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天真的罪惡（六十四）
宜令和寒露也是剛趕過來的，他們一來就看到了地上的屍體，旁邊還有一個工具箱。
而屍體手裡拿著螺絲刀之類的工具，看起來像是這兩個孩子自己來搗鼓變壓器，然後不知道做了什麼導致變壓器被炸開，將近在咫尺的兩個人電死了。
至於他們為什麼半夜來搗鼓變壓器，這就不得而知了。
林映空記得這兩個小孩的小名，一個叫阿蝦，十二歲，一個叫大力，九歲，是家裡唯二的孩子，如今已經變作兩團焦炭躺在了這裡。
這兩個熊孩子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協助孫霈祺殺了三個人，現在卻死於非命，所謂天理昭昭，不知道是不是就是眼前這個場景。
只是對於兩個還沒有成年的孩子來說，這樣的代價總讓人感覺過於殘忍了，更何況現在誰也不知道他們是為什麼來到這裡干這麼危險的事情。
林映空和宜令一起在周圍架了幾個大燈，將現場照得纖毫畢現，寒露則是用警戒線將周圍都圈了起來，狄冰巧和丁有藍小心翼翼地進入現場查看屍體和變壓器的情況。
林映空環視著四周的環境，變壓器在村口的主幹道側邊，沒有任何遮擋，但一般情況下也沒什麼人靠近。
今天的溫度是零上3攝氏度，在南方來說已經是極為酷寒的天氣了，風一吹就能瑟瑟發抖，阿蝦和大力為什麼要跑出來搞破壞呢？
還是說……他們再一次被人拿來當槍使了？
費蓉突然聯繫了林映空，她這個時候應該是跟鄂靜白去村子各戶人家裡查看過情況了。
林映空接了她的通訊。
費蓉語氣凝重，只說了一句：「村裡的人全都中毒了。」
……
浩浩蕩蕩的醫療隊伍連夜開進了村子里。
偌大一個村子，就算大部分青壯年都外出去打工了，剩下的村民也不在少數，上千戶人家，隨便一算也有千來人，然而這些人基本上都出現了食物中毒的現象。
他們發作的時候可能是已經入睡，所以大部分人都躺在了床上，好幾個人都幾乎被自己的嘔吐物弄到窒息，有些沒有入睡的村民則是倒在了冰冷的地方，在中毒怕冷的情況下，如果施救不及時，恐怕會活生生凍死不可。
整個Q市高層都被驚動了，一大批醫療人員被緊急調了過來，包括靈異學界旗下的好幾個醫院都出動了。
村民們的中毒程度有深有淺，雖然還不至於要命，還是不及時救助的話也會出問題的，偏偏中毒人數太多，醫護類的人手都快忙不過來了，總辦外勤組的成員們捋起袖子上陣去幫忙，素來不愛穿現代裝的白叢丘都變了個樣子，拉著佘巡出去幫把手了。
大家本來還以為佘巡不肯干，但是看他居然真的去幫忙，心裡都挺受震動的。
人界警方也被叫了過來，靈外交部那邊緊急和他們的高層溝通過，總辦外勤組將阿蝦和大力的死亡告知他們的時候，才不至於被懷疑成是嫌疑人。
狄冰巧簡單檢查過兩個孩子的屍體，心裡有數了，然後就把驗屍工作交接給了人界警方，而她第一時間去那些中毒的村民家裡採集了樣本，做了毒性檢測。
丁有藍倒是配合著警方的技術人員在查那個變壓器的問題，順帶解決斷電問題。
等到天蒙蒙亮的時候，不管是救助工作還是追查工作都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狄冰巧從小樓里出來，在外頭忙碌的人群里找到了林映空，把一份毒性檢測報告交給了他。
林映空翻了一遍，然後就皺起眉頭，眼神都冷了一片，「自來水出了問題？什麼方面的問題？」
因為村子是依山而建的，而Q市又是出了名的山清水秀，深山裡的地下水都沒有被污染，村子里用的自來水就是地下水。
村民們集資建了一個水庫，將地下水接通到水庫里，平時的日常用水全都來自那裡，無論是飲用還是做飯做菜，所以水源出了問題，那村民們就沒有一個不中招的了。
但除非地下水的源頭收到了污染，不然不太可能是天然原因導致的水中毒，所以根據狄冰巧的檢測結果，水出了問題，只可能是……人為造成的。
狄冰巧果然臉色沉沉地道：「水庫那邊出了問題，我提取了水庫的水樣，檢測出了污染源。」
林映空有點不解，「水庫這麼多，不管丟什麼進去都會被稀釋，下手的人到底放了什麼進去？」
而且總辦外勤組這兩天也是在用村子里的水，可是南宮爵的劇組那邊都倒了一片，他們一群人倒是沒什麼事。
狄冰巧搖頭，有點無奈道：「應該是有人下了毒，毒死了一部分水庫里的魚蝦，這部分魚蝦的屍體又毒死了另一批水生物，腐敗的動物屍體和毒素疊加在一起，導致水源被污染，村民的飲食都用這些水，所以就中招了，按體質強弱來分食物中毒的情況，所以我們都沒事……」
居然真的是有人下毒，林映空的臉色都遍布寒霜。
狄冰巧繼續道：「這兩天天氣冷，大家聞不到魚蝦屍體的臭味，而且也沒幾個人去過水庫那邊，剛才我和小呆過去的時候才發現很多死魚浮起來了，還有一些山裡的動物去喝水，也死了好些呢。」
林映空聽得一陣噁心，他們也是在喝村裡的自來水的，只是沒仔細注意，「所以水源出問題是一兩天前的事情了？」
狄冰巧頷首，「毒素累積到了一定程度才會毒發，我不確定對方是故意的還是精確計量過的。」
林映空問：「能判斷具體下毒的時間嗎？」
狄冰巧想了想，「只能判斷一個大概的時間點。」
林映空立刻道：「去跟警方說說，查出下毒的人，必要時候配合一下他們的工作。」
狄冰巧便拿了檢測報告，去找人界警方的負責人了。
林映空想到封容還躺在小樓里，寒露照顧著他，沒打電話就是還沒醒，可是他不放心，還是回去了一趟。
其他人都在外頭幫著忙，小樓里很安靜，林映空推門而入，剛走了一步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客廳里有打鬥過的痕迹。
林映空臉色一寒，腳下的影子迅速化作千條萬縷奔向各個房間，而他本人則是直奔二樓。
為了避免有人吵到還在沉睡的封容和南宮爵幾人，大家出門之前就將他們全都帶上了二樓休息，雖然只留下一個寒露在這裡，可是禁制一直開著，靈異學界生靈進不來，普通人寒露一個人足以應付……
——所以，是有普通人闖進來了么？
影獸在眨眼之間就把所有空間都搜了一遍，發現封容他們在二樓還好好的，只有一樓客廳有打鬥痕迹，而寒露本人則是不見人影。
寒露很強，但是他在人世混跡的時間太短，林映空擔心他會出什麼問題，一邊走進封容所在的房間一邊讓影獸擴大範圍去找人，同時接通了宜令的通訊。
很快，林映空就發現了屋後面的一些踩踏滾壓的痕迹，似乎是有什麼人連滾帶爬從這裡跑過去了，寒露有可能是追著這個人去了。
宜令接到消息之後馬上就朝林映空所說的方向追去，林映空則是守在小樓里，防止再出什麼意外。
萬幸的是沒過多久，寒露就被宜令找到了，與此同時他們還帶了一個五花大綁的酒鬼回來。
之所以說是酒鬼，是因為他身上洋溢著滿滿的酒氣，而這個酒鬼還在喊著「拐賣」「我兒子」之類的字眼。
寒露把酒鬼丟在了地上，封住了他的嘴，臉上明顯帶著幾分怒氣。
「怎麼回事？」林映空從樓上下來，看了一眼那個人，疑惑地問道。
寒露把一個黑色的包遞給林映空，冷著臉的樣子還真的挺有壓迫力的，「孫兵兵他爸，進門就摸進了巧姐的實驗室，把採集的血樣全都拿走了。」
不然他也不會冒著調虎離山的風險追出去，因為那些血樣里包含著幻楓和部長大人他們的血，天知道對方拿去幹什麼壞事。
不管是這個男人的身份還是他做的事情都出乎林映空的意料，他看了一眼包里的東西，臉色也不太好看了，看向宜令，問：「誰雇他來的？」
孫兵兵他爸只是一個普通村民，摸進陌生外鄉人家裡偷東西就算了，直接奔著血樣而來，怎麼看都這件事都透著古怪，絕對不是他本人想這麼做的。
宜令在他們說話期間就已經掐住了這個酒鬼裸露的手腕，施展了讀心術。
酒鬼當然不願意隨便供出來，但大腦會出賣他，他下意識地隨著林映空的話去回想跟這件事有關的信息，宜令捕捉到幾個關鍵畫面，冷聲道：「有人給了他一萬塊，讓他來偷血樣。」
酒鬼瞪大了眼睛，顯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暴露了的。
林映空倒是瞭然——只有奇恩才會用這樣低級粗暴的手段，拿錢收買人，而羅成指使人的話只會用催眠之類的手段，被抓了就全忘光光了。
林映空又問：「他怎麼交貨？」
宜令頓了頓，讀取到了酒鬼無意識浮現的思維，才道：「去縣城裡，有人會找他交接。」
林映空點頭，「你和寒露去一趟。」
「好。」宜令表示明白。
寒露忽然道：「我抓到他之後，他改口說我們拐了他兒子，要我們給他一個說法。」
林映空眉頭一揚，「他兒子？原來他還記得他有個兒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