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章 鳳之殤（十二）
韓莫塵一陣猙獰輕笑，身上的利劍驀地發出清脆的聲響，震碎成粉末在風中被吹散。
咻的一聲，一片落葉急旋而過，寧少鳳的臉上裂開一個口子，血從傷口處滲下，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叭嗒叭嗒……
不知何時，韓莫塵的背後已形成了龍捲風一樣龐大的樹葉漩渦，刷刷刷的發出巨大的聲響，像一頭嗜血的猛獸隨時可能撲上前去，將他們碎屍萬段！
寧少鳳腦中不禁浮現幼年時聽到的駭人傳說，一個古樸的村莊說是引來了妖怪，一夜之間全村500多口，男女老幼全部化為血水死狀慘不忍睹！據當時辦案的官差描述，滿村的樹葉也莫名掉光，地上的落葉都是腥臭的血跡和屍體的腐爛氣味，為防止瘟疫滋生，當時朝廷下令燒毀村莊夷為平地。
為何會聯想到那庄慘絕人寰的命案？雖同是用落葉殺人，但不該是韓莫塵所為，當時的他最大也不過10歲，只是個孩童而已。
「寧少鳳。」低沉悠遠的地獄勾魂使者的呼喚。
韓莫塵陰鬱幽暗的綠眸一閃，背後的樹葉漩渦像聽懂了命令，以極其迅猛的速度沖向寧少鳳，每一片樹葉就是一把尖刀，倘若深陷漩渦之中不消多時定屍骨無存。
寧少鳳推開了身旁的雲晴，鎮定地用雙手在空中劃出了流暢的弧度，一道明亮的紅光從掌心逸出及時擋下了來勢洶洶的漩渦。
雲晴在一旁看得心驚，目前兩股力量在空中僵持住不分伯仲，但寧少鳳的額頭開始沁出豆大的汗珠，微皺的雙眉看出體力即將頻臨極限，恐難以支撐多時。
不行！這樣下去兩人都必死無疑！寧少鳳突然收回了掌，紅光隨之消逝，落葉漩渦沒有了阻礙，勢如破竹的朝他席捲而去。
「鳳！」
雲晴瞬間被死亡的恐懼淹沒，驚恐的大叫出聲！不！漩渦眨眼間已將寧少鳳團團圍住，他不見了……他在漩渦里還能活下來嗎？活不了的……她重重的跪倒在地，一雙絕望的瞳眸死死盯著那團仍在快速旋轉的漩渦，就像每一片樹葉都活生生刮過她的皮膚，連她也碎成千萬片了。
就在兩人都以為寧少鳳在劫難逃的時候，忽密實的漩渦中透出萬丈紅光，映亮了整個天空，啪的一聲，落葉漩渦被強大的力量衝散，落葉被疾速的氣流沖向高空，繼而了無生氣的片片落下。
待落葉散去，只見寧少鳳孑然立於空中，一頭如墨黑髮散開在狂風中恣意的飛揚，白皙光潔的臉龐上映著那雙絕世傾城的鳳目，欣長結實的身軀，白似雲緞的衣裳在不停的翻飛，縈繞在他身旁的是一圈越來越大，不斷漫開的紅光。
韓莫塵臉上詫異之色一閃而過，綠眸轉深，一身金袍被風吹得沙沙作響。他發出一聲悶響，嘴角緩緩滴下鮮紅的血滴。
韓莫塵冷笑出聲：「第一人……雅閣少主果然不同凡響！」
兩人立在空中，一個綠眸如妖，一個白衣如仙，雲霧翻湧，天地變色。
他沒死……短短的時間，雲晴就經歷了一場生死的輪迴，如今看到寧少鳳恢復了原貌，甚至比記憶中的更美更光輝四射！她的目光從驚喜到黯淡，桃花最艷麗時刻的到來，也宣誓著落寞的凋零。
「韓莫塵，念在我們愛上同一女子，我可饒你不死，你罷手吧。」寧少鳳清冽如泉水的聲音飄出，空靈而平靜。
「可笑！古往今來從未聽說這樣的理由，收起你的慈悲，本王最恨虛假的憐憫！」
面對韓莫塵不屑的叫囂，寧少鳳微微嘆氣，他並不想殺人，若能選擇他只願做雲晴一世的夫君，不是相府二公子，不是雅閣少主，不是五公主的駙馬，只是她的夫君，只守護她一人，再也不去在乎其他人的生死……哪怕是那個名義上的父親，那個曾經最看重的親人。
「鳳！不要！」
雲晴瘋狂的大喊，渾身的血液沖向頭頂，叫聲凄厲貫穿雲霄！現在的他若施展絕技必被內力反噬，這與自殺有何區別？
韓莫塵不明所以沿著雲晴驚恐的視線看去，寧少鳳的雙手在空中劃出兩道鮮紅的光束，一股化弓，一股化箭。這是什麼詭異的武功？韓莫塵睜大雙眸不敢置信的看著，一種危險的直覺穿透了他的神經，他下意識的後退。
咻的一聲，紅光化箭雷霆萬鈞劃過天際逼向韓莫塵，他眸中的綠光逝去，直直從空中落下，越來越快，在墜地之前空中閃現一個身影，速度快如閃電在千鈞一髮的接住了韓莫塵。
「師傅……」
韓莫塵一開口，吐出數丈鮮血，來者飛快點過他幾大穴位，喂下一枚金色的藥丸。韓莫塵一吞下藥丸便失去意識昏死了過去。
來者抱起韓莫塵，面朝寧少鳳，看向他的目光十分複雜，卻沒有怨恨。
「老夫替莫塵徒兒向兩位謝罪，望寧少俠放過莫塵一命。」雖是請求但語氣不卑不亢，這蒼勁宏亮的聲音來自於眼前仙風道骨的老者，天機老人。
寧少鳳對上天機老人的目光，兩人看著對方的神色並不像初識，寧少鳳眸中有些閃動的波光，終是揮一揮手，對方便抱著韓莫塵騰空而去。
遙遠的天際落下一個浩瀚無邊的聲音，久久回蕩。
「寧少鳳，你明知今日的結局卻執念至此，可惜啊……可惜……」
這一句話如催化劑震得天上的寧少鳳吐出滿天紅霧，白衣染成駭人的殷虹，他釋然的一笑，任由地心引力將他無情的拉下，重重摔在地上。
「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