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第一女將軍(二)
夜深人靜的時候,單言躬身捂著肚子,額頭冷汗直冒,頭髮也汗濕貼在臉頰上,一陣陣絞痛再次傳來,她終於難耐的哼出了聲,肚子真特么痛,不會是大姨媽來了吧?
聽到有動靜,靠著卧室門睡覺的安若瞬間清醒,趕忙跑到chuang邊輕聲叫道「娘娘?」
單言痛苦的咬著唇,費力吐出兩個字「好痛」然後就沒動靜了。
安若趕緊掀開chuang幔查看情況,當看到已經暈過去的單言,嚇得臉都白了,忙跑出去吩咐值夜差的太監去請太醫。
張太醫把完脈後向安若詢問「太後娘娘吃了什麼?」
安若的眼淚如斷線珠子一般不停地滾落「水水煮魚,娘娘說說是這麼叫的。」娘娘您可不能有事啊!
「水煮魚?」張太醫疑惑的問道「怎麼做的?」
「魚和干辣椒放在一起煮。」她看到娘娘就是這麼做的。
張太醫一聽到辣椒,氣得白鬍子都飛起來「胡鬧。」要是太後娘娘出事,左相不得扒了他的皮,他明明寫了幾張葯膳的單子給御膳房照顧太後娘娘的飲食,居然會出現辣椒這名目「太後娘娘身子金貴,不能亂吃東西,你這個做下人的不知道嗎?」
安若噌的跪下去,哭著說道「奴婢是聽娘娘的吩咐做事,不敢違逆啊,張太醫,您快救救娘娘吧!」
當時她就有想到的,可是娘娘一直說沒事,她也只能依她,沒想到真的出事了,嗚嗚嗚她對不起娘娘,她沒照顧好她,嗚嗚嗚
「哼,要是太後娘娘出了什麼事,你也別活了。」張太醫氣呼呼的說完,再次把了把脈,隨後寫了一張藥方「按這個去藥房抓藥,一日兩副,不可斷。」
安若起身擦了擦眼淚,接過藥方
單言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chuang邊坐著一個眼角微微向上提起,留著鬍子的帥大叔,看他這雙眼睛就知道是原主爹。
「爹爹。」她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極了。
單懷仁完全沒有平常那副jian臣的狡猾樣,握著單言的手,滿眼的心疼「言兒,爹爹的心肝,你這是在折騰我啊!」
他今早下朝就趕過來了,看到他從小捧在心間間的寶貝女兒臉上毫無血色的躺在那,他就像被人剜了心似的,比誰都難受。
單言也沒想到原主的身體會這麼弱,吃點水煮魚就把她痛暈過去了,往後的日子還怎麼過啊,難道真的每天吃藥膳?
單言掃了一圈,沒看到安若,便問道「安若呢?」她也吃了,不知道有沒有事?
單懷仁說道「照顧主子不周,已經讓人絞了。」他說得很平靜,好似踩死了一隻螞蟻。
單言難以置信的坐起身來「絞了?」她又沒犯錯?為什麼要絞了?他一個大臣,可以隨隨便便懲罰宮女的么?她的眼睛緊盯著單懷仁,確定的問道「絞了?」
「言兒,你快躺著,坐起來作甚?」單懷仁坐起身來要扶她躺下,「一個小小宮女而已,沒必要」
他還沒說完,單言直接推開他「讓開,我要去救安若。」說完掀起被子下chuang。
如果安若真的出了事,錯全在她,都是她說要吃水煮魚的,安若什麼都不懂,只知道聽吩咐辦事。
「太後娘娘,太後娘娘留步」
單言還沒走到門口,宮女太監全都低頭站在前方攔住她,不讓她繼續走。
她鼻涕眼淚齊飛,氣極的吼道「全給哀家滾蛋,滾」
宮女太監們全都嚇得跪了下去。
這時單懷仁提著她的鞋子從卧室走出來「言兒,別任性,你還沒穿鞋。」光著腳容易生病,他的寶貝可不能再受罪了。
單言身著一件素錦色長衣,及腰長發披散著,一張毫無血色滿是淚痕的小臉,小腳丫就那樣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把單懷仁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突然,太監尖細的聲音唱報「皇上駕到!」
單言才不管什麼皇不皇上的,轉身指著單懷仁說道「哀家命你把安若放了。」
「言兒」單懷仁一臉的無奈,人已經沒了,要他怎麼放?
見他還站在那,沒有動身的打算,單言是又氣又急「你快去啊!」
這時紀鈞荀不明所以的問道「這是要去哪兒?」
他一進來,就看到單言背對著他和單懷仁對峙著,一個不梳妝,一個提著繡花鞋滿臉的擔憂,他沒見過這樣的單言,也沒見過這樣的單懷仁,他感興趣的勾起嘴角,最喜歡看戲了。
見到他,單懷仁忙跪下來行禮「老臣恭請皇上聖安。」
這個單懷仁,名字取錯了,不對,是取對了,懷仁=壞人。單言氣得一把抹掉臉上的淚水,轉身越過身著明黃色的男人,跑了出去。
「言」見皇上在這,單懷仁趕緊改口,「太後娘娘,仔細著腳下。」哎喲喂,小祖宗,可心疼死他了,這光腳踩在地上得多痛啊!
單言跑出仁壽宮的時候,站在石磚路中間很是迷茫「系統君,幫我定位安若。」
「叮,定位中嘀嘀嘀定位失敗。」
「為什麼?」
「人沒了。」
單言腳一軟,攤在地上,眼淚靜靜地淌了出來。
「親,人死不能復生。」
單懷仁走出仁壽宮宮門的時候,看到單言坐在地上,斥道「你們這群蠢貨,還不快把太後娘娘扶起來,小心我要了你們的狗命。」
果然是大jian臣。單言被宮女扶起來后,走到單懷仁面前,面容平靜地問道「爹爹,不知您有沒有聽過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單懷仁在她面前少有的臉色嚴肅「言兒,不許這樣對爹爹說話。」
「做您的女兒很悲哀您知道嗎?」單言說出了原主的心聲。
「閉嘴。」單懷仁低聲呵斥道,他的臉色鐵青,眼裡流露出寒光,配上那雙眼睛很是滲人「太後娘娘身體不舒服,把她帶回宮好好休息。」
單言站定直視著單懷仁的眼睛,就是不肯走。
「娘娘,請不要為難奴婢。」扶著她的宮女害怕的小聲說道。
單言苦笑,也對,這個左相就是連皇上都忌憚人,殺一個小小的宮女算什麼?說不定把他逼急了,連她都不放過,她認命的讓宮女扶回去。
走進宮門,正好和走出來的紀鈞荀打了個照面,單言看了一眼他的眼睛,便垂下眼眸,和他擦肩而過。
紀鈞荀愣了一下,轉身看著單言單薄的背影,眼裡閃爍著複雜的暗光。
還站在門外的單懷仁見到紀鈞荀走出來,忙跪了下去「皇上恕罪,老臣」大臣是沒有資格處罰宮女太監,他卻犯了規,怎麼說都是要給皇上一個交代的。
「誒,左相也是愛女心切,朕不怪你。」嘴上是這麼說,紀鈞荀的心裡卻不是這麼想的,這個單懷仁,在宮裡還敢這麼放肆,他遲早得收拾他,只是那個太后
紀鈞荀來也只是象徵性的看一下單言有沒有事,現在一切安好他也不再久留,御書房還有事處理便離開了。
單言側身躺著,背對坐在床邊的單懷仁,不肯理他。單懷仁也靜靜坐著,他只要想到她剛才說的話,心就像被人拿針一下一下扎般刺痛。
他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現在女兒為了一個小小的宮女怨恨他,他心裡苦啊!
「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靜默了好一會兒,背對著他的單言出聲了,不過下的卻是逐客令
他好不容易見到他的寶貝,怎麼可能這麼快就離開「爹爹不出聲,就這樣坐著,不會打擾你的。」其實他心裡清楚,這一別,再見已無他日。
「曉蕪,你把書拿給他,讓他走。」
「是」站在一旁的綠衣宮女垂眼福了福身,走到書架旁拿書,交給單懷仁,卻是不敢開口請他出去的。
單懷仁就著折起來的書頁掃了一眼,《呂氏春秋》朝內沒有哪位大臣不是熟讀的,他也不例外,只一眼,他就知道內容「你怎麼會想著給爹爹這本書?」
「你自己明白。」
『全則必缺,極則必反,盈則必虧。』不過是在告訴他,物極必反罷了。誰還不明白這麼個道理?可是又有誰能真正做到停下向前的腳步?
「唉爹爹走了,你不要虧了自己的身子。」終於,單懷仁站起身來,把書放在剛坐著的椅子上,「安若爹爹會派人在宮外把她厚葬了,你不用擔心。」
單言翻身看著單懷仁消失在門口的身影,眼眶又開始發紅,他不是一個好人,卻是一個好父親
剛喝完宮女端來的葯,門口就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只見一群穿著青春靚麗的女孩子(炮灰)走進來,福了福身給她行禮,帶頭的白色宮衣的女子聲音柔柔的說道「聞說太後娘娘病了,臣妾帶著眾姐妹前來探望。」
單言只比她們長兩歲,卻裝得年紀很大的說道「哀家無礙,難為你們這些孩子擔心了。」
如果她們不來,單言倒忘了紀鈞荀的後宮還養著幾個妃子。這些妃子中,最受chong愛的就是帶頭的璃妃,單言裝作不經意的掃了一眼。
她身著白色長裙,腰上系一條純凈色腰帶,挽了一個簡簡單單的發簪,插一支碧玉銀琅簪,垂下好看的吊飾。
一張白凈的臉上好看的雙眸似鑲嵌在上面,眉毛恰到好處的彎曲著,兩片薄薄的唇片翹起一美麗的弧度,一抹微笑掛在好看的臉面上。
這樣清清淺淺的裝束,樸素卻不失美觀,清新而又失大雅,似有傾國傾城勝莫愁的味道,跟仙女似的,和紀鈞荀倒是挺相配的。
要不是小說塑造的女主不是將軍而是某個妃子,這個璃妃一定是女主,唉可惜了。
還好紀鈞荀不是她的冬菇,不然她得被醋淹死。今早和他打照面的時候,單言看了他的眼睛,不是她熟悉的,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的身上是龍涎香的味道,也不是她熟悉的,想來只是性格有些相像罷了。
她們送禮的送禮,送湯的送湯,被這麼多個『兒媳婦』孝敬單言是頭一次,只是她有點無福消受,主要是她們唧唧咋咋的太吵了,她覺得頭痛。
璃妃不愧是最受chong的,察言觀色的能力不一般,看到單言的眉頭皺起,便說道「太後娘娘剛喝了葯想必會有些乏困,臣妾們就不多叨擾了。」
單言笑著點點頭「哀家是有些乏了。」
再次福了福身後,璃妃帶著眾人離開,室內瞬間安靜下來,單言想道,以後還是不要亂吃東西了,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