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本宮聽到了他的心聲
徐睿笑了笑,回道「我們下了台就去換衣服了,是青念你走錯屋子了。彭都知的才學不在學士之下,皇上很早就讓他在昭文館幫忙了。這出《王魁》中的王魁一直都有兩個人選,一個是我,一個就是彭都知」,看了看青念,忍不住問道「你們倆剛才都說了什麼?」
青念聽了,這才了解,如此也只能怪自己一時認錯人了。只是見徐睿滿臉好奇,不由回道「也沒說什麼,我沒想到會在昭文館看到他,說了他幾句而已」,卻不敢告訴徐睿自己錯把彭暮言認作他一事。徐睿又看了看她,也不多問,就帶著青念四處逛了起來。
那日後,彭暮言果如徐睿所願,一直離青念遠遠地。頭幾日里,沒了彭暮言的惡言惡語,青念覺得日子不知有多美好。只是日子一久,青念卻有些想念他了。香雪看著整日無精打採的青念,問道「公主您又與彭都知鬧起來了,這些日子也不見他來咱們宮中?」
青念哼了一聲,嘟嘴道「本宮才沒空和他那個死奴才一般見識,不來正好,本宮還清凈了」,心中卻有些不是滋味。香雪嗯了一聲,正想勸青念出去走走時,卻見彭暮言冷著臉而來。她連忙施禮,道了句「彭都知」
青念看了他一眼,又哼了一聲,人就轉過臉不去看他了。而彭暮言放下手中的貢品,連看都不看青念,就離開了。多日不見,青念不想彭暮言就這麼一走了之了。她對他起碼還有點想念,而他連話都不和自己說一句,這實在太過分了。青念無法忍受心中的不甘,自己一人就追了出去。
彭暮言冷眼看著追來的青念,不留情面道「你不要離我太近」,仍在吃著醋。青念卻笑了起來,緊跟著他,言和道「不要這麼小氣了,徐睿只是隨口一說的」,竟沒看透這兩個男人都因她在暗自較勁。彭暮言哼了一聲,就不再理她了。
青念也不放棄,既然都追了出來,就要和彭暮言說個明白。可她又不知道要和他說什麼,兩個人又不是吵了起來,自己也沒有得罪他,當真不知要如何和他溝通。只是,青念不能讓彭暮言再對自己不理不顧下去了。彭暮言側目看著青念,也知是自己小氣了。可徐睿說得對,他應該離青念遠點的。且不說自己不該喜歡上青念,那徐學士與青念本是好好的一對,自己更是不能對青念有非分之想。可青念這樣追了過來,他還是動搖了。
青念跟著彭暮言,也不言語。兩個人四處查看宮人的當值情況,青念還是第一次了解宮人的日常,倒也覺得新鮮。進了內司染坊,青念更是新奇不已,看著各色染料卻計上心頭。她環顧四下,卻發現坊內竟只有他二人。青念也不多心,手指浸染了染料就走向了站在一個大染料池邊的彭暮言。
彭暮言被她跟了一路,也是煩了,正要趕青念走時,卻見她舉著染著染料的手就要蹭到他的臉上。彭暮言嘆了一聲,卻輕鬆地擋下了。青念卻毫不在意,因為她意並不在此。只見她趁著彭暮言分心之時,已是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勢要他掉入那染料池內。
待彭暮言發現了青念的真正意圖已為時晚矣,他人已是要掉下去了。可他卻突然目光一冷,一下子就將青念拉入懷中,兩個人就直直地掉入了池中,全身都是染料。青念哪裡會想到彭暮言會如此玉石俱焚,渾身沾滿了染料的自己當真是一點便宜也沒佔到。她看著還抱著自己不放的彭暮言,罵道「你這個該死的奴才,就不肯讓著本宮點,非要拉本宮一起下來」
彭暮言看著狼狽不堪的青念,笑道「讓你敢推我下來,你活該」,說著又用滿是染料的手將青念的臉抹花。青念掙脫開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委屈道「你這個死奴才,本宮一會兒要怎麼見人?」,不敢想象別人要如何笑她。
彭暮言卻又把她攬入懷中,撫著她的臉,溫柔道「給我一個人看就行了」,眼神也深情起來。青念紅著臉看著他,害怕道「你放開我,不怕被其他宮人看到嗎?」,連掙脫都忘了。彭暮言只是邪魅地笑了笑,自通道「哪來的宮人,我早吩咐下去了,這裡只會有我們兩個人」
青念聽了,這才覺得彭暮言可怕,總這樣面面俱到。彭暮言卻冷了眼,問道「趙青念,你知道我為何會說你不知廉恥嗎?」,有些話他不得不說了。青念瞪著他,回道「不知道,我也從未覺得我不知廉恥」,依舊尷尬。
彭暮言哼了一聲,怪道「好,那我告訴你,就是因為你心裡有了徐睿,還和我曖昧不清著」,說著目光更冷了,失了心智般問道「怎麼,就因為我是個太監,你就可全然不顧我的感受嗎?」,壓抑了好久的怨氣。
青念不敢置信地看著彭暮言,她曾期盼過他對自己袒露心聲。如今自己聽到了他的心聲,卻不想竟是這樣的話,青念忍不住質疑道「你平日不是罵我就是不理我,我怎麼會知道你是這樣想的」,心亂了起來。
彭暮言看著她,冷冷道「趙青念,說話要講良心的,我對你如何你自己清楚」,頓了頓,又苦笑道「我也會傷心難過的」,他要和青念把話說明白了。青念痴傻地看著他,卻不知要如何回答。彭暮言也知他的話對青念來說有些太過突然了,可他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了,他已是等不及要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意了。而青念卻微微地低了頭,黯然神傷起來。
彭暮言嘆了一聲,問道「你為何不拒絕,為何不罵我痴心妄想?」,說著已是吻了青念。青念縮在他的懷裡,竟沒有去反抗。彭暮言放開她后,就面無表情道「趙青念,你也該問問你自己的心了」,說著已是爬出了燃料池,又將青念給拽了出來。他給青念整理了衣服,就抱起她往流華宮去了。
青念看著他,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他一下,怪道「我討厭你,討厭你說了那些讓我為難的話」,還不忘用他的衣服遮著自己那花臉。彭暮言也討厭這樣的自己,他更想不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自己竟對青念表明了心意。可這就是他的心聲,即便為此要葬送了他自己,他也覺得無怨無悔。
流華宮內,滿身染料的兩個人讓宮人驚訝不已,香雪更是連忙讓人去備熱水了。彭暮言將青念放下后,又逼迫道「你若滿心都是徐學士,那你我今後也無再見的必要了」,說了最後看了青念一眼,就離開了。青念聽了,人一下就癱軟在地了。
彭暮言也知自己過於心狠了,竟這樣逼迫著青念。可是若不如此,他始終無法知道青念對他的看法,更不知自己繼續留在這後宮的意義了。青念被香雪扶了起來,換下了臟衣裳,沐浴了好久才將身上的染料給洗凈了。可青念卻因彭暮言的話而鬱鬱寡歡,遣走了香雪,一個人獨處了。
青念看著彭暮言的斗篷,不住地問著自己,自己會喜歡一個該死的太監嗎?可她自己清楚,自從自己認識了彭暮言,她整個人都不一樣了。她變得會在乎一個人的言行舉止,變得會嫉妒生氣,變得會患得患失。可她不知這些究竟代表了什麼,難道自己真得喜歡上了彭暮言嗎?那麼徐睿呢,自己對他又是什麼情感?
青念把自己關了好幾日,卻還是心亂久久不能平復。還未得到任何答案,她就被仁宗召了過去。寢殿內,皇后和宸妃都在,自然也有彭暮言。宸妃一見青念,就心疼道「青念,你這是怎麼了,人怎麼消瘦了一圈?」
青念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本宮好著呢,娘娘費心了」,卻難掩其蒼白的臉色。仁宗也瞧出了青念的病容,不由關切道「青念你氣色實在差,一會兒叫御醫瞧瞧」,也不耽誤,就直言道「宸妃昨日與朕說暮言的勞苦,說該找個人照料他了。朕也覺得應該如此,就將皇後宮中的花雨賜給他,許他二人結為對食夫婦」
青念一聽,早驚得不知所以,她不想宸妃會這樣做。不過以她了解的彭暮言,他肯定會拒絕的。可彭暮言雖也很意外,卻已是謝恩道「多謝皇上」,痛快地答應了。青念哼了一聲,就瞪著他不放。染坊一事宸妃探得到一二,她就要以對食一事來拆散青念和彭暮言,只是她也沒想過彭暮言會答應得這麼痛快。
仁宗見眾人都已明白,又高興道「下月初五是吉日,宜嫁娶,暮言你看如何?」,當真是重視彭暮言。彭暮言嗯了一聲,回道「一切由皇上做主」,也不管青念。仁宗點了點頭,就讓眾人散去了。青念看了一眼盯著她不放的宸妃,就憤憤回宮了。
走在路上的青念,莫名地難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