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卷：變小記（四十一）
作為一個強悍的女戰士，富葵的脾氣並不好。
常年在最艱苦的地方的殺戮也讓她沒法兒保持一顆純善的心，正義和光明背後難免滋生瘋狂和黑暗，富葵不會在大事上出錯，但是於感情之上，只要有了佔有慾，自然就有了負面的情緒。
富葵並不否認自己曾經揣測過他們兩個多久就會分開，一開始想的是三個月，後來是半年，再後來是一年……
如今兩年多過去了，富葵真正站在他們面前的時候，忽然就覺得自己的揣測挺沒有意義的。
有些感情吧，它或許並不是特別張揚，但是你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細水流長，矯情文藝的說法就是——你願意相信愛情了。
林映空讓宜令和寒露送富葵去靈督察部，然後給了狄冰巧和乘小呆一個警告的眼神，讓他們少八卦剛才的事情。
狄冰巧和乘小呆敢怒不敢言——哼，某人自己天天八卦，但是就不讓別人八卦他的事情！
不過……
狄冰巧和乘小呆對視一眼，紛紛露出遺憾的表情。
富葵這個「情敵」敗退得太快了，他們什麼熱鬧都沒有看成功呢，還差點兒把部長大人賠進去，真是太吃虧了！
林映空莫名喜歡上了這樣扛著封容走路的感覺。
小小的部長並不重，但是坐在他肩膀上的時候還是能感覺得到的，這讓林映空走路的步伐都輕柔了不少，心情都是輕飄飄且柔軟的。
封容總是擔心他換了新眼鏡不方便，偶爾上下台階的時候還會提醒一句，封容的聲音貼在林映空的耳邊，讓他幾乎想要側過去親吻對方。
封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偶爾轉頭去看他，這個角度看人的感覺很奇妙，讓封容覺得有種推開新世界大門的感覺。
林映空不僅僅是永遠站在他身後，在他需要的時候，也會成為他的依靠呢……
助理們默默地目送他們經過。
「是我的錯覺嗎？」費蓉吐槽道：「我覺得部長和林助手壓根沒發現我們的存在。」
眾人不由得默默點頭——嗯，他們也有同感。
接近中午的時候，林映空單獨出去轉了一圈。
靈督察部那邊已經開始了進行全方位式的排查，要求整個總部都要配合做一次年底調查，他需要代替封容出面安撫收到這個信息的靈執法部部員們。
這個消息的確在總部引起了一片嘩然，不過大家的關注點都在靈督察部為什麼要做這次大規模排查上，上一次搞這麼大的動靜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眾人都忙著考古那次的起因經過結果，猜測這一次是為了什麼才大動干戈。
林映空見部員們的情緒還算鎮定，沒有什麼恐慌跡象，就放心多了。
唔，重點是大家現在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靈督察部的排查上，沒有空八卦他和部長大人以及富葵的「修羅場」了……
林映空又上了頂層看了一眼，見白叢丘和佘巡還是沒動靜，這才返回三十三層。
他一回來，費蓉就走過來，低聲對他道：「木無施主動跟咱們旗下的研究所聯繫了，說是要參觀一下研究所，順帶談談最近在招投資的新項目。」
「主動？」林映空聽到了這個關鍵詞。
費蓉點了點頭，「飛機一落地，他就讓秘書給研究所發郵件了。」
K市作為靈安全局的地盤，不少重要的部門都集中在了這裡，靈後勤部旗下的最大的一家生物研究所就在隔壁區，雖然對外說是獨立運營，不過基本上各種研究成果都是直接提供給靈安全局的。
雖然木無施很有錢，經常投資各種研究所和醫療項目，不過他為人低調，背後的家族也常年避世，所以想和總部旗下的生物研究所合作還是不容易的，這有可能是是他親自來K市一趟的原因。
費蓉低聲道：「他的未婚妻好像不太行了。」
「一直吊著命，也不算很突然，」林映空有點唏噓，「如果他單純是為了他的未婚妻……那真的是煞費苦心了。」
木無施和夏悠悠這對真的可以說是苦命鴛鴦了，上一次總辦外勤組和他們在地府見面都是一年之前的事情了，那時候狄冰巧給意外發病的夏悠悠做過急救，趁機給她做了檢查，覺得油盡燈枯的她活不過半年了，封容也親自驗證過，結果夏悠悠現在還活著……
總辦外勤組懷疑木無施已經在和羅成的研究所合作了，才能一直給夏悠悠續命，如果他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和靈安全局拉上關係，只能說羅成那邊也不能完全幫上忙，他已是走投無路到不管不顧的地步了，恨不得用盡一切手段來救他的未婚妻。
「要給木無施開綠燈嗎？」費蓉問，她也知道這個請君入甕的計劃，同時也的確覺得夏悠悠挺可憐的。
林映空想了想，「不用太刻意，等研究所那邊走個流程再說，只要他不是卡死在第一關，後面跟研究所那邊通個氣就行。」
雖然知道對方這個時候趕來K市，恐怕別有所圖，但是把放水搞得太明顯也不行，要是連踏進門檻的資格都沒有，結果一路開紅燈，那誰都看出問題來了。
費蓉點頭表示記下來了，「行，我再跟進一下他們兩口子的動態。」
林映空想了想，「如果確定了木無施的行程……那我最近會去研究所一趟。」
費蓉瞭然，「理由呢？巡察？」
林映空搖頭，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檢查。」
費蓉微微皺眉，「林助手你……」
林映空笑了笑，「這樣比較合理，不是嗎？」
生物研究所又不歸靈執法部管，而是歸靈後勤部，要是林映空打著封容的名義說是去巡視，那就未免太奇怪了。
費蓉只好點頭，「行，到時候我跟靈後勤部那邊說一聲。」
林映空去了自己的辦公室，把一些需要封容親自過目的文件歸類了一下，拿到了封容的辦公室。
沃妮婭也在辦公室里，幫封容搭把手。
封容被封了靈力，一個人處理這些公文不方便，林映空又出去了，沃妮婭難得有機會蹭過來幫忙，心情那叫一個激動，干著活的時候都能隨口哼出小曲兒。
「淡定點，」林映空鄙視她這副蕩漾無比的模樣，「怎麼跟沒見過世面似的？」
沃妮婭毫不猶豫地懟回去：「你讓我天天陪著部長，我就肯定淡定了！」
林映空給了沃妮婭一個白眼，「想得美！」
沃妮婭哼了一聲——小氣鬼！！
林映空把文件放在桌子上，趕她，「還不快走？」
沃妮婭坐著不動彈，老神在在地道：「還沒忙完呢，別吵我。」
「……」林映空怒瞪她。
封容被他們倆這幼稚的對話弄得都無語了，果斷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被他們拖下水。
林映空見狀，只好用正經事吸引封容的注意力，把木無施的事情跟他說了一下。
封容聽罷之後，問：「地府那邊，木無施投資給夏悠悠的那個私人研究所怎麼樣了？」
「半年前就正式運營了，的確一直在全力攻克夏悠悠的病症，也有接別的項目，不過總體來看，就是木無施一直倒貼錢進去……」林映空搖了搖頭，「就跟無底洞似的。」
林映空聯繫過地府了，走靈執法部的渠道拿到了木無施的研究所的流水賬單，那天文數字讓林映空看了都禁不住咂舌。
一擲千金為紅顏，不過如此，只可惜——紅顏薄命，命不由己。
封容若有所思，「不是有兩個外勤組輪流盯著木無施那邊嗎？他沒有跟任何可疑的人見過？」
林映空問：「羅成？」
封容道：「孔先生。」
奇恩說過，孔先生每年都會定期去見木無施，但是他們上一次在地府的時候碰見木無施和夏悠悠，但是沒有正面捕捉到孔先生出現的痕迹。
林映空搖了頭，「他們的報告直接提交到我這邊了，目前沒有發現。」
封容陷入了沉思。
沃妮婭並不負責戮血盟這邊的問題，所以只是聽著他們討論，沒有參與，還試圖偷怕思考中的迷你部長，被林映空瞪了一眼，遺憾地收起自己的手機。
林映空和沃妮婭用眼神互懟完了，他就看向封容，問道：「部長你是覺得如果孔先生知道了……他會幫夏悠悠？」
之前他們就懷疑是羅成想利用木無施來對付孔先生，因為孔先生看起來似乎真的很在意木無施。
可是在得知孔先生可能跟尊偶村的空聆有莫大關係之後，大家就覺得這件事從裡到外透著萬分古怪了。
封容頓了良久，才道：「不是幫不幫忙的問題，我是在想……夏悠悠真的病危了么？」
「嗯？」林映空先是不解，然後就意識到什麼，微微蹙起了眉頭。
他家部長說得對，如果夏悠悠真的命不久矣，木無施只會做兩件事，一是不計代價幫她續命，二是乾脆放棄，留在她身邊度過最後的日子。
可是現在木無施還帶著夏悠悠東奔西跑，甚至打著合作的旗號來參觀靈安全局旗下的研究所……
雖然可以解釋為木無施是在想辦法救自己的未婚妻，但是這個步調……未免有些不急不躁了吧？
起碼林映空設身處地去想，覺得如果他走到了木無施這個地步 ，他估計會直接把身家砸進去，召集無數名醫大家過來幫忙……實在不行，那他就拋開一切俗事，和對方一起走過人生的最後時光。
既然如此……
木無施到底是什麼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