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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醉酒之人

  第二百四十九章 醉酒之人 

  一股濃烈的酒氣,鑽入鼻間,厚重得令人作嘔。 

  鳳瑤眉頭皺得厲害,不及回神,懷裡的人竟稍稍仰頭,光潔溫和的額頭觸到了她的下巴,則是剎那,一道吞吐染笑的嗓音悠悠而起,「安義候,本王許是不能再陪你喝了,你瞧,本王的妻室,來接本王了。」 

  妻室? 

  這話入耳,鳳瑤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待強行穩住身形后,才稍稍垂眸,則見懷裡的人,滿面通紅,醉眼迷離,整個人,哪有常日里的半許儒雅,反倒是風月無限,無端給人一種極是風情之意。 

  這顏墨白啊,也有這等模樣。卻也僅是他醉酒之後,才會變得如此醉態迷離,邪肆風情得不可方物。 

  肌膚相觸,兩人緊貼而立,甚至於,鳳瑤稍稍垂頭,便能全數聞得他滿身的酒味與那鼻孔中溢出的溫熱氣息。 

  她並未立即言話,目光在他身上掃視。 

  則是正這時,不遠處突然揚來一道醉意邪肆的輕笑,「本侯怎不曾聽過,攝政王竟還有妻?」這話一落,目光搖搖晃晃的朝鳳瑤落來,打量幾眼,喃喃自語,「這娘們長得倒是白凈,竟比我那女崽還要白凈。」 

  王能瞳孔一縮,當即幹練剛毅的道:「安義候,不得無禮,這乃我大旭長公主。」 

  安義候全然大醉,整個人半趴在矮桌上,臉上嬉笑醉然,眼皮也極為努力的稍稍半睜,目光又朝鳳瑤打量了好幾眼,含糊吞吐的道:「什麼大旭,什麼長公主。這娘們,不是冒充攝政王妻子的人么。」 

  說著,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也稍稍一變,落在鳳瑤面上的目光,也陡然清明了幾許,「你就是大旭長公主?」 

  這回這脫口而出的幾字,倒是未有先前那般醉意迷濛,反倒是略顯清明與尖銳。 

  鳳瑤滿面沉寂,並未言話,僅是稍稍伸手,正要用力的將掛在身上的顏墨白推開,不料顏墨白將她的脖子勾得極緊,整個人貼在她身上,儼然是一副爛醉如泥但又手勁兒莫名極大的模樣。 

  她眉頭越發一皺,只覺這顏墨白醉得不正常,待垂眸朝他打量,則見他稍稍睜眼,懶散迷離的望她。 

  她默了片刻,冷盯他幾眼,隨即將目光朝殿內周遭矮桌旁的那些人一掃,只見那些人皆面色通紅,神色發滯,醉得不輕,而那一身幹練的伏鬼,此際正趴在牆角的案桌旁,似是早已醉暈過去。 

  滿殿之中,獨獨安義候的目光略微清明,只是他也似是喝得不少,身子骨已然無法端然而坐,僅是抑制不住的斜靠在矮桌,勉強支撐著身子稍稍坐著。 

  「本侯之言,你可是未聽見?」 

  眼見鳳瑤許久不回話,安義候吞吐斷續的再度問了一聲。 

  腦袋暈沉得厲害,然而即便如此,他卻能稍稍保持半許清明。不得不說,那大旭長公主的名號,他倒是如雷貫耳,並非是因那大旭長公主如何聲名遠揚,而是因自家那丫頭常日飛鴿傳書與他言道那大旭長公主的事迹。 

  能與大旭攝政王周.旋的人物,自也是不可小覷,而今親眼目睹,他倒是覺得自家那丫頭說得並未說錯,這大旭的長公主,雖容色上乘,本像是金枝玉葉的花瓶之輩,但這不過都是表象罷了,這大旭長公主的眼裡啊,可是清冷陰沉得緊,能有如此凌厲眼神的女子,又豈能是,毫無頭腦的無能之輩。 

  思緒翻騰搖曳,一股股複雜逐漸蔓延,安義候越發強行按捺心緒,胳膊也支撐在桌面,稍稍調整了一番姿勢,隨即緊盯著鳳瑤,靜靜待她回話。 

  鳳瑤推不開顏墨白,便也索性全然放棄。 

  她目光清冷幽遠的朝安義候落著,唇瓣一啟,終歸是出了聲,「本宮,的確是大旭長公主。不知安義候如此而問,可是不知本宮名號?」 

  「大旭長公主的名號,本侯何來不曾聽過。本侯家的那丫頭多次提及你,本宮的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 

  他回答得極為自然,嗓音依舊是斷斷續續,醉態盡顯。 

  鳳瑤眼角微挑,深眼凝他,「侯爺家的丫頭?莫不是,安義候的女兒,竟也識得本宮,甚至還會在安義候面前言道本宮?」 

  安義候當即而道:「本侯的女兒,自是認識大旭長公主,只不過……」 

  鳳瑤神色微變,未待他后話道出,便出聲打斷,「不知,安義候的女兒是?」 

  她問得極為直白,心底的疑慮與複雜也逐漸升騰而起。 

  她姑蘇鳳瑤此生,似是不曾接觸過樓蘭安義候的女兒,甚至也不知他女兒究竟是誰,但聽安義候這語氣,倒像是他那閨女見過她一般,如此說來,倒也怪異。 

  待得嗓音落下,鳳瑤落在安義候面上的目光也越發緊然。 

  安義候酒氣上涌,毫無形象的掌嘴打了幾個嗝,待片刻之後,他張嘴便道:「本侯那女崽是……」 

  話剛到這兒,他突然神智回攏,話語也瞬時頓住。 

  這人話說一半,卻剛好在關鍵之處頓住,鳳瑤神色也微微一動,不由再低沉清冷的問:「安義候突然如此,可是不願將令愛的名諱告知本宮?」 

  安義候醉態迷離的朝鳳瑤咧嘴笑笑,眼睛里朦朧的光彩四溢,「本侯知曉你要套本侯的話。但本侯那女崽子幾番叮囑本侯此行莫要泄露她身份,本侯若是說了,豈不是要讓本侯家的女崽子不高興?」 

  鳳瑤淡道:「安義候便是說了,但只要本宮不說出去,甚至當作不知,令愛自也不會生安義候的氣。」 

  安義候猶如孩童一般,當即搖頭搖得厲害,「你在套本侯話,本侯不說,不說,就不說……」 

  鳳瑤瞳孔一縮,視線迂迴,與王能對視一眼。 

  隨即也不再耽擱,僅是嗓音微挑,低沉而道:「安義候既是不願說,那便不說就是,正巧,本宮對安義候千金的身份,並無太大好奇。」 

  說著,嗓音微挑,「而今本宮過來,本為尋我大旭攝政王,而今攝政王已是醉成這樣,本宮便不讓他在此多加叨擾,領他離開了。」 

  安義候頓時著急起來,「大旭攝政王與本侯的酒還未喝完……」 

  「安義候,我大旭攝政王,已是醉暈過去了。便是安義候要讓他陪酒,他也張不了嘴。」鳳瑤回得清冷。 

  安義侯半信半疑,搖晃迷離的視線晃蕩的朝顏墨白落來,眼睛卻並無太多焦距,那兩道目光,根本就在顏墨白身上落不穩。 

  眼見他如此,鳳瑤越發無心在此耽擱,也無心與安義侯多加言話。再者,她此番過來,也本不是要與安義侯耗在這裡。 

  「我大旭攝政王,的確是醉了,侯爺若是看不清,可差人過來好生查探。」 

  見安義侯許久不言,鳳瑤再度出了聲。 

  嗓音一落,目光垂落之際,眼見顏墨白正迷離醉態的凝她,她稍稍伸手,極為自然的勾住了他的腰身,待得他身子稍稍一僵之際,她指尖暗自用力,掐了他腰間的肉。 

  他渾身頓時顫了一下,弧度極小,若非細觀,並不易察覺他的失態,卻也僅是剎那,他那雙迷離的眼,竟微緩緩的合上,整個人安然靜謐的窩在她懷裡,看似安然溫順,但那兩隻吊在鳳瑤脖子上的手臂,卻是分毫不松,力道如常,哪像是醉酒之人該有的癱軟無力之意。 

  「既是攝政王醉了,那就回去吧,回去。明個兒約,再約酒,酒……」 

  待得周遭氣氛沉寂半晌后,安義候終歸是慢騰騰的出了聲。 

  他語氣吞吐難耐,斷續突兀,脫口的話,也是咬舌不清,無論是嗓音還是那醉眼迷離的模樣,皆與醉酒之人無異。 

  鳳瑤清冷的望他,凝了片刻,卻是一言不發。 

  待朝他極為平緩懶散的點了點頭后,她便摟著顏墨白轉身,乾脆的踏步離去。 

  直至鳳瑤與王能走遠,中以後才吞吐而道:「將牆角趴著的人也未攝政王送回去。」 

  斷續的嗓音,仍是毫無半許異樣。 

  在場的小廝們不敢耽擱,當即將伏鬼扶走。 

  待得殿中氣氛徹底沉寂下來后,安義侯那迷離醉態的瞳孔,才驟然清明,便是方才還頹軟無力得身子,此際也突然變得有力,整個人,也稍稍坐端了身形,滿眼沉寂陰冷的朝不遠處的殿外望著。 

  夜色深沉,涼薄四起,那迎面而來的冷風,則也將顏墨白滿身的酒味逐漸衝散。 

  顏墨白整個人都不曾用力,身子的所有重量,也全然搭在了鳳瑤身上。 

  鳳瑤滿目幽遠,未與他計較,待全然出得落霞居后,王能才迅速上前,恭敬而道:「長公主,不若屬下來攙扶攝政王吧。」 

  鳳瑤眼角微挑,稍稍駐足,待朝王能點頭后,正要將顏墨白推開,不料顏墨白雙眼緊閉,兩手仍是將她的脖子勾得極緊,分毫不容她掙開半許。 

  見狀,王能眉頭一皺,忙道:「屬下來吧。」 

  這話一落,便要上前親自動手去拉顏墨白,卻待指尖還未觸碰上顏墨白的衣角,便聞鳳瑤陰沉沉的道:「醉鬼一旦執著起來了,那便是極為執著了。無妨,本宮還有力氣,親自扶他回泗水居便是。」 

  她語氣極為複雜冷冽。 

  王能則微微一怔,著實未料到鳳瑤會突然這般說,便是這攝政王醉酒了,吊著長公主脖子不松,但他王能若親自出手,自也容易扳開攝政王的手才是,而今自家長公主如此出言拒絕,不必多猜,也知自家長公主故意對這攝政王妥協了。 

  思緒至此,王能頓時皺眉,待收回頓在半空的指尖后,他低沉而道:「長公主,攝政王心有圓滑,如此之人,的確不可走得太近。」 

  再者,今夜月牙殿大火來得突然,且大旭兵衛中許是藏有內鬼,而今那內鬼不曾被揪出來,是以,這大旭隨行之人,甚至這行宮內的所有人,皆有嫌疑,便是這攝政王,也是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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