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老兵
於彥留守余哲把煙寒水這些人帶到了他們的木製房子當中，然後讓手下宰殺牛羊，款待這些大唐同胞。這時候他們才清楚，這些人已經在這裡生活了超過七十年。不管如何對他們都是十分敬重，敬重的表示，那就喝把。
雖然羊奶酒的味道他們有些不太喜歡，不過這地方也只有這些食物，李斌也不管這個先大醉一次再說。於是就連吳鴉都沒倖免，煙寒水看著一地東倒西歪的醉漢，只能感嘆起來：「我也想喝兩口阿……」
那幾個女人早就回去休息了，畢竟男人喝酒女人在現場會有些放不開。煙寒水開始本來合計能跟他們談談事情，後來發現還是第二天再說好了。
她畢竟只是一隻狸，後面那些人都被抬出去分到了各個人家。煙寒水則被忽略起來，所以它還是隨便找了一戶人家，溜進去睡了一覺。直到第二天中午，一群男人才爬了起來恢復了正常。
然後就是單獨的談話了，李斌吳鴉白檀加上煙寒水，對方也是余哲留守和幾個得力的手下。李斌先把現在的形勢說清楚，對方的神色立刻就陰沉了下來：「什麼？大唐已經這樣了么？」雖然他們偶爾也會派人去庭州採購東西，但是卻很少過問當前的形式。而且這個偶爾是按年算的，所以信息封閉的嚴重。
再加上他們的人數並不多，而且位置也算重要。北庭這裡也不可能為了幾百戰鬥力把他們抽掉回來，所以也沒有細說。只是告訴過他們現在大唐又跟吐蕃交戰了，戰況並不順利。
他們這些人也沒在乎，大唐和吐蕃都打了百年，安西都來來回回易手幾次，所以後面也就沒有詢問了。但今天經過李斌這麼一說，所有人都驚訝起來。別看他們從小就在這裡長大，但是父輩爺爺輩交給他們的思想一直都存在。
他們就是給大唐看守西北的大門的人，這是何等的自豪。但現在大門沒有敵人，反而家裡內亂了，一群人唏噓不已。「吐蕃……不過又是一個敵人而已，早晚會被我們大唐擊敗的。說吧，你們來這裡，需要我們什麼幫助？」余哲點了點頭，然後跟剩下的幾個手下討論起來。
李斌把煙寒水的計劃說了一下，在煙寒水頻繁的講解下，他總算明白了人口的重要性。當然，讓對面也明白，也是需要時間的。在往奶茶碗里添了三次水后，一群人總算明白了這隻大唐士兵的來意。
余哲年紀也不大，他想了想說道：「我去請我家父來，分析一下突厥十姓的形式。當年他跟突厥人還打了幾場，對那些人頗為熟悉。」他說完轉身就去了後院，過了好大一會，攙扶進來一個煙寒水估摸能有六七十歲左右的老人。
這老人年紀雖大，但一雙眼睛卻透漏出狠厲之色。明顯年輕的時候，就是在萬人中廝殺出來的。他身上帶有不少的血氣，甚至都沒有讓余哲攙扶。不過煙寒水明顯發現，這老人的腳有些不方便，似乎受過傷。
在這種地方能活到六十實屬不易，所有人站起來讓老人先坐。老人聽完留守的話皺了皺眉：「大唐這數十年由強轉衰，老夫是看在眼裡。別看我這幅老樣子，今年才五十有三。」畢竟在這種地方，人都老的快很多。
「這苦寒之地真不如中原繁華，可惜我這老骨頭是回不去了。在三十年前，我跟隨四鎮大節度使高將軍在這西域征戰了數年，那時候的大唐……才真是如日中天。」
「好吧……人年紀一大就開始回憶往事。現在就來說說這裡的情況吧。吐蕃勢大，所以你們希望整合所有勢力共同對抗吐蕃。當然……你們用了直接吞併的方法，雖然有些危險不過的確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北庭的問題。」
「這裡的種族比較混亂，不過因為大唐威懾力還在，所以倒也不敢主動挑釁我們。甚至在不遠處，還有幾個石國和昭武九姓的殘餘建立的數個部落。既然你們不打算先用唐軍的旗號，那最好就用這些人試刀。」
「然後就是突厥十姓了，現在那些人也算我們北庭管轄。雖然沒有直接控制，但是他們早就成不了氣候。不過……我不建議你們攻打，因為每年突厥會給北庭帶來兩千到三千左右的良馬。這些戰馬都被北庭和安西瓜分，基本上突厥已經完全臣服，不管我們帶不代表大唐去討伐，都得不到什麼好處。」這老人簡單的說了一下。
「當然，突厥十姓被我們大唐和回紇擊敗后，大部分已經沒有了復國的打算。處了其中的一支，也就是葛邏祿。」老人的眼裡漏出了仇恨的眼神。
白檀跟煙寒水悄悄說了幾句，然後對著這個老人說道：「那麼有沒有辦法讓突厥完全融入北庭，畢竟我們現在缺少士兵呦。而且現在北庭外強中乾，如果吐蕃功入這裡，那些突厥人會不會背叛我們呦。」
「背叛？！」老人的臉色變了變。「你說的對，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但這件事必須要好好謀划，否則可能就是第二個葛邏祿！」
李斌愣了一下然後恭敬的問道：「老人家，你參與過跟大食的戰鬥？」
「是的……」老人突然十分傷感，然後目光變得更加狠厲。
「所以我最恨的就是背叛，可惜我們沒有再次復仇的機會了。在那之後高將軍調回了中原，朝廷免了他的大節度使職位。也不知道在這三十年後，高將軍是否還活著。」老人嘆息了一聲。
白檀悄悄問煙寒水：「這老人口中的高將軍是那個呦？」
煙寒水想了一下：「應該是高仙芝，當年跟大食的戰鬥中由於葛邏祿的叛變，導致兩萬多大唐士兵被殺，唐朝失去了對中亞地區的控制。後世對這個人褒貶不一，主要是因為他對大唐盟友背信攻擊，所以才讓很多勢力暗地裡警戒大唐。不過非我族類嘛，怎麼做都不過分……」煙寒水悄悄說道。
「那麼這個人現在還活著嘛？按照這個年紀那人恐怕也得六七十歲了呦。」白檀再次悄悄問到。
煙寒水嘆了口氣：「死了，還是內部鬥爭……高仙芝是高句麗人，也算一輩子對大唐忠心。可惜因為安祿山的事情，很多外族的將領死的都很憋屈。我記得還有一個因為大唐全家被殺了好幾個，結果最後卻被大唐逼反……然後在兩軍陣前被自己親媽追著砍，僅僅一年就抑鬱而死。」
「其實……高仙芝應該已經死了二十多年了。如果不是安史之亂，大唐要就派兵再次回到西域。跟大食的戰鬥，怛羅斯之戰，其實根本沒有動搖大唐根基。但安史之亂……讓大唐中原地區十室九空，國力徹底耗盡。」煙寒水隨口說了一段歷史，也算給白檀介紹了一下背景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