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如願的遠離
小小的餐廳包廂里氣氛沉抑，靳昭烈腳步沉重的來回在屋子裡踱步，壓抑不住的焦灼在心裡激涌翻攪，眉宇間斂壓不住的暴虐氣息。
張野視線追著靳昭烈來迴轉動，想要出言開導幾句，可一對上靳昭烈那深不見底的眸光，又後背發涼的默默將話給吞回了肚子里。
噠噠的腳步聲之中忽然響起電話震動聲，靳昭烈眉頭一皺，單手接起電話。
「總裁！」是安娜的聲音，不復以往的從容親和，帶著幾分慌急，「公司年底的競爭方案和標書標底被曝光了。」
靳昭烈腳步猛然頓住，面上那幾分焦灼的情緒在一瞬間被冷沉吞噬，冰封成面具一樣的平靜無波。
「我知道了。」冷淡的四個字后，靳昭烈不顧電話那邊安娜的說話聲，扣掉了電話。
張野察覺情況有變，不由站起身來：「烈哥，怎麼了？」
靳昭烈雕塑一般的面無表情在原地佇立了數分鐘，才微微側頭，情緒莫測的說道：「u盤裡的公司機密，終於被泄露出來了。」
張野頓時吸了一口涼氣，震驚半響之後，才驚聲開口：「龍沫兒難道真的是……」
靳昭烈沉默無言，只有緊緊握起的手指暴露了他此刻的真實情緒，頓了一陣，深吸一口氣后，他大步走到包廂里的椅子前坐下，恢復沉靜的開始一個電話一個指令的吩咐下去。
對u盤裡的機密泄露的應對方案他早就已經做好，本以為永遠不會用到……不過到頭來，還是他太自信了。
打完最後一個電話，靳昭烈收起電話起身大步往外走，張野快步跟上，兩人沉默的前後出了餐廳，徑直上車。
餐廳的對面便是龍沫兒此刻所在的酒店，靳昭烈手握在方向盤上，還是控制不住的側頭看向酒店大門。
熟悉的身影恰好出現在門口。
龍沫兒換了一身與剛才不同的素藍連衣裙，披在肩頭的長發微微有些濕潤，和穿著同色系的西裝的楚勛並肩走在一起，兩人偶爾相視說話，帶著一股自然的親密和熟稔。
靳昭烈眸底是難以捉摸的晦暗，薄唇動了動，似乎是扯出了一個淺薄而冷漠的笑意，踩下剎車，黑色的轎車無聲開進車流里，很快消失不見。
龍沫兒走出酒店，心臟忽然縮了一下，有些悶悶的刺痛。
她疑惑的停下腳步，茫然的四顧周圍尋找著什麼，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怎麼了？」楚勛輕聲問她。
龍沫兒搖了搖頭，只以為是奇怪的錯覺，沒放在心上，與楚勛上車之後兩人直奔橙樹莊園。
抵達目的地的時候天色已黯，道路兩旁亮起橙色的路燈，明亮的光芒落在果樹上，更加襯得上面的果實亮橙橙的好看。
龍沫兒忍不住深深的嗅了一口氣空氣中柑子的香甜味道，吞了吞口水。
楚勛失笑，立即帶著龍沫兒朝著結得最好的那片果林走去。
兩人邊吃邊摘，很快摘滿了兩個籃子的飽滿橙果，龍沫兒心滿意足，眸子里笑盈盈的模樣格外的可愛動人。
楚勛也不由輕輕勾起嘴角，放鬆的享受起這份悠閑來，再一想到靳昭烈此刻的焦頭爛額，他笑容更加愉悅。
兩人摘好了果實，又留在莊園用了晚餐。
預定的包廂有一面落地的玻璃窗，從窗外可以看見被精心裝扮過的果橙樹木，上面掛著五彩繽紛的玲瓏燈泡，燈光閃爍時候，璀璨動人。
看著這樣的美景，連飯都能多吃幾碗。
楚勛含笑看了龍沫兒一眼，拿起紅酒起身，給龍沫兒和自己分別倒上一杯，隨後端起杯子：「沫兒，舉起杯子，我們干一杯。」
「誒？」龍沫兒不明意味。
楚勛耐心的解釋了一句：「慶祝我們能認識，並且成為好朋友。」
龍沫兒頓時彎起眼睛一笑，端起紅酒瓶與楚勛利落的碰了一杯。
叮——玻璃相交時候，發出清脆的響聲。
而同時，在玻璃窗外的某個陰暗的角落裡，一個狗仔按下快門，將這慶祝的畫面，刊登在了第二天的娛樂頭條上。
「楚氏總裁夜會神秘女郎，舉杯相碰，疑似慶祝！」
在龍沫兒帶著迷迷糊糊的困意被送回家的時候，這條消息已經隨著八卦人事的各種相傳，被各個關注著她的人全部知曉。
葉舒文看著這條消息，眉頭糾結。
楚家跟他們靳家仇恨頗深，想起過去那段恩怨，葉舒文就忍不住按了按胸口。
這個龍沫兒跟楚勛關係這麼親近，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她心裡惴惴不安的，忍不住拿起手機，想給靳昭烈打電話問問情況，又怕打擾到他工作，畢竟昨天公司才被泄露了機密，靳昭烈這會正是忙的時候。
正猶豫中，福伯卻走近開口：「夫人，林小姐來訪。」
葉舒文腦中頓時靈光一閃，忙說：「請她進來吧。」
林雪蘭手裡拎著一個精緻紙袋，見到葉舒文便是甜柔一笑：「葉阿姨，我前幾天去法國，看見一條十分别致的手工真絲披肩，覺得好看，就給您帶回來了。」
林雪蘭每次出國必定會給葉舒文帶禮物，這讓葉舒文心裡十分熨帖，可這會卻不是說禮物的時候，她拉著林雪蘭坐下，輕聲問道：「你認識昭烈那助理龍沫兒嗎？」
林雪蘭不動聲色：「認識，怎麼了呀？」
葉舒文皺了一下眉：「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啊？家世怎麼樣，為人怎麼樣？」
「龍小姐是個可愛純善的女孩，不過她家裡的事情……她似乎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每次問起，她都支支吾吾的不肯多說。」林雪蘭回答得中規中矩，不失偏頗的樣子很是讓人信服。
葉舒文眉頭卻皺得更緊了，垂眸猶疑了好一陣，才慢慢問道：「她跟楚氏的總裁，是不是關係不太一般……」
林雪蘭嘴角勾起曖昧的笑容：「龍小姐性格討喜，楚總對她另眼相看也不奇怪，阿烈不是也……」語氣頓了一下，眉眼裡黯然傷心。
葉舒文卻心神一震。
什麼樣厲害的女孩，才能讓東城數一和數二的集團總裁都青睞相加？
林雪蘭側眸細看著葉舒文失神的臉色，美眸里暗光飛快閃過。
而從不刷娛樂新聞的龍沫兒對此刻外面正發生的驚天動地的大事毫無察覺，回到家中之後她便精神十足的擼起袖子將屋子打掃了一番，入夜之後便泡過水，早早準備睡覺。窗外月牙高懸，天空明凈，滿是星子。
龍沫兒趴在床沿，想著明天自己又要面對著靳昭烈做寸步不離的小跟班，心裡頓時起伏出幾股複雜的情緒來。
人魚公主的事情，就是一個他們不能跟人來在一起的真實列子，她……也要儘快離靳昭烈遠一點。
這一夜，龍沫兒對著月亮，惆悵又難過的希望自己可以順利的與靳昭烈保持距離，而月亮神也頭一次這麼如願的讓龍沫兒實現了期望。
龍沫兒一早趕到公司，推開辦公室門，剛好看見安娜從小廚房裡端出熱咖啡。
「安娜，泡咖啡的事情讓我來就好了！」龍沫兒連忙上前去，想從安娜手裡接過本屬於自己的工作，卻被安娜輕輕避開。
安娜將咖啡放在桌面上，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自家總裁，沒有開口跟龍沫兒說話。
靳昭烈慢慢從文件里抬起頭來，看向龍沫兒的時候眼底平靜幽深，古井無波好似什麼情緒也沒有。
「今天你不用寸步不離的跟著我。去其他幾個部門幫忙吧。」
龍沫兒一時有些愣住的看著靳昭烈，這明明就是自己期望的離靳昭烈遠一點的機會，可臨了卻發現她自己其實一點也不開心，吶吶道：「可我……是你的助理啊。」
靳昭烈頭也沒有抬：「我這裡沒什麼事了，你出去吧。」
龍沫兒站定在原地一時沒有走，見靳昭烈不看她，便轉眸不解的看向安娜。
安娜側頭盯著地板，好似沒有發現龍沫兒的視線。
龍沫兒終究還是慢慢垂下了腦袋，從辦公室里退了出去。
愣愣的在走廊上站了一會，龍沫兒從失意中打起精神來，默默給自己鼓足了氣后，下樓回到了原本的設計部。
她想像之前最開始進公司的時候，幫著同事們列印文件跑跑腿，可所有的同事們卻都紛紛拒絕了她的幫忙，她一連去了好幾個部門，大家都是這樣。
龍沫兒不知道這是為什麼，無所事事的轉了一大圈之後，最後還是回到了總裁辦公室門口。
她看著那扇沉甸甸的大門，心裡也沉悶悶的。
踟躕了半響之後，龍沫兒鼓起勇氣敲了敲門。
「進來。」平常冷靜的兩個字。
龍沫兒卻莫名有些緊張，局促的推開門走進去。
靳昭烈抬頭看了她一眼，動作頓了一下又面無表情的繼續低頭看文件。
龍沫兒捏了捏衣擺，她再遲鈍也感覺到了靳昭烈對她的疏離冷淡，心裡一瞬間像是被匝了一圈細線，不粗不銳，卻足夠讓她心尖難受。
辦公桌旁邊堆了一摞文件，龍沫兒看見扉頁上都是不同部門的名字，知道這是要分發下去的東西，便主動說道：「總裁，我幫您把這些發下去吧。」
靳昭烈停下了手中動作，稍稍側頭，深潭一樣的鳳眸直直看向龍沫兒，並沒有言語，龍沫兒卻第一次讀懂了裡面的拒絕味道。
放在文件上的手也不由垂了下去。
屋子裡一時陷入死寂。
叩叩的敲門聲這時響起，靳知燁推門進來，一眼便看見了龍沫兒就站在靳昭烈身邊，眉頭明顯的皺起，冷聲道：「你還在這裡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