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殘酷的世界（上）

  溫暖的液體，身體強烈的不適感。全身沒有太多的知覺，有的只有無盡的空虛。荼靡突然睜開了眼睛，她赤裸的在液體裡面被浸泡著，全身插滿了管子。甚至嘴裡就有最粗的一個，給她的身體不斷的輸送氧氣。


  荼靡擺弄著雙手，發現自己的力氣似乎下降了很多。她用力的握住了嘴裡的管子，然後拽了出來。「嘔……」拔出管子的一瞬間，荼靡一口液體從嘴裡噴了出來。就跟泡著她身體的液體一樣。甚至荼靡覺得，那種粘稠並且有些腥的液體，跟雞蛋清類似，絕對是一種跟蛋白質成分差不多的東西。


  「瑪德……」荼靡罵了一句，她在拔出嘴裡的管子后，胃就不斷發出乾嘔的感覺。荼靡發現自己的後背脊柱哪裡，電纜鏈接，而鏈接腦袋的能有三個厘米寬度，這倒是跟電影差不多。


  當然也有電影里沒有拍出來的東西，比如現在的荼靡就發現，自己的下體也有兩個粗管子，連接著小妹妹和菊花的位置。畢竟完全被圈養的人類，自然用這些東西代替排泄。


  還有一點就是，現在荼靡甚至連毛髮都沒有。不僅僅是頭髮，身上簡直乾淨到極點。一個只有不到一米的半圓形雞蛋倉，她蜷縮在裡面。頭上則是一種不知名的東西形成的薄膜，荼靡一摸粘稠的要死。「真是噁心……」荼靡一把把那薄膜撕開，然後就驚呆了。


  電影畢竟是電影，沒有什麼東西比身臨其境更加震撼的。在荼靡的對面，就是兩個巨大的蜂巢狀的建築。上面密密麻麻能有萬計的培養艙，荼靡知道自己這邊的情景也是一樣。實際上，一個蜂巢就是十萬單位，在這個區域一共有五百個左右的蜂巢，這就是五千萬人。


  五千萬人終其一生，就在這能有幾個足球場大，近千米高的區域中度過。荼靡呼吸到了第一口新鮮空氣，然後就咳嗽起來。這空氣新鮮和屁阿，整個區域都是營養液泡罐頭，空氣中一股蛋白質腐爛的屍體味，荼靡差點又吐了出來。


  也就在這時候，一個機械單位飛到了荼靡的前面。這個機械單位有兩個巨大的鉗子，還帶著小型的翅膀，它圍著荼靡轉了兩圈，然後突然開啟了頭上的探照燈。


  荼靡差點被閃瞎，這地方本來就聽陰暗的，只有在培養艙裡面點昏暗的黃色微光。結果這個東西直接打開了跟探照燈一樣的照明，荼靡能受得了么。


  就在荼靡打算召喚自己的卡牌把那東西打下來的時候，突然燈光熄滅，然後整個培養艙出現了咔咔咔的機械聲音。矩陣有一個功能，那就是只有人死的時候，上層的那層保護膜才會破損。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機械損壞，畢竟這蜂巢本身就是一個大型設備，有點小問題一點都不奇怪。


  所以在機械管理者的檢查下，很快就放棄了這個培養艙。荼靡就覺得，自己後背上面的管子，一個一個脫離她的身體。但是由於脫離的力度很大，而且還是在脊柱的位置，所以簡直讓荼靡疼到了極點。


  當然還有荼靡身下的兩個管子，基本上都插在身體幾年不換一次，瞬間抽出甚至還帶了一點血液。「瑪德疼死老娘了……」荼靡剛張嘴要罵，腳下的位置突然裂開了一個口子，一個巨大的漩渦連同著荼靡一起卷了下去。


  下面的管道到時十分柔軟，如果在平時到時跟某種水上遊樂園裡面的遊戲差不多，也就是時間長了一點，能有兩三分鐘。荼靡從管道中飛出，落在了一個巨大的暗河之中。


  說是暗河，但實際上都是培養液的廢雜。裡面有一些的屍體順著水漂流，屍體有男有女大部分都是因病死亡的。伴隨著荼靡，又一個人從通道被拋了出來，落在了荼靡的邊上。


  荼靡看了一下，發現是一個中年人的屍體，身體似乎都有些殘破。怎麼死的荼靡並不關心，但屍體漂流的方向卻是荼靡覺得可以離開的位置。


  又過了五分鐘，一個瘦小的身體也被拋了出來，正是張雨菲。這女孩子下來的時候手腳都在抽搐，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掙扎。荼靡遊了過去，把張雨菲拽了起來。或許是因為荼靡本身實力的問題，她的身體比普通人強的太多。


  張雨菲看著荼靡，然後用手抓著她。很明顯，就算張雨菲抓著荼靡，但是荼靡卻沒有感受到多大的力氣。她廢了好大的力氣，嘴角動了動：「荼，荼靡……這，這裡好可怕。」


  「沒事了，沒事了……」荼靡把她抱出水面。


  張雨菲嘴再次張開，這次說話終於通順了不少：「荼靡，姐姐，我……怎麼……不會……說話了？」她明顯覺得說話十分吃力，一個字要狠狠的咬，才能發出聲音。


  荼靡嘆了口氣：「因為你的身體活了十多年，第一次真正的說話。」荼靡說完這句話，張雨菲也愣住了。


  是啊……第一次說話，第一次張開眼睛。她們原來的世界，一切都是假的。張雨菲的眼淚流了出來：「原來……我的父母也是假的，甚至我們都是被集體繁殖出來的。」


  荼靡抱著她往岸邊游去：「或許你的父母在真實的世界，跟你沒有一點關係。但是在那虛擬的世界中，你們的親情是真實存在的。你始終是他們的女兒，帶著他們的希望，活下去。」


  「活，活下去……並且，復仇！荼靡姐姐……人類能夠被解放么？我們不應該被奴役！」張雨菲依偎在荼靡的懷中，但是眼裡帶著恨意。


  這是一條暗河，四周都是鋼鐵的通道。明顯就是在地下的某個位置，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離開這裡，去外面的世界中。


  荼靡把張雨菲推到了河邊的台階，張雨菲發現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站起來，並且學會走路。


  荼蘼雖然身體虛弱，但還是一個正常人。荼靡突然覺得，自己不算虛弱的原因，是身體似乎在培養艙裡面呆的時間並不久，只是從進入黑客帝國這個世界開始的。所以她的身體最多在這培養艙裡面不到兩個月，身體機能並沒有蛻化。


  但張雨菲不同，所以第一次走路卻是十分困難。萬幸的是她的身體雖然虛弱，但是日常營養成分卻是可以保證的。因為雖然他們是電池，但是想給矩陣提供能量，自然就需要供給他們基本的養分。


  半個小時后，張雨菲在荼靡的攙扶下，緩緩的在暗河兩側的檯子上面往下遊走去。荼靡看著身體有些僵硬的張雨菲不由自主的嘟囔了一句：「就算解放了人類，恐怕人類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重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