。
「這世間,除了那人,何人會如此在意長公主生死,甚至遠在他方,鞭長莫及,都還能用盡辦法的為長公主排憂解難,護你安然。」
悟凈沉默片刻,終是回了話,這話一落,緩緩回頭朝鳳瑤望來,「你與他之間,既是情深,便不該被表象所迷,有些事,需用心來看,而非用眼。那人雖處處不堪,陰冷無情,但對長公主來說,終還是可取。」
這話入耳,鳳瑤瞳孔大顫,驟然之中,眼底深處漫出了怒意。
「既是情深,便不該背叛!本宮也不曾料到,便是到了現在,悟凈方丈也會為那人說好話。」
悟凈眉頭一皺,「老衲僅是在言道實情罷了。那人被仇恨所擾,進攻大盛,且還要進攻大英,如此野心勃勃,生靈塗炭之事,老衲自是譴責,甚至,抵觸。但若論那人與長公主之間的事,老衲也能親口與你承認,那人,絕非不堪,而是,太過情深。是以,一碼歸一碼,他何處是好,何處是壞,老衲僅是平心而論罷了,算不得替他在長公主面前說好話。但若長公主對他有何抵觸,有何誤會,便也望有朝一日,長公主能讓他好生站在你面前,事無巨細的解釋。只是,這一切誤會剝開的前提,需那人還活著。就不知,大盛易攻,大英則不易拿下,一旦與大英正面交鋒,那人,是否還有命在了。」
嗓音一落,搖搖頭,嘆息。眉頭間也鬱結著濃濃的無奈,卻也僅剩搖頭與嘆息,無可奈何。
「少在這裡胡言亂語。出家人便該有出家人的……」
眼見鳳瑤渾身顫得越發厲害,許儒亦面色大變,心口的惱怒與忌恨,越發高漲。
是的,忌恨。
忌恨悟凈口中的那人,忌恨,那人為自己懷中的女子所做的一切。
他心緒上涌,一股股惱怒欲朝悟凈全然宣洩,卻是后話還未道出,鳳瑤便出聲打斷,「許儒亦!」
瞬時,他瞳色一顫,噎了后話。
鳳瑤繼續嘶啞低沉的道:「你身子受傷,且先入宮讓太醫為你好生診治。」
許儒亦眉頭一皺,神色起伏不定,「長公主……」
卻是后話仍就未出,鳳瑤已強行從他懷中挪身出來,低啞威儀的道:「入宮去!」
短促的三字,似是情緒不穩,又似是決絕堅持,許儒亦心底大起大浮,思緒狂瀾,卻也僅是片刻,終還是強行按捺心緒,妥協下來,黯然嘶啞的朝鳳瑤道:「是。」
短短一字,再無多言,莫名的,也破天荒的不願多言。
待得嗓音一落,便兀自從地上爬了起來,強行穩住前胸傷勢的疼痛,緩步往前,便是有兵衛細心恭敬的上來攙扶,也被他一把推開,而後足下的腳步越發加快,不久便強行登上了馬背,不顧眾人擔憂與勸慰,策馬走遠。
許儒亦終是在她面前暗暗的發了脾氣,鳳瑤心如明鏡,一切瞭然。
只是如今,心緒本是凌亂,是以也無心將許儒亦記掛在心,她僅是驀的回頭過來,再度將目光凝在了悟凈身上,沉默片刻,低啞發緊的問:「司徒凌燕呢?」
這話一出,悟凈方丈似是鬆了口氣,那雙漆黑幽遠的瞳孔,也似突然間釋然與鬆懈開來。
「長公主終是問起她了。」
他悵惘的回了一句,瞳孔迎上鳳瑤的眼,繼續道:「在長公主離開曲江營地不久,顏墨白便將大盛大公主,賜給了軍中副將高良。」
鳳瑤渾身一顫。
悟凈深眼凝她幾眼,繼續道:「大盛邊境的關卡並不好入,但有司徒凌燕輔助,入關之中,大周不曾損兵半毫,後攻打大盛國都,顏墨白以大盛大公主為餌,亂大盛太子之心……」
「後來呢?」
鳳瑤滿心發緊,心口發僵發硬,脫口的嗓音嘶啞得不成調子。
悟凈稍稍將目光從她面上挪開,幽遠的瞳孔靜靜落在別處,沉默片刻,才道:「後來,司徒凌燕不甘被顏墨白利用驅使,自行撞了城牆,如今是死是活,老衲,也就不清楚了。」
是嗎?
當初在曲江之邊,顏墨白那般與司徒凌燕諧和恩愛,那般為了司徒凌燕嘲諷她姑蘇鳳瑤。到頭來,他逼走了她姑蘇鳳瑤,轉而,卻將司徒凌燕送給了副將高良?
怎麼會!
怎麼可能!
那廝當初不是還口口聲聲說著喜歡司徒凌燕,不是還因著司徒凌燕不願對她姑蘇鳳瑤妥協嗎?怎如今,事態竟是如此逆轉,逆轉得擊人心脈,層層震撼不平。
「當初在曲江時,顏墨白與長公主決裂,那般境況之際,長公主可有想過,你與顏墨白之間,僅是誤會?亦如,那顏墨白啊,會因顧及長公主安危,是以才刻意傷你心,讓你決絕離開?又或者,是為了護大周兵衛,從而不得不與大盛大公主虛以逶迤,致力將攻打大盛的傷亡降到最低?那人所行之事,歷來都是三思而量,步步為贏,絕不會魯莽行事,但若論魯莽,也僅是當初救長公主時極為魯莽,滿身重傷,差點喪命。是以,他既能為了長公主不惜丟命,又如何,會捨得傷長公主心意,與你決裂?若非……」
「別說了!」
不待悟凈將后話道出,鳳瑤已顫著嗓子極是嘶啞起伏的道了話。
悟凈神色微動,下意識噎了后話,嘆息一聲,「倒是老衲忍不住多言了。」
鳳瑤靜坐在原地,並未回話,面色與神色層層搖晃不穩,待得許久許久,她才不敢再多想,刻意的將所有心緒努力的壓下拋開,抬頭瞅了瞅略微暗淡的天色,話鋒一轉,「顏墨白之事,此事暫且不提,也不想多提,但是非究竟如何,本宮自會去度量。而今,本宮還有一事,需悟凈方丈幫忙。」
「何事?」
悟凈低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