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平川不平
念念也沒閑著。
希望小學既然要建，就要建在最需要的地方。
念念挑了最窮苦的貧困山區，一個個實地走訪調查，最終，把第一間希望小學的選址定在了平川。
平川有個好名字，一馬平川，可去了才知道，那只是美好的願景。
看著連綿起伏的山巒，念念突然想起了兩句詩，「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平川是個小縣城，地處內陸，因交通不便常年閉塞。
和大多數貧困地區一樣，這裡的青壯年都外出務工去了，留下孤兒老小種田看家。
都說蜀道難，難於上青天，來平川縣城走了一遭，念念覺得也不比蜀道輕鬆多少。
從運城坐了2個小時飛機再倒汽車，繞著盤山公路又顛簸了近2個小時，到達平川縣城的時候，念念的腳剛著地，就無力地一軟跌坐了下去，不計形象地在路邊嘔了起來。
常年生活在海邊平原，哪上過盤山公路遭過這罪啊！
起初看著車窗外的山景，還覺得碧水青山美不勝收，可坐著小巴一圈圈繞著上行，念念慢慢沒了看景的心情。
腦子暈乎乎地被搖成了一團漿糊，就覺得身子不停地跟著車子左搖右晃，沒一會兒，胃裡也跟著翻江倒海起來。
沉沉地闔上眼，念念以為睡一會兒會好些，可難受的感覺逐漸升級。
胸口憋悶得緊，喉嚨堵得發慌，酸水不停地往上涌，又不停地被強行咽下。雖然早不是什麼嬌氣的金枝玉葉，可念念覺得，再沒有比這更磨人的旅程了。
好容易熬到了下車，憋了一路的潮湧再也無法抑制了，一股腦傾瀉而出，吐得稀里嘩啦地，就差把苦膽也嘔出來，嚇得隨行的工作人員大驚失色。
這次選址考察，簡鶯本來要陪著念念的，可念念想著她還要照應酒吧的生意，出來又不是一兩天就能回的，就謝絕了她的好意，只帶了節目組的兩個工作人員。
大家都是初來平川，可那兩人常年跟著節目組東奔西跑，適應能力比念念強出許多，倒還算好。
在鎮上找了間相對乾淨的小旅館住下，念念休息了一會兒，就抓緊時間開始探訪。
平川彈丸大的地方被蜿蜒的清河三面環繞，常駐人口不多，也就剩了幾千人的樣子，除去年老的，學齡的孩子倒是不少。
縣城有一所學校，在清河的下游。
說是學校，其實就是一間破敗的磚瓦房，大風天漏風，下雨天漏雨，孩子們不分年級，大大小小，高高矮矮地混在一起讀書識字。傳道受業解惑在這裡只能勉強算作掃盲。
窮了一輩子，山裡的人早就對讀書不抱有什麼希望了，只要識幾個大字，等到了18歲，走出大山出門打工會寫自己的名字就好。
念念之前也去過別的地方，領略了許多世間疾苦，可到了這兒，還是冷不丁被震驚了。
孩子們穿得衣衫襤褸不說，那課本都是「代代相傳」的，大的孩子用不上了，就留給小的孩子，也不知轉了多少手，保護得再細緻也禁不住折騰，泛著灰黃捲起了角，好像輕輕一翻，就會悉悉索索散成碎片似的。
孩子們沒有課桌椅，就拿高的條凳當桌子，矮的板凳當椅子，一排排整齊地趴在屋子裡。
看到衣著光鮮的念念，他們就好像看到了天仙似的，一股腦兒圍了上來，卻又害怕碰髒了念念的衣服，怯生生地仰著小腦袋可憐兮兮地巴望著。
念念把準備好的糖果文具發給孩子們，孩子們的臉上開出了明艷的花，捧著愛不釋手，激動得直打顫。
老師是對和藹可親的夫妻，都姓王，四五十歲的樣子。
男人是隔壁縣的，有幸念到了初中，在這兒算得上是高級知識分子了，二十多年前娶了平川的姑娘后就在這裡安家落戶。
夫妻倆都是疼愛孩子的善心人，見孩子們無學可上，便自告奮勇辦起了學校，男人教授文化，女人打雜管後勤。
房子是縣裡的，原本就空置了多年，閑著也是閑著，索性廢物利用，給他們辦學，額外再補貼夫妻倆三百塊錢一個月，算是工資，學校就這樣七拼八湊辦了起來。
一晃二十多年下來了，孩子們送走了一波又一波，夫妻倆的臉上也刻上了歲月的風霜，不變的，唯有堅持辦學，疼愛孩子的心。
看到孩子們眼裡求知的渴望和夫妻倆相守辦學的執著，念念知道，這就是她要找的地方。
聽說念念選了這兒辦第一所希望小學，縣領導都出動了，感激涕零，拍著胸脯保證一定全力支持。
念念看這領導的穿著，就知道又是個想藉機撈油水的主。這樣一窮二白的貧困縣，領導居然帶著浪琴錶，抽著軟中華，不是從老百姓頭上盤剝的還能是什麼！
她當機立斷，不假手於人，要在這裡親自監工，直到學校落成，不給這些倉鼠可乘之機。
新校區選在了清河的上游，背山面水，風景極佳。
對建房一竅不通的念念只得向簡鶯求助，畢竟她的金主秦年楓就是地產商。
簡鶯沒告訴秦年楓實話，只說是朋友要在平川建希望小學，請他幫忙設計圖紙，建造校舍。
這年頭，有點錢的人都喜歡「做慈善」，裝出一副菩薩心腸的樣子好抬高自己的身份，擺脫銅臭味，秦年楓也不例外。
聽說是如火如荼的選秀節目《為夢想發聲》發起的公益活動，他更是樂得貼了過來。
能和媒體攀上關係，以後報道中只要稍稍提及他的公司，就等於是在給他打軟廣告，反正也不用他掏錢，何樂而不為呢？
當下，放眼全球，效率能和中國的建築鐵軍相提並論的屈指可數。只要有錢，蓋樓那是一夜平地起，分分鐘的事兒。
校舍很快就建了起來，兩層樓的磚瓦房，白牆紅瓦的，甚是好看。南邊還有個大操場，漂亮大氣的塑膠跑道是孩子們從未見過的。
念念又給孩子們置辦了桌椅板凳和新書，聯繫了幾個大的慈善基金，定期派志願教師援建，算是解決了軟硬體問題，有了正兒八經學校的樣子。
孩子們終於可以在窗明几淨的教室里接受正規教育，念念也總算鬆了一口氣。
看著校門口牌匾上的「宇凡希望小學」字樣，她不知道遠在千里之外的縣城，他在做什麼，分別的幾個月里有沒有想到過她，看到她送給他的禮物，會不會激動喜悅。
是的，這希望小學是她特意為他準備的禮物。當時跪在他父母的墓前，他絕塵而去，她就在想，該如何還債。
如果他還要她這幅皮囊，那就拿去好了，無論怎樣蹂躪虐待，她都不會反抗。
只不過，他似乎是真的厭了倦了恨透了她，連看都懶得再看她一眼。
那天看到《為夢想發聲》的宣傳廣告，念念就突然萌生了一個念頭，如果她能有幸拿到公益基金，她一定要建希望小學，就以他父母的名字命名，讓那些讀不起書，上不起學的貧苦孩子都可以背上書包接受教育，不再重蹈他的覆轍。 ——
題外話——
今天也是兩章並一章發，明天又是周一，大家繼續奮鬥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