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落荒而逃
我氣得一跺腳，哪有心情和他解釋，立刻撒腿狂奔，可是沒跑幾步，身後就傳來主任的一陣哀嚎。
我回頭一看，主任正被那些人圍著好一頓暴打，叫的跟殺豬一樣。
雖說他招人恨又討人嫌，可是此事因為而起，我總不能見死不救？
我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又跑了回去。
「住手！你們要找的人是我，別難為他！」
我路見不平一聲吼，岔腳抬手好不英雄。
那些人詫異的看向我，牛主任更是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抱住了我的腳。
「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也我不管的！以前台里補償你的錢我還你還不行嗎？你快和他們說，說我和你沒什麼關係，再打下去出人命了！」
「我的確和他不熟，你們有事沖我來！」
雖說我看著主任被打成豬頭很解氣，但還是很義氣的拉起了他。
我向來對事不對人，更何況這些人是找我麻煩的。
「對對對！沖她來。」
主任臉紅脖子粗，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一樣，半點都沒覺得不對，恨不得推我一把表明立場。
「滾！要放在古代，你丫就一漢奸，打不死你！」
沒想到我好心相幫，牛主任卻為了自己說出這樣的話，我氣的一把推開了他。人渣！早知道補幾腳了。
「蘇雅小姐，那這人到底是打還是不打？」
那幾個打手同時看向我，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恭敬的讓我直發毛。
「啊？問我幹嘛？你們到底是幹嘛的？」
我們是天哥派來保護你的，記者都打發走了，還有什麼要求您儘管說！
為首的男人摘下墨鏡，給了我一個大大的笑臉，還露出一口小白牙。
「暈！怎麼不早說！嚇死我了。」
我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還真是草木皆兵了！
「我、我可告訴你們，我是她領導，看你們誰還敢打我！」
一聽是我的人，牛主任的腰桿立刻挺直了，想重新站到我身後。
「我可沒有你這樣丟臉的領導！早知道讓他們多打你一會！」
我立刻嫌棄的閃開，哪給他蹭到我身後重新站隊的機會。
「不是，姓蘇的，你怎麼能卸磨殺驢呢？我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還不快滾！」
他還想說些什麼，結果被那些人一瞪眼，就嚇得連滾帶爬的跑了。
一步三回頭的樣子別提有多狼狽。
看著平日威風凜凜的牛主任落荒而逃，我的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
如果我沒遇見邱尚天，沒有他煞費苦心的替我澄清。
如果我還是以前那個任人拿捏的小主播。
我現在恐怕連落荒而逃，都是奢望吧？
就算不想承認，這個社會就是這麼現實。
我看著那幾個畢恭畢敬的保鏢，沖他們點了點頭。
「謝謝你們，也替我謝謝天哥。」
明明是初夏，天氣還是有些涼。
微冷的風吹亂精心梳理的頭髮，也吹亂了裹了一層又一層的偽裝。
我緊了緊合體的ol套裝，穿著薄薄的絲襪在小區里穿行，心裡說不出的荒涼。
我十幾歲從少管所出來，因為表現良好，被送進了學校。
能像一個正常孩子一樣，有宿舍住，有書念，有飯吃，對一個流過浪的孤兒來說，幸福來得如此突然。
甚至幻想著，有朝一日離開學校，一頭撲進社會滾滾的洪流，也可以有正常的職業生涯。畢竟我有端正的容貌，做事認真努力。
可是幻想畢竟是幻想。這是一個什麼都要攀比的社會。
沒有背景、靠山、實力，寸步難行。
哪怕是在學校，你長得再女神，穿著破舊的衣服，同學也不會正眼看你一下，甚至還有事沒事嘲笑下你不識幾個字的笨拙，嫌棄你low。
腳下的路，並沒有因為你的努力而變得更容易。
世界也並沒有因為你的舉步難艱變得簡單溫柔。
可是我還是執意地宣示著自己的存在感，期待下一刻能優雅的轉身，做一個真正的蘇雅。
在別的同學嬉戲打鬧，風花雪月的時候，我努力學習，拚命賺錢。
只是為了少一些世俗的眼光，能讓多一些的人接受我。
現在看來，一切只不過是笑話。
幾句謠言，就能毀了你精心營造的一切。
譬如，像萱baby那樣的妖精。
別人的一句話，就可以改變你的命運。
譬如，像邱尚天那樣的人。
一想到邱尚天，我心微暖，嘴角不由上揚，一切都好像沒那麼可怕了。
雖說一路上總有人指指點點，我還是安全到了家。
看著家裡熟悉的一切，不過是一天的時間，卻恍若隔世。
表面上看，一切的禍源是起於同行相斥，惡性競爭。
實際上卻是因為這個烏龍的房子，我視若生命的家。
房子！一想起房子，我的心咯噔一下。
現在已經是月底，還房貸的日子馬上到了！
本來月底發工資，剛好夠還貸和生活開銷，現在怎麼辦？
現實很骨感，我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雖說折騰了一宿，我看起來是平步青雲。
實際上我卻是個失業女青年？
就算不還房貸，以後吃飯生活也沒著落！
因為過了18歲之後，相關部門已經不再義務給我經濟上的支持了。
早知道剛才就不義氣用事，先把這個月工資拿了再說！
工資？！我的眼睛一亮。最後的工資，加上主任說的他瞞下的各種補償，應該夠我支撐到我找到新工作吧？
我急忙從包里摸出手機，找出取卡針，把兩個手機卡互換。
結果一開機，就有無數未接來電撲面而來。
我忽略了所有人，直接回撥了公司老闆的電話。
腦海里卻浮出了唯一一次見他的場景。
說實話，當時他前呼後擁，隔得又太遠，我根本就沒看清他的樣子。
對於我來說，他就像個不切實際的神話。
後來聽萱baby八卦，說他簡直就是完美的白馬王子。
他有著帥氣的容貌，謙遜的氣質，溫柔的性格。
他的微笑，簡直是蠱惑人心的利器。
幾乎公司里的每個人都為他著迷。
我當時嗤之以鼻，覺得萱baby犯了花痴。
她卻向我炫耀了老闆的手機號碼。
也不知道為什麼 ，不過是掃了一眼，我竟深深的記在了心裡。
「喂？李總？我是午夜檔主播蘇雅。」
握著手機，我有些緊張，深怕他不知道我是誰，或者我記錯了電話。
「蘇雅？對於之前的事我很抱歉，希望不要影響到我們的合作關係。」
李總李岩峰開門見山，溫潤的聲音讓人聽著很舒服。
聲如其人，他，肯定也是個溫暖的人吧？
之前忐忑的心竟然因為他這簡單的一句話，趨於平靜。
我組織了下語言，說出了我打電話的目的。
「其實，我也捨不得這份工作，只是鬧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再回公司上班，不管是領導還是同事，相處下來彼此都尷尬。」
「怎麼會？誤會不是都澄清了嗎？還有什麼困難，你儘管和我說。」
他的關心讓我的心中一暖，咬緊了下唇。
「李總，其實……我是找您辭職的，您能把最後一個月的工資發給我嗎？我上個月一天都沒休，怎麼都能算滿勤。對了，還有主任剋扣我的補償。我是說除工資以外的，他從來沒給過我。」
明明是正常的要求，提到牛主任，我卻有種打小報告的感覺，心裡怪怪的。
對面沉默了片刻，再次傳來的聲音充滿了歉意。
「剛才老牛已經向我坦白了，但他做出的這些事我寬恕不了，所以我已經辭退他了！還有萱 baby也調到後勤部打雜，以後你的薪水翻倍，儘早回來上班好嗎？蘇雅，公司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公司需要我，他也需要我？
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重要了？
我有些訝異。還漲薪水？他該不會覺得，我這是藉機想談條件吧？
「李總你誤會了！不瞞您說，我已經答應和ccy簽合約了，台里又不允許身兼兩職，所以……」
我慌忙解釋。台里的規矩是鐵打的，從來都沒為誰改變過，這也是我之前果斷拒絕牛主任的重要原因。
回頭我總不能說和ccy的合約遙遙無期，只是對付媒體的權宜之計？
那他一定會懷疑，之前的一切澄清都是假的吧？
我心裡七上八下，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實情，真的回去工作。
現在沒有了為難我的主任，萱baby也被撤職觀察，障礙被掃除，前途一片大好。回去工作總比找新工作，一切又要從零開始好多了。
可是正在我猶豫的時候，電話那邊傳來了一聲嘆息。
「那好吧！人往高處走，你不用為難！公司不會影響你的前途。」
「不是的，李總，其實，我……」
「蘇雅，沒關係的！不過你也知道，公司也有規定，辭職必須提前一個月申請，希望你能站好最後一班崗，堅持到有人接替你的工作。」
李總果斷收線，我有些啞然。
準備了一肚子的說辭，差點沒把我憋個內傷！
他這也太「善解人意了吧？我這是弄巧成拙了？
想起這些年在直播中的種種，我竟有些患得患失。
其實我很喜歡直播的感覺。
那個由我主導的空間里，所有人都是為我而來，為我而等待，為我的喜怒哀樂而喝彩。
這種無形的互動和關注，經常讓我忘記憂傷，忘記孤單，忘記人間冷暖，忘記自己是一個沒人要的孤兒，就像得到了全世界。
可是現在，是到了離開的時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