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跪下

  吳鑫見念念醒了，只說了一句「跟我來」，便大步走進了墓園。


  年關將至，白晝也變得短了起來，不過才四點多，天色已近昏黃。


  墓園裡空空蕩蕩的，除了吳鑫和念念，再沒有其他人影，只剩冰冷的石碑整齊地排列。偶爾飛過的雀鳥發出一兩聲叫喚，卻驚得念念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膽子原本就小，小時候晚上怕黑，多大了還要父母陪著睡，被吳鑫好一頓笑話，捉了螢火蟲來給她作伴，這才沒那麼怕了。


  只是現在，是在凄冷的墓園裡，天色昏暗，念念的小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急急地跑過去拽住了吳鑫的西裝下擺。


  吳鑫回頭睨了眼念念，明顯覺察到了她的恐懼，卻沒有停下腳步，更沒有牽著她的手一起同行，而是冷冰冰地自顧自朝前走去。


  鑫哥哥，他怎麼了？

  念念低頭緊跟著，腦子裡快速掠過睡著之前的畫面。雖然當時困意襲來，可她應該沒有說錯什麼惹他不高興啊，不過和好了幾個小時，他這又是怎麼了？

  公寓依山而建，越往上，墓穴越豪華，價格自然也越貴。


  吳鑫帶著念念一路向上，念念還有些竊喜。這是要拜祭她的父母，在長輩面前定下終身嗎？


  父母出事以後就葬在這裡，墓園最高處的馮家陵園。這是一早就買下的，否則，依著後來馮家的蕭條落魄，怕是連下面的小方格子也買不起吧。


  在半山腰的地方，吳鑫一拐，在一處合葬墓前停下了腳步，伸手拭去了照片上的浮灰，恭恭敬敬地獻上了花束。


  照片上，夫妻二人頭靠頭甜蜜地依偎在一起，笑容格外燦爛。這照片，倒像是結婚證上的。


  墓碑上的名字讓念念心頭一緊，父：吳凡，母：朴敏玉，這是吳鑫父母的合葬墓！


  吳鑫家的事念念大概也知道。起初看他身上時不時青一塊紫一塊的，念念還以為他在外面惹事打架來的呢。後來和她熟了，吳鑫才告訴她，那都是他父親的「傑作」。


  可即便是這樣，吳鑫仍舊覺得父親是疼他愛他的。


  清醒的時候，他會搜羅些廢舊的木料來仔細打磨，給吳鑫做些精緻的小玩具。家裡日子過得艱苦，可吳鑫從來不缺玩具，飛機輪船汽車有一大堆，都是父親親手做的。


  吳鑫把他們小心翼翼地擺在床頭的鐵皮桶里，每次挨了打，疼得下不了床，就在床頭擺弄這些木疙瘩，一遍遍告訴自己，父親是愛他的，只是喝醉了酒，失控才會這樣。


  這樣的日子到念念生日宴的那天，終於以兩條人命和吳鑫鋃鐺入獄畫上了句號。


  念念拽了拽吳鑫的衣角，看著他陰沉的面色，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跪下！」吳鑫地喝了一聲。


  「鑫哥哥……」念念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喃喃地喚出了聲。


  「我讓你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