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又見夜睿
晚飯過後,大家都到各自的房間休息,夜非翊敲了敲東皓的門,東皓還沒睡,他房間里的燈還亮著。
小楠跑來開門,夜非翊絲毫不驚訝,小楠還小,怕黑,他身邊時時刻刻都必須有人,所以他和東皓睡一起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東皓詫異的看向夜非翊「有事嗎?」
「有。」
小楠關了門,夜非翊輕扣著桌面「你什麼時候和葉康康認識的?」
葉康康是雲浮帝都那一帶出了名的紈絝子弟,成日里吃喝嫖賭,打架鬧事,一刻都不停歇,可以說是新一代的瘟神,和東皓八杆子打不著的人怎麼就聯繫上了?
「我很意外他會簽這張賣身契。」東皓道,似乎答非所問,夜非翊怔了一下「為什麼這樣說?」
「我和他萍水相逢,前兩天他找到我說要幫我,我本來也是不信的,他說我們同路,他也要去沁西城,若是可以,願此去同路,他還說,他只是想交個朋友,若我們不信,大可以讓他簽了賣身契,等平安抵達沁西城時,在將契約焚毀。」
夜非翊「……」雖然聽起來有點兒不太懂,但是百利而無一害還是不錯的,可是他平白無故這麼送上門兒來,恐怕也是為著他們幾人的身份來的,除了巴結,夜非翊再也想不出什麼別的理由來了。
難不成還是綁架勒索?
葉家,應該還沒那個膽子。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天還不是很亮,東宮西宮南宮的門就都被敲開了,東凡緊抿著唇,喬薇納悶兒的從內室走出來,看氣氛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皓兒失蹤了?」喬薇一怔「非翊小楠他們呢?」
暗衛回稟道「昨晚都不見了。」
小五把事情前因後果都仔細的講了一遍,喬薇的臉色略黑,這種事情八成就是東皓想出來的點子。
東凡臉色已經黑成鍋底了,喬薇趕忙讓暗衛退下,東凡此刻真是死的心都有了,若是東皓一人,喬薇倒是不怎麼擔心他的安全,但是夜非翊夜霖姝南小楠就不一樣了,那要是真的傷了事兒就大了。
十五派人跟蹤那素衫男子的暗衛回稟說,他是葉家的獨子,就是葉康康。
東凡小小的驚訝了一下,急忙問道「你看見什麼了?」
暗衛說了東皓給葉康康簽賣身契的事,南楠在一旁冷笑「葉康康倒是一個聰明孩子。」
青言詫異道「為什麼這麼說?」
東凡扯了扯嘴角「算是吧。」
葉家這麼得罪魔教,就是因為小孩子打架,葉家家主也是借了這個由頭私吞渠道而已,名面上是和宋家斷了一筆交易,實則是斷了魔教的一條路。
魔教能不收拾他嗎?
但是葉家的的確確是一個不能連根拔的家族,靠它中轉的財路不僅魔教一個,若強行辦了它,搞不好惹一身麻煩,這時候葉家家主送葉康康來討好這群孩子,也算是委婉的向他們低頭認錯了,孩子之間混好了,身為家長大家互相給個台階下,也算是一道橋樑。
「孩子們去了那裡?」青言還是比較關心這個。
「沁西城,梅雨霖園。」十五如實答到,其實在剛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還微微驚訝了一下,這幾個小傢伙的膽子挺大,那麼遠的地方還真敢上路。
有夜非翊在,那個園子他們應該進的去……
南楠想了想「不如我去追他們吧。」
東凡狠狠的瞟了他一眼,冷哼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麼心思。」
十五額角突突的跳,在座的各位,你們真的是親爹親娘嗎?
夜瀟陽的身影突然閃了一下,緊接著,東凡就看見他淡定的坐在那裡喝茶,嗯,他的速度又創新了。
「我閨女呢?」夜瀟陽涼涼問道,他竟然比在座的各位爹娘都淡定,淡定的不能在淡定了,好像丟的不是自己閨女一樣,你這麼淡定閔勝金知道嗎?
南楠冷笑提醒「皇上難道不知道,孩子是從皇宮丟的?」
夜瀟陽點點頭「我知道啊,可是我找不到了。」
「……」
你有本事當著夜瀟寒的面兒說出來,我就敬你是條漢子。
顧林楓默默的抱臂倚在柱子上,比身後的那根柱子還像一根柱子,簡直低調的完全可以忽略,然後他幽幽的用不大也不小,剛剛可以讓全部人聽見的聲音道「主子他,現在就住在梅雨霖園。」
顧林楓的主子,夜瀟寒!!!
東凡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你確定?」
「從不說謊。」
於是在座的各位父母更加安逸了,尤其是夜瀟陽,大有一種千斤重釋的感覺。
「呃……我記得西護法和黎寧,現在是在煙瀘洲那裡的,說不定,可以和孩子們碰上~~」喬薇想了想,覺得這是一個穩妥的辦法,西辰他們兩夫婦不是閑著沒事兒幹嗎……
事情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東凡和南楠忙那是他們的事,喬薇和青言也很閑啊,要不是東凡的臉色實在太黑,喬薇就拐著青言跑掉了~~
夜非翊他們剛出煙瀘洲,西辰就收到了信,整個人一臉卧槽,跟蹤還不能被發現,不過這件事證實了一個事實,就是沒孩子,其實也挺好的。
馬車緩緩的走在小路上,南小楠翹著短胳膊短腿兒和夜霖姝倚在靠背上抱著一大堆零嘴兒,嘴就沒停過。
東皓弔兒郎當的躺在那裡呼呼大睡,夜非翊撩起車窗,看著外面馬背上葉康康的小小身影。
他們走過的路邊樹上,小七的身影猶如鬼魅一般一閃而過,西辰和張曦兮大搖大擺的從煙瀘洲找了個低調的馬車,呆在裡面喝茶~~
梅雨霖園的招牌在陽光下閃著明晃晃的光亮,阮珞透著指縫恰巧能看到它背後的太陽。
莫名的感嘆了一句「好久沒回來了。」
夜瀟寒從她身邊擦肩而過,牽著她的手把她拉近去,夏天的梅園,濃陰綠樹,片片陰涼灑在地上,斑斑點點。
「阿珞!」一道清脆的聲音,不大,很怯弱,但足夠讓大家聽見。
一個十五六的孩子,髒兮兮的模樣像極了乞丐,亂糟糟的頭髮下,是一張陌生而又熟悉的小臉。
夜瀟寒轉身看向他,阮珞也看向他,倆人的眸中都是不可思議,他們似乎,忘了還有這麼個孩子。
夜睿就這麼突兀的站在那裡,與周圍的一切都格格不入,阮珞心下猛地一顫「你怎麼會在這裡?」
大家似乎都遺忘了他,他曾經還是一個皇帝,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皇帝。
夜瀟寒幾乎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吩咐道「跟進來。」
夜睿算是夜瀟寒的小叔子吧,這麼小的一個孩子,自小錦衣玉食,現在突然褪去龍袍離開龍椅這樣可憐兮兮的站在那裡……
阮珞頓了頓,只是帶著他進去,自始至終沒說一句話,她調查過,她與夜睿很小的時候有過一面之緣,同是騾丘山,夜睿的登基祭祖大典,同是山頂,四月瀟雨乍然天晴,散不開愁雲慘淡紅塵之紛,阮珞只記得那天她穿淺藍,藍的幾乎是白色的素衫,被他看在眼裡。
阮珞沒想到他會一直記得,阮珞身上似乎有一種很友好的力量,就像白子一那樣……
十一倒了茶水,夜睿始終沒敢看阮珞一眼,他只是戰戰兢兢的看著夜瀟寒,吞了吞口水,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來。
夜瀟寒斂眸,輕扣著桌面,淡淡道「你選一條路吧。」
夜睿赫然抬頭「你肯放過我?」
「你很想死?」夜瀟寒冷眸看向他,只要夜睿點頭,他絕對會血濺當場!
夜睿果斷搖搖頭「我不想。」
夜瀟寒似乎不怎麼想在他身上浪費時間,當下開口道「既然不想,就好好活著,這般模樣成何體統。」
同為夜姓,夜瀟寒冷笑的看著面前這個自小就被當成玩偶與傀儡的孩子,在別人眼中,他似乎風光無限,高坐明堂之上的帝國之君,這個名號多重啊,到頭來不過是飯後笑談,多也是諷刺。
夜睿抬眸,眸中滿滿的是死裡逃生的驚喜,夜瀟寒淡笑,他似乎只會冷笑「來人,送夜睿去海淀。」
夜睿當然可以活著……
夜睿幾乎還沒從震驚中恍惚回來,便被陳秋塞上了馬車,臨行前,他偷偷的看了一眼阮珞,姑娘還是那個姑娘,當年的身姿綽影依稀,他卻在也沒了痴心妄想,有的只是午夜夢回時,是他曾經撐到現在的希望。
這又怪的了誰呢,夜睿他還那麼小,他還什麼都不懂,他只是喜歡她而已。
世事隨波,變換莫測,像他們這樣的身份,錯步之時就是粉身碎骨之日,誰能說誰對誰錯誰善誰惡分的清誰好誰壞?都是為了衣食住行,保身家性命,護一日三餐,然後冷暖自知。
都是為了活著,為了能活著。
陳秋送來了信,說少主不日將要到梅園,夜瀟寒微微詫異「東凡送來的?」
陳秋額角突突的跳,根據顧林楓的信來看,好像不是這樣的,阮珞眸中難掩驚喜之色「話說我都有點兒想孩子了呢。」
教主,容屬下提醒,您是最沒資格說這句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