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你不離，我不棄
清晨的陽光輕灑了進來，如流水般的暖意漫上男人的眉眼之間，五官立體，俊美無雙。
廚房雖陳舊卻分外乾淨，濃濃的香味襲來。男人微抿著唇，神情認真，長長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膚上倒映下一片青影。
「……」輕巧地走了過去，沈靜安從背後就環住了男人，笑著柔了聲音，「樓總，廚藝如何啊？」
「雖比不上那些名師大廚，可絕對也不會差到哪裡去。」鏟子一翻，動作嫻熟而利索，香噴噴的煎蛋便置在了碟子里。樓冥軒轉身在她臉上輕柔印下了一吻，笑，「昨晚睡得可好？」
「嗯。」點了點頭，沈靜安臉微微泛紅，眸底的情感閃爍，帶著幾分羞怯，「冥軒，我愛你。」
「安安，我也愛你……」寵溺地颳了一下她的鼻尖，樓冥軒輕聲道，「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開心。」
你愛的人恰巧也愛著你，這大概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之一了。
人一生會遇到約2920萬人，兩個人相愛的概率是0.000049
既然愛上了，就不要輕易說分開。
***
沈靜安真心覺得在貧民窟那邊的日子會是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記憶了。
那是一個只屬於他們兩人的世界，靜謐，溫馨。
樓冥軒出去的時候，她就在房子里待著，心裡有了一個等待倒也不會無聊。看書，做飯，從來沒有覺得有一天心底會是這般的溫和平靜。
早在離開樓佑析的時候，沈靜安就已經想好了所有的突發政策。沈家她暫且交予了歌凌和唐瀟管理。真出意外的話，她也和律師說好了如何處理沈家的相關事宜。
樓冥軒是出去做什麼，沈靜安從來不會過問，她知道男人有他該做和想要做的事情。
已經漸入深冬了。s市的下雪次數也越發的頻繁起來。
吃過飯之後，樓冥軒便帶著沈靜安下樓了。
天空還飄著雪花，紛紛揚揚落在了兩人身上。氣溫有些低，沈靜安體質偏寒，難耐地搓了搓手。
「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呵出的白氣迷濛了眼跡，沈靜安跺了跺腳，雙頰被凍得通紅通紅的。還想著說些什麼呢，身旁的男人卻解下了圍巾圍在了沈靜安的脖子上，握著她的手就放進了自己兜里，笑，一如雪花的乾淨——
「你啊，叫你多穿一些你偏不聽，還和我倔。現在呢，怎麼哆嗦成這樣子了。」
「……」手被男人握著，徐徐的暖意漫上心頭。沈靜安不由紅了臉，嗔怪地瞪了一眼樓冥軒，輕聲嘀咕著，「哼，哪裡哆嗦了。」
「還嘴硬，不知道自己身子不好嗎？」拉著沈靜安繼續往前走，看著這銀裝素裹的世界，樓冥軒微微笑了起來，眸底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
「安安，我已經讓唐瀟幫忙去找和你匹配的心臟了。安安，我不希望你難過，不想你痛苦。若心臟還沒有找到，就先把孩子打掉吧，對身子不好。」
這些話題講起來特別無奈，可是比起孩子，樓冥軒更在意的是沈靜安的健康。他想了很久，覺得還是說出來會比較好。
「你是認真的嗎？」看著身邊的男人，沈靜安臉上的笑容還是溫柔的。她當然明白男人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先天性心臟病，的確是讓人頭疼的絕症。
「安安，你了解我的，是吧。」停下了步子，樓冥軒愛憐地看著女人，解釋道，「也當作是我任性一回。若懷上孩子要你擔當生命危險，我寧願不要你有孩子。」
「樓總，你說得太絕對了。」勾唇一笑，沈靜安的口吻依舊平靜，讓人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情。
「我寧願你說我捨不得你受苦。」鬆開了沈靜安的手，樓冥軒走在這漫天的雪地中，孩子氣地重重踩了下去，那片鬆軟的潔白立即就陷了進去。他卻像孩子一般開心地笑了起來——
「安安，明年的冬天，後年，再後年，每年每年，都想和你一起過……」
「樓總，你貪心了呢。」順著男人的腳印踩上，很是小心翼翼。沈靜安微微笑了起來，似乎是在安慰樓冥軒，似乎又在同自己說，「生死有命，人無法戰勝時間的。」
「不，安安，你該相信樓冥軒的，相信我有這個能力做到。」又是一腳踩下去，他的腳立即就掩進了雪花之中。男人低啞醇厚的聲音在這靜謐的雪天中彷彿天籟一般，「相信我們可以白頭偕老。」
白頭偕老……
不要抬眼看著面前的男人，沈靜安只覺得心頭倏地一熱，眼眶就紅了。唇角微翹，漫開一世的芳華，她輕聲說著，口吻堅定無比：「嗯，相信你。」
相信你可以給我一切我想要的，相信我們可以攜手一起走下去。
……
「安安。」用力一腳踩了下去，男人卻像是小孩子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回頭沖沈靜安笑得格外單純，「你看我的腳又不見了誒。」
男人幽深狹長的眸底倒映著雪花紛飛的影子，乾淨清澈得要命。
「你很幼稚誒。」微微笑了起來，沈靜安抬眸戲謔地瞥了樓冥軒一眼。
「哪裡幼稚了。」男人不服氣，停下了步子看著朝自己走來的沈靜安，吹毛求疵，「你呢，同手同腳的，好醜呢。」
「你在嫌棄我！」嬌嗔地瞪了一眼樓冥軒，沈靜安彎腰就直接從地上抓起了一把雪，揉成一團就砸向男人，「你個不要臉的混蛋，我肯要你，你該感激我的！」
「嘿嘿，應該是你感激我才對，感謝我還肯要你這個醜女。」靈活地閃過了攻擊，樓冥軒反手一抓，動作極為靈巧，很快一個雪球便砸向了沈靜安。
一時沒避開，那顆雪球直直砸在了沈靜安額頭，身子一下子失了平衡，漂亮的女人撲通一聲便直接倒在了雪地上。
雪花在臉上散開，仰頭倒在漫天雪地上，可以看到那清澈乾淨的天空，藍，一碧如洗的藍。
「安安，你怎麼了？」見她倒下沒有起來，樓冥軒忙跑了過去。看著沈靜安帶笑的眼神，他蹲了下來，溫柔地微笑著，「天空，好看嗎？」
「嗯，好看。」
「我好看嗎？」
「嗯，特別好看。」
「可是比那天還好看？」
「是的，好看。」握住了樓冥軒的手，沈靜安輕輕笑了起來，眸底之間溢滿了感激之情，「你就是我的天，我不可撼動的天。」
話音落，她便看見男人臉上漾開的笑容，一如天山上的雪蓮般乾淨，卻又叫人深愛到了極致。
低頭，男人輕柔的吻落了下來。溫柔的嗓音彷彿山澗的清泉一般，他說：「從今以後，若你不離，我定不棄。」
「嗯，從今以後，莫失莫忘，生死相隨。」
***
不過人世間的定律總是悲哀的，幸福不會永遠長久。
原本安靜的貧民窟突然多了很多聲音。
隔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沈靜安便發現小巷子里多了很多凌亂的腳印以及各種車輪的痕迹。一地的白雪被踐踏得不成樣子。
轉頭看著身邊的男人，樓冥軒明顯也是注意到了這樣的變化。眉頭微蹙，說不清的凝重。側耳靠在牆上聽了一下，他的臉色倏然一寒：「安安，你快跑！」
「那麼你呢？」單單是看樓冥軒的表情，沈靜安就知道大事不好了。也許是樓佑析派來的人，也許是樓佑析他本人。不管是哪一種猜測都叫沈靜安難過。
握著樓冥軒的手，沈靜安不想放手，緊抿著唇瓣，她哀求地看著樓冥軒。
拜託，說好了，一起的。可不可以別趕我走。
「寶貝，乖。」喧鬧的腳步聲離他們越來越近，樓冥軒柔了聲音安慰沈靜安，「我待會兒就過去找你……」
「冥軒，我不要。」扁了扁嘴，沈靜安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格外惹人憐，「我保證，我不會給你拉後腿的，不會成為你的負擔的。」
「乖寶貝，相信我，我不會有事的。」歪頭在她臉上輕輕印下了一吻，樓冥軒安慰著說道，「我一定會去找你的。我是你的天呢，我絕對不會讓自己倒下的。」
「我要完好無缺的樓冥軒。」終究忍耐不住，淚水從眸底滾落，沈靜安哽咽地說道，「你能辦到嗎？」
「嗯嗯，完好無缺的樓冥軒。」幫她抹掉了臉上的淚水，樓冥軒輕輕在她額上印下了一吻，輕聲哄著，「寶貝，你就是我的福星，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最後看了一眼樓冥軒，沈靜安便戀戀不捨地離開了。很快身後就傳來了嘈雜的聲響，像是車子碾壓雪花的，像是鋼棍相碰的，像是冰冷的斥罵以及沉重的悶哼。
跑了一段路，回頭，不見貧民窟。想了想，沈靜安轉身跑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