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六五 忍耐
從公司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純潔的月光灑滿人間,這註定不會是一個平凡的夜晚。
因為這是三個男人的夜晚。
我坐在王山炮開的大suv裡面,心裏面想著當陸丹丹見到我的時候,會不會還以為我詐屍了呢。
王山炮一邊哼著小曲,一邊兒唱著歌:「大王派我來巡山,我把地球轉一轉……」
而自衛君和我坐在後排的車座上。
自衛君盤著兩條腿,正在打坐,據自衛君自己說,這是忍者的必修課程。我也不知道自衛君到底是在什麼時候,迷上了忍者文化。
總之,據自衛君說,他們身上穿著的這套麗都的員工服,也是王山炮的「媳婦」弄來的,當然把我接走的救護車,就是拿王山炮的這輛suv假扮的,與王山炮一起和演的那幾個假醫生,也是王山炮花錢雇來的。
至於為什麼可以不經審查,就直接把我送進了太平間,反正醫院太平間看門的老大爺老眼昏花,看見有大夫送人下來,就急赤忙慌的開了門,把我放進了冷藏庫裡面。
王山炮和自衛君也就是走個過場,把我送進太平間之後,沒過多一會兒,脫下白大褂換了一身麗都員工的衣服,又把我接出來了。
這也是王山炮的高明之處,做戲一定要做足,這也就能夠給王力元和袁大頭以「我已經死了」的假象,而我作為「死人」行動起來也就會有諸多便利,王袁聯合因為除掉了我這個主要對手的原因,也會暫時性的麻痹大意,這也正是我跟王山炮搜查他們犯罪證據、進行絕地反擊的大好機會。
如果真的有人認真查記錄的話,就會發現其實院方根本就沒有關於宋唐,這名病人的相關記錄,這有太平間的老大爺手裡的那張記錄表上,會記著有個叫宋唐的、跳樓摔死的人,被送了進來,又被麗都的員工抬了出去。
當然,我的死亡認證書也是假的,目的也是掩人耳目。
經過了一下午的折騰,我現在渾身上下,早就已經從麻痹的感覺之中恢復過來了。
但是,坐在車子後座上的我,卻依然像是被剛從衣箱里拉出來的時候那樣,近乎僵直不動,導致在一邊打坐修鍊的自衛君,都看不過去了:
「唐君,怎麼了?」
「沒什麼。」我淡淡的回答道。
其實我心裡一直有個憂慮,那就是如果得知我跳樓身亡的消息之後,陸丹丹會出現什麼樣的反應。
事實上,從我公司里留下來的種種痕迹來看,陸丹丹已經哭著發泄過一通了。
人在發泄完之後,就會變得異常脆弱,而陸丹丹還是那種精神薄弱到一碰就碎的丫頭。
要不然,她也不會因為王力元的事情三番兩次的跳樓了。
陸丹丹雖然外表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其實內心中比誰都要纖細柔軟。
我就害怕,當陸丹丹順著線索,一路追查我的蹤跡的過程中,她的精神會撐不住,而導致整個人都崩潰到絕望的邊緣。
曾經已經有一個叫做王力元的男人,重重的傷害過陸丹丹,離開過她的身邊一次了。如果我再這樣不聲不響的從陸丹丹的世界消失,陸丹丹會做成什麼樣的傻事,根本無法想象。
也許,陸丹丹心裡的那根柱子,會轟然一聲倒塌,然後將她整個人壓垮;也許,陸丹丹會徹底失去生活的希望,在無盡絕望的塵埃與獨自生活的壓力之中翻滾,就跟當年的我一樣,而陸丹丹明顯並沒有我那樣強悍的生存本能,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之中,必然會被淹沒粉碎。
也許……我難以想象。
「老唐,到了。」王山炮敲敲車窗玻璃,把我從思緒中拉回到現實之中。
王山炮把車停在了傍晚把我抬出來的,那間醫院的同側街道的拐角里。
從我們所處的位置,剛好可以看到醫院正門的情況,而從醫院出來的人,卻只能看到一輛銀白色的大號suv。
我們抵達的時候,正巧碰到陸丹丹和沈姝兩個人從醫院走出來。
我擔憂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看到陸丹丹和沈姝的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
陸丹丹和沈姝所流露出來的悲傷,即使在車上,我仍然能夠強烈的感受的到。特別是陸丹丹,明顯整個人都崩潰了,走路搖搖晃晃,就跟丟了魂一樣。
雖然看不到陸丹丹臉上的表情,但是我猜測陸丹丹現在一定是強打著精神,一路追尋而來。
沈姝看起來雖然比陸丹丹好上一些,這也只能說明是沈姝,比陸丹丹更加成熟和穩重,良好的教養,讓她在外人面前不輕易的表露自己的感情。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在夜幕中互相攙扶著,顯得如此的單薄和憔悴。
但是,也許正是因為孤單,才會讓這兩個女人聯繫在一起,互相支撐著,才能撫平對方的傷痛。
但,真正的傷痛,又豈會被輕易的撫平?
在醫院的燈光下,我看到沈姝和陸丹丹兩個人的臉上,晶晶閃閃的,淚痕還沒有干,她們也確實如我所推測的那樣,根據電視機里,那個衛視新聞台里滾動播放的新聞,所得到的線索,追查到了醫院這裡。
只不過,不知道她們兩個人查到了哪一步,在醫院中看不到我的「屍體」,不知道她們兩個人下一步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
我多想衝到陸丹丹和沈姝面前,告訴她們我現在還活的好好的,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老唐,要不要去跟她們見見面?」王山炮難得很體貼的對我提出了建議。
「不用了。」我咬了咬牙,還是一狠心拒絕了王山炮的建議。
如果我現在就出去和她們兩個人見面的話,那麼很有可能就會暴露我沒死的事實,如果是讓王力元知道了真實情況的話,那麼不但是我,連陸丹丹和沈姝都會有危險。
光是「殺人未遂」這一項罪名,就足以令王力元對我們殺人滅口。
所以我雖然心痛到不能呼吸,但還是決定等在車裡,暫時性的觀察一下情況。沒準在哪裡就會有袁大頭的耳目,被他們看到了「活生生」的我,恐怕馬上就會傳回到袁大頭的耳朵里,小不忍則亂大謀,現在的我並不能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
有沈姝在,應該也許大概是不用擔心陸丹丹做傻事了。而且就連沈姝,都沒拆除王山炮他們兩個的詭計,那麼以王袁聯合的智商看來,也不會查出我還沒死的事實。
不過沈姝不愧是沈姝,沈姝低下頭,纖細的手指摩擦了兩下,皺了皺那好看的細眉。我也不知道沈姝是不是看出來,手裡的粉末是麵粉,應該是在太平間里,我用的麵粉衣箱所留下的痕迹。
沈姝放下手,似乎是並不知道手中沾的東西是麵粉。
我看見陸丹丹和沈姝好像在爭論著什麼,但是距離太遠,我聽不清她們具體在說的是什麼。
「山君,你有沒有在醫院門口裝竊聽器啊?你能不能聽見她們說了什麼啊?」自衛君看我著急,不禁出聲替我問了一句。
「你以為我是賣竊聽器的嗎?我又不是先知,又沒有順風耳,我怎麼可能提前想到她們會來這裡,我怎麼可能聽得到她們說什麼?」王山炮怪眼一翻,陰陽怪氣的說道,「倒是你不是忍者嗎,你難道不能用忍術什麼的,聽聽她們說什麼話嗎?」
「忍者,有所能為,有所不能為。」自衛君雙眼一闔,那副偽大師的勁兒大了。
「你們兩個,別吵了,她們走了。」我一句話,阻止了自衛君和王山炮的爭吵。
沈姝和陸丹丹已經坐回了沈姝的凱迪拉克,沈姝發動了豪車,大馬力的引擎聲,就好像在宣洩苦悶的感情一樣,隱隱傳了過來。
「老唐,跟嗎?」王山炮兩隻大手,按壓在方向盤上,向我徵求意見。
「跟。」我只說了這一個字。我實在是對她們放心不下,不知道她們這麼晚了,還準備去幹什麼。
「得嘞。」王山炮一腳油門踩下去,正在打坐的自衛君差點兒顛趴在地上。
沈姝把車停在一家麥當勞的門口,然後帶著陸丹丹,兩個人一起走進了麥當勞裡面。
我不禁啞然失笑,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了吃。我猜,這一定是陸丹丹的主意。
一直到很晚,沈姝和陸丹丹兩個人還是沒從麥當勞裡面走出來。
時間已經晚到自衛君都睡著了。
「現在怎麼辦?」王山炮打了一個哈欠,問道。
東方的魚肚已經開始泛白,現在的我還不能暴露在陽光之下。
「撤。」我毫無困意,心裡想的是到底沈姝和陸丹丹正在謀划著什麼呢?
王山炮聽到我的回答,踩一腳油門,向還未消散的黑暗中駛去。
現在唯有忍耐。
一切都需要等到明天才能見分曉。
(今天眼睛裡面出血了,嚇了我一跳,作為作者,最怕的就是眼睛和手出問題。寫書也快一年了,雖然也算勤奮的每天碼字到一兩點,但是水平有限,一直不溫不火成績平平。感謝各位讀者一路以來的陪伴,雖然不知道這本書還能走多遠,但是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做到我能做到的最好。各位親們,來點兒安慰獎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