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我想回龍宮

  夜風漸漸有些大了,雲彩被風吹動,掩蓋住了月光。


  地面的燈光愈發明亮。


  林雪蘭坐在漆黑的轎車裡,眼睛盯著不遠處的黑色的賓利車,手指緊緊抓著方向盤,骨節陣陣發白。


  她看見了靳昭烈親了龍沫兒。


  那麼潔癖而冷漠的靳昭烈,從來沒有碰過她的手!

  那畫面深深的刺痛了林雪蘭,心臟疼得幾欲抽搐。


  她多麼想……多麼想不顧一切的就這麼踩下油門,徑直撞向那輛黑色的賓利,撞它個支離破碎,將她的痛苦之源撞毀,讓這一切刺痛消失。


  林雪蘭痛苦的閉上眼睛,心裡的酸澀順著血液湧入眼睛里,幾乎忍不住哭意。


  靳昭烈,原來你也會如此親吻人的嗎?


  車窗忽然被人輕輕敲響,細小的聲音瞬間讓林雪蘭繃緊了身體,挺直了背脊。


  斂了神色,微微側頭看過去。


  外面站了一個帶著鴨舌帽的男人,垂著腦袋,只露出一個長著胡茬的下巴。


  林雪蘭擰起秀眉,放下了車窗。


  那人無聲的遞進來一個牛皮紙袋,抬手扶了一把帽子,又很快的退迴路燈照不到的黑暗裡。


  林雪蘭緊握著紙袋,抬頭看了一眼前面正在打電話的靳昭烈,咬住紅唇,借著窗外的路燈光芒,看紙袋裡的東西。


  裡面是一摞照片,龍沫兒和當紅男星秦齊親密摟在一起的照片。


  不過兩個人的位置似乎有些奇怪,都是龍沫兒在抱著秦齊,而秦齊神態舉止竟然還帶著幾分驚慌。


  林雪蘭一張張的看過去,快要看到末尾的時候,動作一下子僵住,捏著相片的手指頭一陣收緊。


  那是靳昭烈親密攬著龍沫兒的照片。


  兩人相依偎間,靳昭烈垂眸看著龍沫兒的神態,是林雪蘭從未見過的柔和多情。


  林雪蘭手指不停發顫,咬牙接著翻了到下一張,頓時呼吸一重。


  畫面里,龍沫兒極其冒犯的抱著靳昭烈的腰,將他整個人都抱離了地面,明明是那麼觸犯靳昭烈尊嚴的動作,可靳昭烈卻一點生氣的樣子都沒有。


  相反的,他的眼底,似乎帶著几絲縱容。


  林雪蘭失控的將手裡的照片捏成了一團,憤怒和嫉妒的情緒在胸腔里堆積,讓她完全無法忍受,一把將手裡的全部相片砸在車前台上。


  她想尖叫,可是多年的教養卻不允許她做出這樣失格的潑婦舉動。她看著不遠處的黑色賓利車再次啟動,眼底慢慢發紅。


  夜色深處,龍沫兒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龍宮裡,坐在海龜爺爺的身上在海水裡隨著波浪搖啊搖,說不出的舒適安心。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在車上,轉頭看了看窗外倒退的流離燈光,有些懵的問道:「小鮮肉,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帶你回家。」靳昭烈回答。


  「回家?」龍沫兒遲鈍的反應了一會,大眼睛里的光芒一下變得亮晶晶的,「你要帶我回龍宮嗎?」


  靳昭烈轉頭看了一眼龍沫兒,看她一臉嬌憨的醉態,只當她醉了在說胡話。


  上次喝醉了,因為自己姓龍,所以說自己是龍,這次喝醉了,說自己住的地方是龍宮。


  還真是一貫的風格。


  「我想回龍宮……」龍沫兒垂著腦袋,絮絮叨叨的說話,聲音軟軟的,幾分率真,「那裡才有我的家人和朋友,可是我現在還不能回去……」語調漸漸低了下去,帶著一股讓人心疼的可憐味道。


  「為什麼不能回去?」靳昭烈順著她的話問了起來,這個小妮子,之前可從未多說過她的家人和家事。


  龍沫兒扁了扁嘴,像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因為爸爸要把我嫁給一個禿頭大滷蛋,還有那個嘴毒又娘炮的溫瓊……」


  「你爸爸為什麼要把你嫁給他們?」靳昭烈用溫柔的聲音問著話,眼底卻帶著幾分攝人的冷冽。


  這個小妮子可是他的,絕對不能嫁給別人。


  龍沫兒獃獃的愣了一陣,被酒精麻痹了的神經才慢慢反應過來,回答靳昭烈的問題:「他們要包辦我的婚姻,我不喜歡……」


  靳昭烈放慢了車速,同樣放慢的還有他的語調:「你不喜歡什麼,溫瓊?」仔細聽去,他的聲音里還有那麼幾分緊張。


  龍沫兒搖頭晃腦的偏了偏腦袋,抬手在頭髮里摸索了好一陣,才找到那個溫瓊送的髮夾,摸了一陣,才慢慢說道:「溫瓊是我朋友,我喜歡溫瓊的……」


  想了想,又啰嗦的補上:「不是那種喜歡,是朋友的那種喜歡。」


  靳昭烈滿意的鬆了一口氣,用溫柔低啞的,如同誘哄的聲音問道:「那男女之間的喜歡呢?你喜歡誰?」


  龍沫兒不停搖晃的身體停住了,表情怔怔的愣著,眸子里漸漸蓄起了一層水霧,抿著粉嫩的唇不說話了。


  倔強又可憐的模樣。


  靳昭烈心裡頓時一軟,立即停下了車,傾身靠過去,鳳眸幾分銳利的緊緊盯著龍沫兒,態度強勢攝人:「你為什麼要難過?」


  上次吃飯的時候也是,突然就難過起來。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靳昭烈聲音裡帶著幾分冷意。


  龍沫兒搖了搖小腦袋,披肩的捲髮從她的肩頭滑落,軟軟的貼在她的頰邊,越發襯得那精緻的臉蛋小巧可人,長長的睫毛抬起,露出一雙晶瑩明亮的大眼眸。


  透徹的眼瞳里,一左一右,只裝著靳昭烈的臉。


  靳昭烈心臟一縮,隨後又急促的跳動起來,有種濃烈而炙熱的情緒,從快速跳動的心臟里迸發出來,讓他全身都發起熱來。


  他忍不住抬起手,微微粗糙的指腹,摩挲過龍沫兒的側臉。


  身體也慢慢靠近,朝著那粉嫩的紅唇,緩緩地壓了過去。


  「禽獸……」那紅唇忽然開合,說出了兩個讓靳昭烈動作頓時僵住的字。


  龍沫兒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定定的看著靳昭烈,一臉認真的說道:「男人要是隨便壓在女人身上,就是禽獸。」


  頓了頓,又仔細的瞅了瞅面前的俊美小鮮肉,補上:「而且你長得好像靳昭烈呀……」


  靳昭烈頓時又無奈的笑了起來,這小妮子,變著法兒的罵他呢。


  捏了一把龍沫兒的鼻子:「這個意識是對的。但我不是其他人,我是靳昭烈。」


  龍沫兒抬眸看著靳昭烈,小眼神認真又執拗:「你這麼溫柔,不會是靳昭烈,靳昭烈是壞蛋,你……是禽獸。」


  那就是說他又壞又禽獸了。


  靳昭烈又好笑,又生氣,伸出修長的指頭,捏了捏她柔軟的臉蛋:「那你就是又笨又傻的小醉貓。」


  「我才不是貓!」龍沫兒有些生氣,用水水潤潤瞪著靳昭烈,「我是龍!」


  靳昭烈再忍不住,噗嗤了一聲笑了出來,聲音溫柔得讓人沉醉:「好,小笨龍。」


  龍沫兒更加生氣的瞪著靳昭烈,她聽到了,那話裡面還夾了一個笨字。


  「我不要理了你,你說我笨。」說完又哼了一聲,扭過頭去,賭氣似的不看靳昭烈。


  靳昭烈笑聲愈發愉悅明朗,眼角眉梢都是溫暖的笑意,俯下身,在龍沫兒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


  「好了,乖,睡會吧。」


  男人帶著些許熱氣的身軀忽然靠近,熟悉的宛如烈酒一般的味道襲來,龍沫兒覺得自己似乎更加醉了,腦袋暈乎乎的,眼瞼也變得沉重,忍不住緩緩的合上。


  靳昭烈滿目柔情,將龍沫兒唇邊的一縷亂髮別在耳後,這才坐直了身體,平穩的啟動了汽車。


  夜空寧靜,星光璀璨耀眼。


  窗外風景不停的倒退著,車裡的明亮的路燈光芒一閃一暗。


  靳昭烈柔和的側臉在光影里宛如快速閃切的電影畫面,帶著夢境一般的不真實感。


  龍沫兒半夢半醒之際,又悄然的睜開了眼睛,怔怔的看著光影里的男人。


  她好像又夢見靳昭烈了……


  車子抵達了小區樓下,龍沫兒靠在椅背上,已經徹底睡了過去。


  靳昭烈彎腰將她從車裡抱出來,踩過回家路上的燈光,一路走到了那間帶著馨香的小屋。


  推開卧室門,靳昭烈將龍沫兒放在了柔軟的小床上。


  起身想去打一盆熱水,卻發現自己的衣角,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龍沫兒抓住了。


  回頭看去,龍沫兒睫毛還緊緊閉著,顯然還在沉睡。


  靳昭烈輕輕握住龍沫兒柔軟的小手,想要輕輕剝開她的纖細手指。


  但龍沫兒卻愈發收緊了指頭,頗有幾分死也不放的架勢,靳昭烈也不敢再用力掰開。


  只能坐在龍沫兒的床邊,等著龍沫兒睡熟了自己鬆開。


  只是這一等,便是一個半夜。


  月牙悄悄落下,朝陽穿透雲層照下萬丈光芒,天邊一片耀眼的明亮。


  靳昭烈看了看時間,他必須要去公司了,今天的發布會他不能缺席。


  而且,他還沒打算在時候讓這個小妮子看見他。


  龍沫兒翻了一個身,小手還緊緊地抓著靳昭烈的衣角,依舊沒放手。


  靳昭烈垂眸看了一會她,小心的脫下了外套,起身腳步輕輕的離開。


  卧室門合上的一瞬間,龍沫兒似乎有些不安的又翻了一個身,抓著靳昭烈衣角的手指更加收緊了。


  朝陽緩緩從地平線上升起,陽光明媚炙熱。


  靳昭烈從小區里出來,坐進車裡,發動車子的同時,給張野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昨晚失聯事情,查到了嗎?」


  張野耙了一把金色的頭髮:「查到了,是楚勛的人動的手。」


  靳昭烈眉頭頓時皺起:「他為什麼要動我派在龍沫兒的身邊的人?」


  張野也很疑惑:「這個我還在查,不過昨天晚上,楚勛打了兩個電話到龍沫兒的手機上。」說著,張野看向一旁沙發上粉色兔子背包,昨晚靳昭烈走得急,把龍沫兒的背包忘記了。


  靳昭烈眸色冷沉,掛掉了電話。


  那個礙眼的傢伙,最近是想跟他玩什麼把戲?

  夏末的風依舊帶著一股熱氣,吹過窗外茂密的香樟樹丫,窸窣碎響。


  楚勛放鬆了身體,仰頭靠在真皮椅背上,上挑的桃花眸微微一轉,幾分若狐的狡詐光芒。


  回想起昨晚的事情,他唇角勾起,笑意玩味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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