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暫穩
「這種負幣,在某種意義上跟中世紀煉金師之間所流傳的賢者之石有些相似。」
墨仁將手中的負幣靠近了攝像頭一些,然後才繼續說道:「只不過,這種負教之中流通的貨幣卻是利用活人祭煉而成的,這一枚像石頭一樣的負幣之中,包含了一個人所有的全部,包括他的記憶,人格,甚至是可能存在的靈魂和意識,以及肉身,還有各種各樣的情緒,負教的教徒會用極端殘忍的方法折磨一個人,並在他負面情緒最強的時候啟動一個祭煉法陣,將這個人活活煉製成這樣一枚硬幣,」
「……」
安德斯所棲身的那台電腦並沒有發出任何響聲,這意味著安德斯也正處於一個沉默的狀態之中。
「由能力者煉製而成的負幣,一般情況來說會比普通負幣更具有價值。」
墨仁身旁的空間再次泛起了一絲漣漪,隨後一枚通體純灰色的硬幣就從裡面飄了出來,取代了之前那枚普通負幣所在的位置。
「你是一個能力者沒錯,但你應該比別人更加清楚,你的能力遠遠要比這樣一枚硬幣更加好用,所以如果我是負教徒的話,是絕對不會把你折磨到發瘋,然後祭煉成這樣一枚負幣的。」墨仁一邊說著,一邊揮了揮手,在他身後的空間漣漪之中立刻出現了數量驚人的負幣,這些負幣就像是灰紅色的潮水一樣從漣漪之中涌了出來,然後掉在地上。
「更何況,我也不缺負幣。」
墨仁說到這裡之後,也是故意的聳了聳肩。
「……」
安德斯還是沒有言語。
「你要清楚,一個人的負面情緒是有限度的。」見到安德斯還是不說話,墨仁倒也不生氣,反而是繼續用一種十分平靜的語氣對安德斯解釋了起來:「我看到你死亡時周圍的場景了,也能猜測出他們都幹了些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當時你內心的負面情緒應該已經達到一個峰值了,再強烈的刺激只能把你徹底逼瘋,而瘋子被祭煉成負幣的價值會被大打折扣,所以如果我真的是負教人員的話,我早在剛剛就把你祭煉成負幣了,畢竟一個負教的大主教一秒鐘幾十萬負幣上下,根本就沒必要跟你在這裡演戲的。」
「我……」
大概是覺得墨仁的解釋頗為合理,承載了安德斯意識的那台電腦突然響起了一陣有些猶豫的聲音。
「但說無妨。」
墨仁點了點頭,一邊把所有的負幣收回存儲空間之中,一邊等待著安德斯的言語。
「我…還能使用我的能力嗎?」
安德斯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這個你要問賽緹拉。」墨仁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賽緹拉,並用念力將電腦的攝像頭對準了她:「我只是幫手而已,復活你的人其實還是她。」
「賽緹拉……」
安德斯看到了一臉無神的賽緹拉,言語之中帶著一絲不安和遲疑。
「爸…」
賽緹拉抬頭看了一眼筆記本電腦,眼淚又開始忍不住的從眼眶中流了出來:「我真是賽緹拉啊……」
「我……」
安德斯的語氣看起來明顯也動搖了許多,但卻好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似的,剛說了一個字就沒了什麼動靜。
「安德斯,你認為這是哪裡?」
見到安德斯似乎還是有些猶豫,墨仁突然問道。
「這裡……」
安德斯微微一愣。
「賽緹拉,把你老爸先借我用一下。」墨仁對賽緹拉說了一聲,隨後整個人就帶著筆記本電腦消失在了地下基地之中,來到了萬米高空之上。
「你應該對這裡的地形非常熟悉才對。」
墨仁將筆記本電腦的攝像頭對準了地面:「這裡就是你呆了很久的住處,那個漁村以及它附近的全部地形。」
「你到底想說些什麼?」
安德斯此刻倒也不沉默了,而是有些疑惑墨仁此刻的舉動。
「現在這個情況,你能懷疑的只有兩件事。」
墨仁沒有理會安德斯的疑問,而是用一種平靜到幾乎冰冷的語氣說道:「第一,我仍舊是負教的信徒,試圖用一些欺詐或演戲的手段來騙你,讓你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然後繼續對你進行殘忍無比的折磨。」
「第二,這一切還是負教的某個信徒搗的鬼,只不過他採用了一種幻覺,精神侵蝕,亦或者是夢境之類的方式將你轉移到了另一個世界,並用無比真實的假象不斷欺騙折磨著你。」
墨仁一邊說著,一邊帶著安德斯急速的飛了起來。
「首先,我要破除你的第一個猜忌。」
眨眼之間,墨仁就帶安德斯回到了之前的摩曼城廢墟之中:「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這附近的地形,不過這裡就是你之前被抓來的地方,在負教的勢力分佈之中,這裡被他們稱之為摩曼城,一個用來產出和收割負幣的地方。」
「你被他們囚禁在地下室裡面,那裡已經被我摧毀了,所以我也沒辦法帶你下去看,不過這地下還埋藏著許多沒來得及被轉移走的零星負幣,可以證明這裡確實是負教的據點之一,這裡也確實是被我破壞的,其原理是用一顆巨大的隕石從天而降,如果你想看的話我也可以演示給你看,反正也不過就是從我的存儲空間里扔出去一顆石頭而已。」
「……」
安德斯再次沉默。
「當然,你也可以看一看我身上的異能器,比如你之前親手製作出來的這個東西。」
墨仁抬了抬手,與墨仁意識緊密聯合在一起的蔽日灰幕就動了起來,像是故意炫耀似的露出了許多眼球和嘴巴,同時還故意惡狠狠的發出了一陣咆哮。
「……我清楚這附近的地形。」
在見到了蔽日灰幕後,安德斯很難得的繼續開口了:「這裡確實跟摩曼城很相近,他們當時是從空中抓著我飛進來的,所以我對著周圍的地形多少還記住了一點。」
「那就好。」
墨仁緩緩的點了點頭,隨後隨便的從自己的存儲空間之中掏出了一本書出來。
「這是什麼?」
安德斯自然也看到了這本書。
「一本二零零九年在科學出版社出版的科學類讀物,基因的分子生物學,作者是沃森,貝克,譯者是楊煥明。」
墨仁一邊翻動著這本書,一邊對安德斯解釋道。
「你拿出這東西來幹什麼?」
聽到墨仁的解釋之後,安德斯的語氣明顯變得更加疑惑了。
「在我還很弱小的時候,為了避免自己被其他能力者所故意針對,我曾經對幻覺系的能力者也有一定的了解和研究。」
墨仁繼續用冷靜的語氣對安德斯解釋著:「我不清楚你是否也對他們有過了解,不過根據我的研究,我發現這些精神或幻覺系的能力者有一個明顯的短板,那就是他們的攻擊方式,無論是構建出虛假世界也好,亦或者是直接用精神信息攻擊對方也好,他們所能掌握的情報無非只有兩種,一個是他們自己所認知的世界,另一個就是被攻擊者所認知的世界。」
「這個其實很好理解。」
說到這裡,墨仁已經將整本書都翻閱完畢了。
「換一個說法跟你講,就拿一個從小就患有嚴重臆想症的瘋子來舉例子好了,他可能會幻想自己是一個生物學教授,聲稱自己從小就受到了專業的各種課程,並在亞美斯特的高級學院畢業,病態般的不斷的殺人解刨,但實際上如果你你真的詢問他關於生物學的知識,他卻根本不清楚,因為他所有的知識都是一個虛假的狀態,人不可能通過臆想得出真理,因為他從小就在精神病院之中長大,根本沒可能接觸到這些知識,他的所有信息都是通過電視得到的,你明白了嗎?」
「你想說的是,用我不了解的知識來證明我不在幻覺世界?」
安德斯也不傻,聽到墨仁都這麼說了,他自然瞬間就理解了對方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錯。」
墨仁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你可以指定一個所有人都不知道,不清楚的東西,然後我帶你去找到這樣東西,就可以證明這個世界是真實的,證明你沒有活在一個依託於你的或者我的記憶構建出的虛假世界。」
「讓我想想……」
安德斯稍微的沉默了一下,隨後筆記本電腦的CPU的發熱量就突然增多了不少,風扇也開始急速的運轉起來。
大約幾分鐘過後,安德斯的聲音從重新從揚聲器之中響了起來:「我想好了。」
「是什麼?」
墨仁點點頭,隨後問道。
「如果你真的是墨仁的話,你的能力應該也已經達到第五能級了,那就想辦法帶我去一趟世界上最大的圖書館吧,那裡的書是最多的,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是按照我的記憶所構建出來的,那麼這個圖書館絕對只有幾本書而已。」
揚聲器之中,傳來了安德斯已經冷靜下來了的聲音。
「就這麼簡單嗎?」
聽到了安德斯的提議之後,墨仁卻反而是搖了搖頭:「你就沒有更嚴謹建議了嗎?」
「不需要了。」
安德斯的語氣倒是變得平靜了許多:「如果這個幻境的構建者能夠無聊到把整個圖書館內的所有書都看一遍,包括那些兒童讀物和那些無聊題材的話,那我也就認了。」
「好吧,既然你是這麼想的話。」
墨仁點了點頭,隨後就帶著安德斯消失在了摩曼城的上方……
……
大約兩個多小時之後。
一個帶著黑框眼鏡的職業女性抱著筆記本電腦,從某國的最大圖書館中緩緩的走了出來。
只見她直接走到了一個咖啡館裡面,隨後挑了一個座位,點了一杯咖啡后就打開了筆記本電腦,開始迅速的在筆記本上敲打了起來。
如果有人能夠看到她屏幕的話,就可以看到,她此刻正在一個文本文檔之中輸入一種形態很詭異的火星文,而且更加詭異的就是在她輸入完畢之後,這個文本文檔的內容像是中了病毒一樣,自動又生成了一句,這讓她看起來就好像是正在通過什麼黑客軟體與其他人聊天一樣,但偏偏這個咖啡館里根本就沒有任何WIFI信號。
【信了?】
青蔥般的手指在鍵盤聲迅速的輸入了幾個文字。
【信了。】
下一秒,電腦自動生成了兩個文字。
【不懷疑了?】
手指的主人再次問道。
【不懷疑了。】
文檔再次生成了文字。
【如果你還有什麼不信的地方,可以提出來,我來滿足你任何的疑問。】
隨著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一段文字再次被輸入進了文檔之中。
【不需要了。】
文檔之中的文字即刻生成:【這兩個小時之內,我自己也思考了許多東西,並沒有發現任何邏輯上的漏洞,而且那個負教好像確實也不需要對我一個人這樣大動干戈,況且就算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這一切都是他們的騙局,只要幻境還沒被打破,我就還能抓緊一切時間來享受這一切,還能看到我的賽緹拉……】
【你的想法很好。】
職業女性的臉上沒有半點情緒,只見她輕輕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鏡,隨後就在文檔內繼續輸入了起來:【時間會驗證這一切的,我保證。】
「小姐,您的咖啡。」
端著咖啡的男性侍者從不遠的地方走了過來,俯身將熱氣騰騰的咖啡放在了桌上,同時眼睛不經意之間掃了一眼她的屏幕。
但還沒等侍者看到屏幕,一隻手就如同鐵鉗般死死掐在了他的脖頸上。
「不該看的東西,不要看。」
隨著一陣清冷的聲音,侍者突然發現自己的視野變得天旋地轉了起來,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四仰八叉的摔倒在了地上,而當他一臉茫然的抬起頭之後,那原本坐在座位上的職業女性卻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只留下了一疊美鈔靜靜的放在了咖啡的杯墊上面。
甚至,連那杯熱氣騰騰的咖啡,也在此刻跟著一起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