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這短暫的一生
澹臺流熒聽著柳妃的話只覺得異常好像，曾經他可從來沒有發現，自己的妃子怎麼一個比一個還能說會道。
現在總算是見識過了。
「皇上！臣妾說的這番話是發自肺腑！沒有一點點的虛言，若是此番臣妾說的是假話，那麼天打五雷轟！」柳妃自然也聽出了澹臺流熒話語中的不屑，但這些話，確實是她的肺腑之言啊。
澹臺流熒聽著柳妃的話，冷冷看了柳妃一眼道：「愛妃這麼為朕好，那麼相信愛妃為了朕也會做出應有的犧牲對吧？」
柳妃有些不明所以，看著澹臺流熒輕聲道:「皇上的意思臣妾不懂，還請皇上明示。」
「很簡單，朕打算立后之後就遣散後宮，愛妃既然這麼深愛著朕，那麼愛妃一定會為了朕做任何犧牲的，之後朕也不會虧待你們，該給你們的，你們應有的一點都不會少，這樣愛妃明白了吧。」澹臺流熒看著柳妃，語氣淡淡，明明是很足以在這朝中掀起風浪的話語，但此刻對於澹臺流熒而言，好似和人談天說地一般簡單。
柳妃聽著澹臺流熒的話，驚愕的瞪大了眼睛看著澹臺流熒，不相信不敢相信，傷心懷疑，各種情緒在柳妃的眼中迴轉，那種深深的痛苦好似瞬間就能夠壓垮她。
「皇上說的是真的嗎？是真的要遣散後宮，把臣妾也送出宮嗎？」柳妃看著澹臺流熒，輕聲開口問道，眼中的情緒很明顯，希望澹臺流熒說的這些話都是玩笑，都是捉弄她的。
她一點都不想去相信，也不願意去相信，這種事情怎麼可以呢，她進宮已經快五年了，這麼一下子就讓她離開，離開這個男人的身邊，離開這裡，怎麼可以這樣呢……
多不公平啊，對於她們這些把青春全都耗費在了這可怕的宮牆之中的女人而言，那是多不公平的事情啊……
「自然是真的，君無戲言這點你應該清楚。朕知道這對你們來說不公平，但朕本身心也不在你們身上，這麼蹉跎你們也是對你們不公平，之後我會好好安頓你們的一切，這些你們都不用操心。」澹臺流熒說的輕描淡寫，一點都不覺得他把一個女人瞬間給擊垮，讓一個女人徹底崩潰。
「皇上怎麼可以這樣呢？！怎麼可以就這麼狠心的把我們給拋棄呢！您遣散後宮其實就是拋棄我們了不是嗎？皇上，臣妾碧玉年華進入這皇宮已經五年，皇上說遣散後宮就遣散後宮，說不要我了就不要我了，可是當年與皇上成婚時，皇上可從未這般說過啊！」柳妃激動的抓住澹臺流熒的褲腳情緒有些崩潰。
澹臺流熒也沒有想到柳妃會有這麼激動的情緒，看著柳妃此刻的模樣，眼中閃過一抹不忍。
「現如今說這些都沒有任何用，當年自是歡喜你才將你接入宮，而這五年的時光朕待你自然也沒話說，你父親也平步青雲，你們柳家在西玥也算是真正的權勢之家，這些也算是朕對你虧欠的彌補，你柳家那些事情，今後朕依舊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你也不用再多說了。」澹臺流熒看著柳妃，語氣淡淡，但已經下定決心。
柳妃聽著澹臺流熒的話，忍不住凄慘的大笑。
「皇上覺得，臣妾願意進入這囚禁人的皇宮是為了什麼？為了那家族的榮耀，為了能夠過上榮華富貴的生活？！臣妾自進入皇宮就對皇上忠貞不二，現如今皇上卻要因為一個女人將臣妾狠狠拋棄！皇上啊皇上……您這一次，真的……真的好狠啊！」柳妃踉蹌從地上起身，看著澹臺流熒的眸子中帶著些許絕望。
澹臺流熒看著柳妃這般模樣，心中有些不安，但到底還是不想再多說什麼。
「好了，朕該說的也說了，就這樣吧。你這幾天收拾收拾東西，冊封大典之後朕會派人送你們離開。」澹臺流熒看了柳妃一眼話說完便舉步離開。
「皇上，你記不記得當年我們在淺淑宮外面的錦鯉池邊，你給我抓錦鯉自己掉進去了，當時我嚇壞了，哭得差點喘不上氣，結果你從池子里冒出頭嚇唬我。那個時候你答應過我什麼，你還記得嗎？」柳妃看著澹臺流熒的背影，閉了閉眼睛，有些痛苦的說道。
澹臺流熒一聽柳妃的話，腳步微微一頓，隨即淡聲開口道：「不記得了。」
「呵呵……臣妾恭送皇上……」柳妃伸手捂住眼睛，眼淚順著指縫落下。
當年在那淺淑宮外面的錦鯉池邊，那個時候她還小，澹臺流熒掉進了錦鯉池后，她害怕，不管怎麼喊澹臺流熒的名字他都沒有反應，更沒有答應，她嚇壞了，只知道哭，後來澹臺流熒忽然從池子中冒出頭，輕輕拍著她的頭讓她不要哭，還說以後不會丟下她一個人的。
不管去哪裡，做什麼……
小小的她相信了，也堅信著，所以後來澹臺流熒和她說要娶她的時候，她想都沒有想就同意了，後來母親總說女孩子要矜持，這麼不經思考就同意，會讓男人覺得你很廉價。
當時她說……因為太愛流熒哥哥了，每一分每一秒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給他。
現在看來，或許在澹臺流熒的眼中，她一直都是廉價的存在吧。
澹臺流熒出了柳妃的寢宮后，有些不放心，吩咐宮女時刻注意著寢宮的動靜。
等澹臺流熒離開后，柳妃的貼身宮女去敲門，想看看裡面的情況，結果柳妃不讓進去，只說太累了想要一個人靜一靜。那宮女也沒有多想，就守在門口，想著有什麼動靜已經去應該能聽到。
而柳妃等澹臺流熒離開后，找出當年她嫁進皇宮時穿著的大紅喜服，這是她一直小心翼翼珍藏著的寶貝，從來都不讓人碰一下，就連她自己懷念那段時光的時候，也只是拿出來看一看。
這是她所有回憶中美好的片段，值得她一輩子去珍藏。
現在看來，卻怎麼想都覺得可笑，或許她從一開始就是最可笑的存在。
她其實不愛勾心鬥角，只是想要陪在澹臺流熒的身邊，哪怕後來他身邊的女人越來越多，她也沒有任何怨言，因為這些父親和母親也教導過她，但她從來都不想澹臺流熒困擾。
所以在這皇宮中也一直都安安靜靜的。
知道莫九卿出現，她覺得那個女人太危險了，女人的感覺很准，從那天在涼亭中見到莫九卿開始，她心裡比誰都清楚，澹臺流熒掉進那個坑了，就像他一開始給她們這些女人挖的坑一樣，他自己也掉進了別人的坑裡了，而且他摔的很深，自己也不想出來……
所以菜萌生了那種想要除掉一個人的想法，也想到了和淑妃聯手。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澹臺流熒為了莫九卿竟然真的做出了那麼多出格的事情，也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年少時候的承諾還在，但人早已經物是人非了。
小心翼翼的穿上了這大紅的喜服，柳妃來到銅鏡邊，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輕輕嘆氣，和當年那個為了愛情可以不顧一切的自己相比，現在的她真的老了……
眼中早就沒有了那個時候的神采飛揚，而那樣的神彩，在莫九卿的眼中她看得到，乖張滿含戾氣和倔強，飛揚又自信。
這樣的眼神她早就沒有了。
給自己描眉，手有些抖，還要控制不讓自己掉眼淚，等化好妝，柳妃給自己研墨開始提筆寫了一封很長很長的信。
當年和澹臺流熒也有寫過書信，他嫌麻煩，卻又一次次的配合著她，那個時候她以為那種就是愛情了。
做好這一切，柳妃走在窗邊的軟椅上，靜靜的等著夕陽落下，多少年了她從來沒有在這裡看過夕陽落下的景象，沒想到此刻看來竟意外的美好。
等夕陽徹底落下，柳妃並不知道皇宮中已經發生了一件大事，只是安靜的在屬於自己的跳你的中，找到了早前放著的一些葯。這是有一次父親進宮時候給她的，必要的時候將淑妃毒死用的。
但她一直都沒有這麼做，也不屑這麼做，沒想到這毒藥最終還是變成了她來食用。
小心翼翼的吃下藥，柳妃回到床上拉上被子躺好，一隻手中握著同心鎖，最後的時光大抵就是這樣了。
等地平線上最後意思光線消失的時候，柳妃的手也從被子中悄然滑落。嘴角蜿蜒而下的是鮮紅灼目的紅色……
於柳妃而言，她這短暫一生就好似飛蛾撲火一般，奮不顧身的去愛了，即便是走也要用最慘烈的方式，讓澹臺流熒記住她一輩子！
這輩子他始終是欠她的，而她也不想要了，所以無論怎樣那就拖著吧，拖到下輩子如果還能與遇到的時候，一定要好好償還啊。
外面的小宮女等了一天，始終放心不下，敲門沒有人應后壯著膽把門給推開了，進入寢宮后，裡面安靜的好似沒有一點點的生氣，小宮女有些忐忑，來到內寢看到柳妃睡在床上，小宮女見柳妃手在被子外面，剛想上前替柳妃把手放進被子中，鼻息中猛然傳來一股子的血腥氣息，垂眸一看，小宮女忍不住叫了出聲。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