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言情女生>盛寵強嫁:攝政王上位記> 第三百九十五章 僅是目送

第三百九十五章 僅是目送

  第三百九十五章 僅是目送 

  鳳瑤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足下也應聲而停。 

  待回頭,燈火搖曳里,只見顏墨白正立在不遠,滿目幽遠厚重的望她。 

  那雙眼,神色極為難得的複雜幽遠,似是眼底積滿了起伏奔騰的情緒,欲要宣洩,卻又不願宣洩。 

  鳳瑤一時有些看不懂他的神情了。 

  而待思量片刻,終還是覺得這顏墨白在擔憂她安危,是以不願讓她跟隨他一道前往大盛,從而,才有得如此言論,想讓她在此地逗留幾日,又或者,讓她安然的回得大旭京都。 

  只可惜,這兩條路,都不是她此際喜歡的,而今大仇當前,卻也有這能力趁勢而起的去報仇,她姑蘇鳳瑤,又如何能錯過。 

  思緒至此,心底之中,也驀的沉了半許。 

  待得片刻后,她便深眼朝他迎視著,唇瓣一啟,低沉而道:「倘若,這二者皆非我要抉擇的呢?甚至於,我要與你一道領兵前去大盛呢?」 

  這話一出,凜冽的江風裡,顏墨白似如全然料到她會如此言道一般,面色分毫不便,連帶那雙突然複雜的瞳孔之色,都是平寂如常,並無半點的異樣升騰。 

  「若我,執意不讓你一道跟去呢?」 

  僅是片刻,他便回了話,脫口的嗓音醇厚得當,平和得當,但若細聽,卻不難聽出其中夾雜的幾許堅持與執拗。 

  鳳瑤眼角微挑,無心就此與他多言,畢竟,他有他的考慮,但她姑蘇鳳瑤,自也有她的堅持。倘若如此滅得大盛的大好機會擺在眼前,她若不珍惜,亦或是所有的國讎家恨全數讓顏墨白來幫她完成,如此,自也不是她姑蘇鳳瑤所喜,更也算不得真正的報仇了。 

  思緒至此,鳳瑤嘆了一聲,隨即緩緩將目光從他面上挪開,幽遠沉寂的凝向了不遠處的江面,「我知你心中有所考慮,但我心中,自也有我的考慮。此番大仇當前,機會適當,我自然也是跟著去的。既是我大旭的國讎家恨,我自然,也是想用自己的雙手來報的。」 

  嗓音一落,無心多言,話鋒也微微一轉,「時辰已是不早,你先去司徒凌燕那裡吧。倘若她當真能給你解藥,便是最好。如此,贏易也不必再遭罪了。」 

  說完,終是再度抬眸望他。 

  他風華俊朗的面容夾雜著複雜,卻也僅是片刻,那面上的複雜之色,便全數被他掩蓋。則是片刻,他朝鳳瑤微微一笑,「我知曉了。若司徒凌燕妥協的給了解藥,我定及時給你送來。」 

  鳳瑤點點頭,「顏墨白,多謝。」 

  待得話語落下,鳳瑤才在他溫潤的淺笑里,淡然轉身,踏步而走。 

  卻待走了不遠,她心口莫名一沉,當即下意識駐足,而待稍稍回頭,則見顏墨白依舊駐在原地,那雙深邃漆黑的眼,依舊靜靜的望她,一動不動。 

  冷風,肆意的掀著他的衣袂與墨發,似要將他單薄瘦削的身子吹翻,瞬時之際,心底那股本是稍稍消卻的不祥之感,再度肆意的升騰蔓延,似要徹底的將心房纏滿繞滿一般。 

  她眉頭驀的一皺,「你怎不走?」 

  「這便走了。」他溫潤笑道,嗓音一落,略微乾脆的轉身,踏步往前。 

  鳳瑤神色越發一緊,沉默片刻,再度出聲而喚,「顏墨白!」 

  嗓音一出,他下意識頓住腳。 

  「你此際究竟怎麼了?你若心底有什麼話,大可與我說,若藏著掖著亦或是想隱瞞我什麼,自也非我所喜。」鳳瑤再度出了聲。 

  他卻並未立即回話,也未回頭過來望他,整個人就這麼靜靜的杵在原地,猶如一坐料峭孤寂的獨山一般,凄涼莫名。 

  則是片刻,他突然醇厚溫潤的回了話,「我不曾隱瞞你什麼,僅是,想目送你走遠罷了。」說著,終是回頭朝鳳瑤望來,言笑晏晏,整個人突然清風如許,「怎麼,你不喜我目送你走遠?」 

  鳳瑤神色微變,淡然點頭,「今日又是相思手鐲,又是目送我走遠,倒也著實讓我心緊。」說著,嗓音一挑,「顏墨白,你我如今已互明了情義,無論什麼,皆可互相言道,無需再隱瞞什麼。你若有什麼難處,我自然也會幫你,但你若執意不告知於我,又或是瞞著我肆意去做一些危急之事,便是你所作所為是在為我著想,我也不會心悅。此話,你可明白?」 

  他笑得柔和溫潤,面色也並無什麼異樣了,「這話,我自然明白。只是我對你,終是無什麼可隱瞞的,方才目送你離開,也僅是想多看看你罷了。」 

  說完,面上笑容越發濃烈。 

  鳳瑤深眼凝他,半信半疑,卻待將他盯了半晌,皆盯不出異樣來,待得二人再度僵持片刻后,她終歸還是妥協放棄了,只道:「我有什麼可盯的。你還是先去司徒凌燕那裡一趟吧,若能真的拿到解藥,贏易便也不必再受苦了。」 

  這話一出,眼見顏墨白點頭,鳳瑤這才按捺心神一番,轉身離開。 

  一路往前,周遭冷風凜冽,本是涼薄凄冷的夜,然而後方之處,對歌之聲仍舊搖曳而起,各種凌亂嘈雜的笑聲與論議聲也依舊此起彼伏,濃烈之至。 

  只是,那番熱鬧於她而言,終像是虛浮於表面,不濃烈,也不入心,心底深處那一股股莫名的幽遠與複雜,依舊四方蔓延,平息不得。 

  待再度走得有些遠了,鳳瑤再度回頭,遙遙之處,只見遠處空空如也,再無顏墨白身影。 

  瞬時,瞳孔驀的顫了一下,一股莫名的失落起伏之感,也在心口漸漸而生。她眉頭稍稍一皺,沉默片刻,待強行按捺心神后,才再度回頭過來,繼續往前,而待入得贏易所在的寢帳后,便見,寢帳一燈如豆,牆角處未點暖爐,更也未點焚香了。 

  而那榻上的贏易,此際,正頭朝外面側身而躺,眼睛,依舊靜靜的睜著,卻是在失神,甚至於,待得鳳瑤全然站定在他榻旁,他竟然也不曾回神過來。 

  「贏易?」 

  鳳瑤神色微動,終是平緩無波的出了聲。 

  她嗓音放得有些低,只是周遭太過清冷沉寂,是以,便是這脫口的嗓音極是低沉,卻也被周遭沉寂的氣氛放得有些大。 

  贏易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那雙失神的瞳孔,也驀的聚攏聚焦,待下意識抬眸朝鳳瑤望來,瞬時之中,他面色一變,瞳色一顫,急忙要開始掙扎著起身。 

  「你滿身是傷,此際好生躺著,莫要亂動。」 

  鳳瑤稍稍彎身,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低沉無波的道,卻是這話一出,贏易極為聽話的停住了動作,整個人便安然的再度側躺好,一雙略微發緊帶笑的瞳孔緊緊的鎖著鳳瑤,低聲道:「臣弟以為,今夜皇姐不會過來了。」 

  他嗓音依舊嘶啞,但卻不曾掩飾的夾雜著幾許釋然。 

  鳳瑤心頭微微而軟,刻意放緩了嗓音,「本是答應過你要過來的,我自然會應言而來。」說著,抬手順勢為他掖了掖被子,「夜冷,怎不讓兵衛在屋中點上暖爐?」 

  贏易搖搖頭,「臣弟不怕冷。前些日子的邊關也是極寒之地,特別是到了夜裡,便會冷風呼嘯,黃沙漫天,臣弟初到邊關時尚且不慣,但後來便習慣了。」 

  「邊關是邊關,這裡是這裡,自是不必混為一談。再者,你雖不怕冷,但你如今身子本是虛弱,滿身是傷,此番最是不可在這時候再受寒受涼。」 

  不待他尾音全數落下,鳳瑤便平緩無波的出了聲。 

  說著,便極是乾脆的扭頭朝不遠處的帳門望去,呼喝兵衛入內將暖爐點燃。 

  帳外的兵衛全然不敢耽擱,當即踏步入內,待將帳子內的暖爐點好后,還一併在帳子里多點了幾盞燭火,待得帳子終是全然通明,暖意微生之際,他們才急忙告辭退下。 

  「多謝皇姐了。只是,臣弟終是將死之人,皇姐不必對臣弟如此關切與上心,本是沒什麼意義,更也用不著的。無論如何,臣弟大限將至,此番活著,也不過是僅吊著一口氣罷了。臣弟,知曉的。」 

  待得兵衛們徹底出得帳子,贏易神色幽遠凄涼,終是再度道了話。 

  這話入耳,鳳瑤眉頭一皺,卻也不得不說,贏易這番話,並非是她所喜。待兀自沉默片刻后,她便滿目複雜的望向帳中一角,低沉無波的出了聲,「事情未到最壞的地步,你便也不可時刻都想著死。與其一直都凄然悲傷,還不如,好好生生的活著。贏易,你也終是我大昭皇族的子嗣,自當堅強而立,往些日子你在那般水深火熱的宮中都強行撐下來了,活下來了,難不成到了此際,你要突然放棄了?」 

  「以前宮中的環境與此際是不一樣的。此際臣弟已是中了那大盛皇帝的毒,且毒素已是蔓延到了……」 

  「那又如何!未到最後一步,你便得,好生撐著。如以前在宮中那樣,好生撐著。本宮此際已是給你機會了,欲像護征兒那般護你,往日不曾拾起的姐弟之情,而今,本宮都已允諾你了,事到如今,你往日想要的,都可戳手可得,但你如今,終歸還是要自己先放棄了?你要在本宮好不容易全然信你心疼你之際,放棄了?」 

  「臣弟不是這意思,臣弟只是……」他語氣略微著急。 

  依舊是不待他后話道出,鳳瑤便淡然幽遠的出聲打斷,「不是這意思便最好。本宮此番過來,也不是想看到你自怨自艾,而是想看到你,好生的活著,撐著,撐到本宮為你找來解藥的那天。」 

  贏易滿面複雜,瞳孔起伏劇烈,待得兀自掙扎半晌,他才垂眸下來,低聲幽遠而道:「臣弟,知曉了。只要臣弟這口氣未咽下,臣弟,便會努力的活著。」 

  這話入耳,鳳瑤心底驀的酸澀半許。 

  本也以為此生之中僅對自家皇弟最是喜歡疼愛,卻是不料,贏易的辛酸苦楚全數讓她知曉得清清楚楚,才也突然發覺,她對與贏易,終是心軟了,且正是因為心軟,從而,才延伸到了心疼。 

  是的,心疼。 

  惠妃雖滿腹蛇蠍算計,但贏易終是贏易,並不是惠妃,她姑蘇鳳瑤,終還是不能將對惠妃的憎惡與排斥,全然加註到贏易身上。畢竟,贏易未為難過她,也未負過她。 

  心思至此,鳳瑤強行按捺心緒,極是認真的朝他點了頭,隨即也不願就此與他多言,免得心底的起伏與酸澀越發濃烈。 

  她僅是轉頭過來迅速朝贏易掃了一眼,而後便道:「今日我離開時,你便執意讓我夜裡晚些時候再過來一趟,而今,我既是來了,你今日不曾說完的話,此際可要全數與我說了?」 

  贏易點點頭,「臣弟今日讓皇姐晚些時候再過來,是想單獨與皇姐說幾句話,也不願,讓攝政王聽到罷了。」 

  說著,嗓音稍稍一挑,略微擔憂緊張的問:「皇姐當真喜歡上攝政王了?」 

  鳳瑤神色微動,對於贏易這番話,自也是不詫異。 

  自打今日她離開之際,這贏易欲言又止的讓她夜裡再來這裡一趟,她便知曉的,贏易防著顏墨白,亦或是,並非信得過顏墨白。 

  甚至於,想必今日他飛鴿傳書聯合大周一道去夾擊大盛,也不過是孤注一擲的想滅得大盛罷了,從而與大周互惠互利,只是他許是終歸不曾料到,她姑蘇鳳瑤對顏墨白,竟會當真動情。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