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章 緣來緣去

  「晴兒！」


  「晴兒！」


  同時爆發出的兩聲痛苦的嘶吼，撼動了整個桃花谷，鳥雀驚得四散。


  玥惜兒突然臉色驟變，身子被強勁襲來的紅光貫穿，嘴角滴答滴答的汩出鮮艷的血珠，越來越多，越來越急。神仙公子急忙連點了她身上的幾大茓位，臉上毫無表情，只是默默地將倒地的她擁進懷裡。


  沈紫墨艱難的爬到玥惜兒旁，只看一眼，便心如死灰，悲痛欲絕，她雖止住了血，但是臉色已發青，毫無鼻息。沈紫墨顫抖著手撥開她領口，露出血玉，可這還是那塊晶瑩剔透的神器血玉嗎？不知情的還以為是塊廉價的紅色石頭，毫無光澤，灰濛濛的。


  「晴兒……為什麼再次選擇放棄自己的生命，不是答應我了嗎？我們要成親的，不準反悔……」


  沈紫墨慘然一笑，撫上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兩手終是無力的垂下。


  夜已深沉，神仙公子擁著玥惜兒，靜靜的坐在草地上，雙眸定格般的痴看著她，像一尊石雕。


  轟的一聲，毛球闖了進來，飛奔至他們面前停住，好奇的打量著三人，一個倒地不起，一個坐著無聲，一個被擁著好似睡著。湊近后，毛球聞上女子，忽退開巨大的身子，凄厲的嚎叫起來！金色的瞳孔發出極為刺眼的光芒，整個桃花谷被照得猶如黃金般耀目。


  「呼呼！」它前掌憤怒的刨地，開始撞擊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神仙公子，卻不是盡全力，一次一次的撞著，好似在呼喚什麼。


  神仙公子仍穩如泰山不動，可是眼角開始溢出一滴滴清淚，在夜幕中閃亮如繁星，一雙空洞迷離的鳳目染上了悲痛的灰白，沒了往日的神采，全身筋攣般劇烈顫抖了起來，淚沿著臉龐不斷不斷的落下，隱入草叢化為寶石。他平淡的表情逐漸扭曲起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驟然爆出的一聲驚天吼直貫雲霄，凄慘悲痛之極讓人心碎。


  霎那間，烏雲密布，電閃雷鳴，傾盆大雨截然而至，桃花谷千百年來第一場雨，愈下愈大，沖涮著漫天漫地的悲傷……流成了河。緣來緣去，皆是命……


  那錐心的疼痛消失了？她看著仍是一襲飄逸華麗黃衣的自己，身上沒有一絲的血跡，是全然的輕鬆。望著眼前看不到盡頭的一級級台階，這是通往哪？未想出，腳已不由自主的踏上，被驅使一般的拾級而上，每上一層，身體就越顯輕盈，快至頂端時竟飄了起來。本以為台階通往的應是一片明媚的陽光，沒想到是望不到邊界的黑暗，她有些沮喪也有些害怕，這麼黑，只有自己一人，該去哪？正想轉身下去，驚覺背後的階梯全部消失，留下的亦是不見底的黑洞，罷了罷了，前行吧……


  靜靜地走了一段，眼睛才慢慢適應了黑暗，身邊好像也有人不斷的與自己擦身而過，黑壓壓的一群一群的。


  「閻王殿。」


  看到巨大金門上的匾牌，她輕笑出聲，原來是到了地府了……


  一到殿門，就有兩個巨大的鹿頭之人將她雙手鉗制住，推推搡搡的押了進去。


  又走一段暗路，一個急轉到了一個亮得睜不開眼的廳堂，兩旁佔滿了各式的巨人，這就是閻王正殿了吧。


  「跪下！」宏亮威嚴的聲音至兩旁響起。


  她應聲跪下。


  「下跪何人？」


  「遊魂雲晴。」不卑不亢的答道。


  「好個遊魂！」


  話語中不知是讚賞還是嘲弄，垂簾層層，看不清寶座上是何人。


  有窸窣翻閱書本的聲音，寶座里發出聲音，「此女子，一生也算驚奇，不過，再繁華的生命也該落幕了。」正要起筆圈下，忽有瓷器的撞擊聲傳出。


  「師爺……你……怎這般粗心！」座上之人惱怒的叱道，雲晴好奇的抬頭張望，只是隱約看到了一襲黑衣的男子在輕聲低頭認罪。


  「罷了，罷了……」看著已被茶水暈開的字跡，他發出一聲嘆息，「來人，帶她上去……」


  這戲劇化的一幕，雲晴還來不及消化又被押住，往外走去。


  到了殿外，被鬆開了鉗制，又看見了層層而下的台階，她卻停住了腳步，塵世雖美，但心卻累了。發獃的時候，一襲黑衣的男子不知何時已到眼前，看清他的面貌，雲晴一聲驚呼：「天啊！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