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傾城之舉
10個天藍色的棉花糖？林姍窈看了一眼自己手裡拿著的天藍色棉花糖，像根木頭一樣杵在了原地。
當年，8歲的時候，小繆司追到她了嗎？她是還記得他有沒有追到她，可是他呢？已經長大成人的繆司，還記不記得當時的情景。
林姍窈蒼白著臉，用手捂緊了胸口的位置。難受、痛苦、孤寂、落寞、無奈、不甘，一個個化身為猙獰的野獸，撕扯著她脆弱的心房，痛得鮮血淋漓……
「小司，小司。」她失神地嘴裡碎碎念著這個名字。
「林妹妹，你原來在這裡啊，害我好找！那時你電話突然斷了，之後打都關機，嚇死我了，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情呢。」繆司氣喘吁吁的聲音突然在頭頂響起，林姍窈抬起緋紅的眼，看著繆司冒著細密汗珠的鼻尖，突然踮腳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她勾著他的脖子，湊近他的臉，單刀直入地問：「告訴我，你還記不記得8歲那次，你有沒有追到我？」
「你在說些什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繆司眼神一震，意欲拿開她的手，林姍窈卻死死勾著不放。
「除了這一個，我是不是還欠你九個天藍色的棉花糖？」林姍窈單手勾著繆司的脖子，用另一隻手將那支天藍色的棉花糖伸到繆司眼前。
「你在胡說些什麼？那麼久的事情，我都忘了。」繆司回答。
「你都忘了？可是為什麼我忘不掉？太不公平了。」她聽著繆司的回答，彷彿聽到了記憶被刀片划裂的聲音，唰地一下，林姍窈的眼淚就淌了滿臉。
「你、你……你哭了？別哭了。」繆司看到林姍窈的眼淚，那張俊美立體的臉上瞬間寫滿了慌張和無措，他想伸手幫她去擦，但是他的手還沒碰到她的臉，就猶疑著收了回來。
最終他輕嘆一聲，將她擁入了懷裡。
「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繆司擁著她，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別跟我說對不起，我最不想聽見的就是這三個字！」林姍窈並沒有掙脫繆司的懷抱，她的眼淚打濕了繆司肩膀上的衣服。
「姍窈，你幫我翻遍全城地去買棉花糖，我真的好感動，今生今世，我再也不會遇見比你對我更好的人了。」繆司收緊了自己的手臂，將林姍窈擁得更緊了。
「你、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你是……想跟我……在一起嗎？」林姍窈的心裡升騰起一絲希望，又很忐忑，這問話也就問得結結巴巴的。
繆司的表情一滯，身體一僵，然後，緩慢地鬆開了她。
「我很珍惜我們倆的友情，讓我們倆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好嗎？」沉默了一會兒后，繆司才開口。繆司說這段話時，都不敢看林姍窈的眼睛，只是望著白雪皚皚的路面，時間不會比此刻更漫長了。
這段話無異於一道閃電，將林姍窈劈得七葷八素的，她顫抖著，趔趄著，幾欲站立不穩。
悲傷四面來襲，像一口陳鉛重重壓在胸口上，呼吸不了喊叫不出，溺水一般窒息的感覺緊緊包裹著她，她獃獃地看著繆司，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林姍窈突然爆發，哭著大吼：「誰要跟你做狗屁好朋友！繆司，我告訴你：我對你，從來就只有愛情，沒有友情，就算我們是在做朋友的階段，我也只是以友誼之名，默默愛著你！」
「林妹妹，你是不是喝醉了？盡說些胡話。走，我們回去。」繆司拉著林姍窈就要走。
林姍窈大力甩開他的手，完全不聽他的，繼續說著自己想說的：「為什麼？為什麼當年可以愛，現在就不愛了？」她的淚水瘋狂地往外涌。
繆司看著如此悲傷的林姍窈，沒做聲，他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難受不已。
「為什麼就莫名其妙地不愛了？我們倆當年明明沒有出什麼問題，沒有吵架，也沒有說分手，一切都是外人的干擾。」林姍窈繼續哭著說。
「那個人不是外人，是我媽，我們那個時候年紀太小，一切都還很懵懂，不懂得什麼是真正的愛。」繆司說。
「年紀小？不懂愛？你的意思是，你當年並沒有愛過我嗎？」林姍窈的心臟像被人開了一槍。
「愛過！」繆司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
這兩個字讓林姍窈看到欣慰和滿足，但伴隨而來的是更大的落寞和疼痛。
「既然愛過，那到底是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現在就不能愛了？」她仰著頭哭著看著繆司，那麼高大帥氣的繆司，原本只屬於她一個人的繆司，怎麼就慢慢地變得這麼遙遠了？
「我跟你說過的，我變了，你也變了。」繆司不忍直視她的淚水，轉過頭去，難過地說。
「我沒有變，在我心裡，從來就沒有過別人，只有你，自始至終都只有你！是你變了，你們男人都是一個德性，見一個愛一個。」林姍窈哭得無法自抑，眼淚像雪花一樣紛飛飄落。
「姍窈，你為什麼老要將自己困在過去的回憶里？過去的就過去了，永遠都不可能重來，你要學著往前看。如果過去的那些記憶只能帶給你傷心，你更要將它們忘掉，才是對的。」繆司看著林姍窈說，他的眼神隱藏著悲傷。
林姍窈抬起淚水漣漣的眼，用尖尖的手指指著繆司：「你怎麼可以說得這麼置身事外？你的心到底是怎麼做的？」
「我沒有心，行了吧？跟我回去。」繆司好聽的聲音此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猜透的涼。他寒著一張俊臉去拉她，林姍窈不停地躲。
「我好難受，你知道嗎？我非常非常的難受。我一碰到那些記憶我就沒法控制地難受。」林姍窈抓著自己的胸口，鎖著秀麗的眉頭，眼淚婆娑地看著繆司。
她用秀麗的食指點著自己的胸口：「這裡，我的心，是空的，我想放點什麼進去但是什麼都抓不住，我想要的東西我都抓不住，所以我只能讓它空著，空蕩蕩的，很荒涼，像孤魂野鬼才會去的那種空間，陰森冰冷，四面進風，好涼，好涼，好涼……」
她跌坐在寒冷的雪地上，手裡還攥著那支天藍色的棉花糖，哭得一塌糊塗，像個孩子，卻有著所有世人都無法企及的最刻骨的悲傷。
繆司獃獃地看著她，看著，看著，然後就慢慢地紅了眼。他很想跟她說點什麼，但他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喉嚨里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似的，他只能沉默著，靜立著，陪她悲傷。
突然，繆司的手機響了，這嬉皮不羈的鈴聲在悲傷寒冷的空氣中格外的突兀，他回過神來，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看到的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他不想接的，任憑這鈴聲響，就是不理。
林姍窈突然發話了：「接吧。我已經清醒了，我準備回去了。」她擦了一把眼淚，從雪地上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雪。
林姍窈徑直往前走，繆司邊接手機邊跟著她：「喂，誰啊？」他的聲音很不客氣，他最討厭陌生人的騷擾，他想接的人的電話他都錄在了電話簿里的，會顯示名字，要不是因為林姍窈讓他接，他絕對不會接的。
「你好，是少爺嗎？我是蔚嬌彤。」手機里響起一個非常嬌艷悅耳的女孩聲音。
「蔚嬌彤？你是怎麼知道我的手機號碼的？」繆司的火氣不由自主地往上飆，他很討厭女孩打聽他的電話，不喜歡這種狂蜂浪蝶，剛剛才擺脫這個難纏的女生呢，這會兒居然用電話追過來了？
「是姍窈告訴我的呀。」蔚嬌彤說。
繆司聽到這話就把手機放下，望向林姍窈，眼裡有點怒氣：「林小妹，我告訴你，以後不准你把我的手機號碼告訴別的女人！今天這次ktv唱歌也是你刻意安排我跟別的女人相會的吧？我真是被你氣死了！」
「你氣什麼，蔚嬌彤又不差！」林姍窈恢復了冷靜。
「你……」繆司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了。面對這個女人，他的心情總會變得很複雜。
「喂，少爺，喂喂，少爺。」
「少爺，你還在嗎？」
「少爺，我話還沒說完呢。」蔚嬌彤的聲音在沒掛掉的手機里不停地傳來，繆司不情願地將手機又放到了耳邊：「還有什麼事？快點講完！」
「少爺，不好意思啊，我打姍窈的電話打不通、關機，所以只好打你的咯，不知道你現在找到姍窈沒有？有人急著找姍窈，就是她男朋友白陌凌，現在他就坐在我們這個包廂里，他現在想接姍窈回去。」蔚嬌彤哆哆嗦嗦地說，因為白陌凌就坐在她身邊，渾身散發著一股想把人凍死的寒氣。
一聽到白陌凌這三個字繆司就來氣，他和他，是天生的敵人，永遠勢不兩立！縱使他現在沒辦法承諾林姍窈什麼，他也不願意看到她跟白陌凌在一起。
於是，他沖著電話大吼一聲：「麻煩你告訴高大上的白總，姍窈現在跟我在一起，我們倆玩得開心得很，今晚她不會回去了，讓他別等了！」說完他就重重地按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