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我很想你，你呢

  母親能夠脫離危險，龍沫兒自然是高興的不得了。


  在得到父親的保證之後，她才戀戀不捨的和大哥二哥一步三回頭的出了小院。


  「還好這次有龍玉。」龍炎之看著龍沫兒，意味深長。「不然，就算母親是仙娥，恐怕也挺不過來。」


  龍沫兒眨了眨眼睛，看著龍炎之，什麼都沒說。


  其實不用說的很清楚，龍沫兒就已經明白了龍炎之的意思。


  她垂著眼睛，撥弄著自己的手指。


  龍沫兒心裡清楚的很，二哥是在提醒她，她和靳昭烈之間的差別。


  身為龍族，龍沫兒註定要萬年長存。但是，作為一個人類，靳昭烈恐怕連百年的壽命都難以維持。人類的壽命總歸是太過短暫了。


  她和靳昭烈之間相差太過懸殊，註定不可能相伴到底。


  龍沫兒咬了一下嘴唇，心裡很難過。


  「唉。」龍炎之顯然看得出龍沫兒的心思，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髮，什麼都沒說。


  入夜。


  龍沫兒躺在床上怎麼都睡不著。


  她翻來覆去的打著滾，可是不管閉上眼睛，還是睜開，腦袋裡總是揮之不去的只有一個人身影。


  靳昭烈。


  龍沫兒索性在床上坐起來。她抱著被子，整個人團在床上，獃獃的看著前方。


  好想再見他一面。哪怕只有一面也是好的。


  這個念頭越來越強烈。


  龍沫兒咬著被角，有點兒壓抑不住內心的強烈想法。


  就算明知道結局早已經註定，可還是想要見他。


  然後，緊接著龍沫兒的腦中就蹦出了一個再也控制不住的念頭。


  既然想去，那就去吧。偷偷的，就看他一眼。看一眼就好了。


  這麼想著，龍沫兒就再不壓抑自己的想法，直接從床上蹦了起來。下一刻就警惕的看了看周圍，以防自己的聲音過大，而驚到別人。


  龍沫兒躡手躡腳的從自己的房間里溜出來，悄然無聲的消失在了龍宮之中。


  「這個傻丫頭。」龍炎之看著龍沫兒跑遠的背影，無奈的自言自語。但話中卻是揮之不去的縱容與寵溺。


  龍雲之緩步走來。「隨她去吧。總歸是有這麼一天的。」


  「我只擔心，到以後的那一天，她會傷心。」


  「長大的代價而已。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


  龍沫兒重新回到靳昭烈家裡的時候，心情是無比複雜的。


  她特意看了看時間。


  現在已經是凌晨三點了。靳昭烈肯定在睡覺。


  龍沫兒輕手輕腳的推開卧室的門。她把頭探進去，發現室內一片漆黑。


  然後，龍沫兒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她慢慢的走到卧室的床邊，朝床上看去。卻發現床上空無一人。


  靳昭烈去哪兒了？

  龍沫兒有些失望的蹲在床邊，心情有些複雜。


  各種想法在一瞬間層出不窮。


  該不會是上次她拿走龍玉之後，靳昭烈就出事了吧？龍沫兒這麼想著，心裡突然一緊，猛地站了起來。她有些慌了神，連手腳都有些發冷。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沫兒？」


  就在龍沫兒用力思考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了靳昭烈熟悉的聲音。


  然後，龍沫兒就直直的僵在了那裡。她吞了吞口水，手腳無處安放的緊張。


  龍沫兒不知道為什麼靳昭烈會突然出現在她的身後。她只知道，在聽到靳昭烈聲音的那一刻，除了無盡的想念之外，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沫兒，是你嗎？」靳昭烈的聲音有些顫抖。


  他甚至不敢再多走兩步上前去，仔細看看龍沫兒藏在陰影中的臉。


  靳昭烈有些害怕，害怕這是他因為太過想念龍沫兒，而產生的幻覺。


  直到龍沫兒低低的應了一聲：「嗯……」


  靳昭烈這才輕輕的舒了口氣。他盡量放柔了嗓音，緩聲對龍沫兒說著：「沫兒，你能轉過身來嗎？讓我看看你……」


  龍沫兒最初沒有動作。而靳昭烈也沒再出聲。


  片刻之後，龍沫兒到底還是忍受不了心裡想要看到靳昭烈的念頭，慢慢的轉過身來，眼神瑟縮的看著靳昭烈。


  然後，龍沫兒發現，靳昭烈很憔悴。


  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得到過良好的休息了，不但深色憔悴，而且還瘦了很多。


  只看了一眼，龍沫兒就發現自己的心又再不受控制的心疼了。


  「你瘦了。」靳昭烈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龍沫兒，半晌才低吟出這麼一句。


  龍沫兒心裡酸的要命，她撇了撇嘴，有點兒想哭。可還是硬生生的把眼淚給憋了回去，只是喉嚨里那種火辣的酸澀感，卻怎麼都揮之不去。


  「你也是。」


  龍沫兒和靳昭烈就那麼遙遙相望著，誰也沒有跨出一步。


  半晌，龍沫兒才抽了抽鼻子，哽著聲音濡噎出這麼一句話。


  「你還好嗎？沫兒。」靳昭烈還是用那麼溫柔的嗓音叫著龍沫兒的名字，可是，現在他越是溫柔，龍沫兒就越是難過。眼淚已經在眼睛里打轉了，她卻固執的低下頭去，不肯讓靳昭烈看到她落淚的模樣。


  龍沫兒無聲的點著頭。最終還是抬手揉了揉眼睛。


  她帶著濃重的鼻音，顯得可憐又失落。「我、我還好，你呢？」


  靳昭烈嘆了口氣，他的聲音裡帶著無比壓抑的沉重。「我很想告訴你我很好。但我一點也不好。」


  龍沫兒聽到這裡，心裡頓時一梗。心裡涼了個透徹。


  頓了頓，靳昭烈接著說：「沫兒，姐姐病重，現在還在重症病房裡接受治療。你能不能把龍玉還給她，讓她重新康復起來？」


  靳昭烈在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壓得很低。


  他的語氣是那麼的沉痛，帶著無法掩蓋的壓抑和疲憊，更帶著無法言說的心痛和小心翼翼的試探。


  不管是靳昭烈的語氣還是他所說出來的話，都讓龍沫兒感到無比的心疼。


  龍沫兒抿著唇，繃緊了唇角，手指不自覺的用力，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手心。


  暫時的疼痛可以讓她忍住哭腔，壓抑住自己即將崩潰的情緒。


  「對不起。」不知道過了多久，龍沫兒用隱忍后萬分沙啞的口氣，緩緩地說著這一句話。「對不起，靳昭烈，對不起。」


  眼淚終於還是在這一刻，無法控制的落下。


  龍沫兒低低的抽泣著，她的肩膀微顫著抖動。「我、我沒有辦法把龍玉還給你……」


  靳昭烈沒有說話。他只是沉默的看著龍沫兒，看著她壓低了聲音在哭。


  如果是以前，靳昭烈連想都不用想，會直接把她抱在懷中，吻去她臉上所有的眼淚。


  可是，現在。


  靳昭烈無聲的看著龍沫兒。


  就像是他們之間的距離一樣，他和龍沫兒之間有一天看不見也摸不著的鴻溝。而這道天塹，在龍沫兒將龍玉帶走的那一天起，就已經形成了。


  龍沫兒揉掉眼淚，努力睜著通紅腫痛的眼睛去看靳昭烈。


  她想，哪怕在他的口中聽到什麼指責也好。她也可以不用像現在這麼難過。


  可是沒有。靳昭烈連一句質問都沒有，更不要說是責怪她的話了。


  但就是無言的凝視和沉默，才讓龍沫兒更加的難過。


  「靳、靳昭烈……」龍沫兒抽泣著叫了他一聲。「對不起。我也不想讓露露姐變成現在這樣。我……」


  「我知道。」


  靳昭烈整個人埋在陰影之中，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龍沫兒甚至不知道，靳昭烈是不是還在看著自己。


  是不是現在他已經非常非常的討厭自己了？


  龍沫兒覺得，就算他討厭自己也無可厚非，因為就連她自己都非常非常的厭惡這樣的自己。


  「我還能不能為露露姐做點什麼？」龍沫兒抹了一下臉上的眼淚，鼻音濃重的問他。


  靳昭烈輕輕嘆了口氣。「除了把龍玉帶來才能救她以外，其他的，我想你也做不了什麼。」


  這是最真實的回答。可是，這回答卻也因為真實而顯得更加冰冷無情。


  在瞬間就讓龍沫兒的眼睛一酸，眼淚像控制不住似的再次落了下來。


  「對不起。」


  除了這一句以外，龍沫兒不知道她還能對靳昭烈再說點什麼。


  「別說了。」靳昭烈在龍沫兒的話落音之後，突然開口。「我不想聽你說這句話。」


  一時間，龍沫兒就不知道再怎麼開口了。


  然後，兩人就陷入進了無盡的沉默之中。


  在黑暗中無言的默默對視。連空氣都幾乎在這剎那凝結住。


  半晌，靳昭烈聲音沙啞的開口：「你走吧。」


  龍沫兒低著頭，肩膀微微的顫動。她想要拒絕，卻悲慘的發現，她連拒絕的借口和理由都沒有。她甚至，連唯一想要留下的立場也已經被自己弄丟了。


  「沫兒，你走吧。」


  靳昭烈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心情，才能說出這句話來。


  事實上，他的心已經在不停的抽痛了。


  在上一次龍沫兒離開的時候，靳昭烈就覺得自己的魂丟了一半，心死了一半。他的半條命都跟著龍沫兒一起離開了。


  現在看到龍沫兒，他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控制住自己，沒有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裡。


  失而復得的喜悅之後，最害怕的是再一次的分離。


  可是，他卻不得不讓龍沫兒離開。


  如果被他母親撞見，不知道又會出現什麼樣的變故。


  靳昭烈想，至少，他不能讓龍沫兒再一次的受到傷害。


  「靳昭烈……」


  「快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