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天真的罪惡（二十一）
封容和林映空一邊打情罵俏——部長大人本人表示沒有呢——然後一邊去孫兵兵的房子轉轉。
孫兵兵的房子算是村子里比較破的那一掛了，還是以前那種老式的磚瓦房，沒有翻新過的那一種，林映空瞧了一眼，甚至懷疑它一到下雨颳風就會漏水。
「看來孫逍發了大財，也沒有提攜鄉親的意思。」林映空看著這磚瓦房，嘖聲道。
也不是林映空要道德綁架孫家，覺得孫逍發財之後一定要造福其他人，只是孫家給村子里又是修路又是送禮品還修繕祠堂之類的，搞得好像是一家大善人似的。
可是孫兵兵作為他們的遠方親戚，這都快被打死了，也沒見有人管，難得回來一趟的孫霈祺還主動挑事，未免讓人覺得有幾分世態炎涼之感了。
封容看了一下孫兵兵家裡周圍的情況，這深山裡的地形不太好，宅基地東一塊西一塊的，最近的屋子離孫兵兵家裡還有四五十米。
這麼一棟老屋子孤零零地佇立在這裡，孫兵兵就算被他爸打得半死，大聲求救也沒人聽得到吧，更何況孫兵兵還是個天生的啞巴。
「這樣的屋子在村子里好像還不少……」林映空若有所思，「如果幻楓躲在這種地方，的確不容易被人發現。」
磚瓦屋背後就是用籬笆圍起來的幾哇菜地，哪怕是深冬里也有綠油油的蔬菜，幾隻老母雞散養在附近的野地里，看到有人來了，也不慌張，只是「咕咕」地叫了兩聲。
林映空若有所思地看著菜地背後的小路，從那邊走下去，應該就能進山了。
「這一帶很偏僻，我都懷疑就算沒有狼也有蛇蟲鼠蟻，也就冬天稍微好點……」林映空有點不解地道，「村子里的人就那麼放心孫兵兵一個人住在這裡？」
封容嘆氣道：「人沒了，他們一個禮拜估計也發現不了，誰還會管他住在哪裡？」
林映空一聽，也知道他說得有道理，但就是心裡忿忿，替孫兵兵打抱不平。
就算沒有和封容相似的遭遇，一個孩子遇到這種糟心的處境，大部分人都還是會抱著同情之心的。
「安靜，有吃的，還沒人會注意，出了問題，往外一跑就直接進山裡了……」林映空琢磨著，「和這地方差不多的屋子也不算多，我們一上午就能轉得完。」
封容點頭，「進屋裡看看吧。」
其實他們都有點懷疑心魔幻楓會不會就藏在孫兵兵的家裡了，畢竟孫兵兵是個啞巴，還是個沒人搭理的啞巴，就算被他撞見了，孫兵兵也沒辦法把這件事說出去。
孫兵兵家裡很破很簡陋，就三兩間卧房、一個廚房和一個堂廳，地面都是水泥隨便填平的，看上去灰撲撲的，甚至還有凹凸不平的凹坑，到處充斥著一貧如洗的味道，久久瀰漫不散。
封容左右看了一圈，忽然道：「跟我小時候住的地方差不多。」
林映空聽得心裡一酸，想也不想就反駁道：「哪有，你以前住的還不如這裡呢。」
好歹這地方的傢具也多一點，在封容的識海裡頭，林映空見過他小時候居住的那間一房一廳的平房，除了那些歪歪扭扭用木板拼起來的桌凳之外，封容的家裡乾淨得連老鼠都不願意去光顧，連所剩無幾的碗筷都是豁了口的……
每每回憶起這些細節，林映空都心疼得不行，忍不住伸手把封容抱住了，恨不得時間倒流，回到過去，將他親愛的部長從水深火熱中帶走。
封容正在看著碗櫃里的東西有幾個人使用過的痕迹，冷不丁被林映空一抱，有點茫然，「映空？」
林映空親了親他的側臉，「沒，就是想親親你。」
封容有點無奈，摸了摸他的頭，「去幹活，別鬧。」
封容和林映空把孫兵兵的屋子從裡到外都搜了一遍，但是除了一堆能堆成山的酒瓶之外就毫無發現了，他們只能面面相覷地對視了一眼。
這村子也不是處於北方，地下沒有地窖之類的空間，找不著就是找不著，封容和林映空只能出發去下一家看看情況了。
臨出門之前，封容忽然停住腳步，看著門邊的柴堆。
這裡還有不少人家是用灶台做飯，所以平時都會去山裡砍柴，孫兵兵家裡也是，他手上還有劈柴留下的繭子。
「怎麼了？」林映空問。
封容蹲下身去，伸手去扒這堆柴火，林映空立刻去給他幫忙，「部長你要找什麼？」
「找找看……」封容也不知道自己想找什麼，只是覺得比起凌亂的屋子，這堆柴火擺放得過於整齊了，他總是看著覺得很奇怪，所以忍不住翻一下。
他們兩個人就蹲在柴火堆面前翻了一圈，然後在這堆木頭的最底下翻出一個不鏽鋼的飯盒。
封容和林映空再度面面相覷。
「剛用過的，洗得很乾凈，可能是還準備繼續用……」林映空打開這個不鏽鋼飯盒檢查了一下，還特意戴上了橡膠手套，避免破壞上頭的指紋，「我帶回去給冰巧檢查一下吧。」
封容點頭，「但是孫兵兵能用飯盒送飯給什麼人？」
就算是上課，那也是在村子里的學校，離得很近，一日三餐都能回家來吃，壓根兒就不需要帶飯盒去上課。
再說了，就算是要送飯給其他人，為什麼還要把飯盒藏起來呢？要是把飯盒大大方方放在屋子裡，估計也沒人會覺得不對勁。
林映空用密封袋把飯盒裝起來，探究性地看向封容，「你說……是心魔幻楓的可能性有多大？」
封容沉吟著，沒出聲。
因為這個小插曲，封容和林映空沒有繼續去走丁有藍給的名單上的人家，而是先把這個飯盒送回去給狄冰巧做指紋和DNA檢驗，看能不能找出這個飯盒的主人或者是使用者。
狄冰巧看到飯盒的時候還有點奇怪，但還是一口應下，說下午就能給他們出結果。
林映空問：「孫兵兵還沒有醒？」
狄冰巧的臉色沉了沉，「他不肯醒。」
封容沉吟了片刻，「能不能想辦法刺激他醒來？」
狄冰巧猶豫著，「也不是不行……」
其實辦法多得是，就是看要不要用上而已。
封容和林映空低聲商量了幾句，最後林映空道：「把他叫醒吧。」
狄冰巧只好點了頭，「行，我去配點藥水。」
既然是要把人叫醒，那就儘可能用比較溫和的辦法了。
搞定這件事之後，封容和林映空又打算出去了，繼續探查那些獨居人家或者是空房子里有沒有住人的痕迹。
丁有藍叫住了他們，「部長，林助手。」
「嗯？」林映空拉著封容走過去了。
丁有藍把一個三維地圖投影出來，上面標了一個紅點，大概是距離村子一公裡外的地方，「這是孫家的祖墳，宜令哥和寒露去看了，是有點不太對勁。」
「哪裡不對勁？」林映空問道。
丁有藍把三維地圖換了個顯示方式，那個標著紅點的地方立刻就被一片淡淡的紅色覆蓋，但是其它地方顯示的都是層層疊疊的淡綠色。
「靈力波動不對？」封容看出來了，「靈力太稀薄了，那個地方真的有奪取靈氣的陣法？」
「宜令哥他們還在看著，」丁有藍道，「但是孫家恐怕每次回來祭祖都不懷好意。」
林映空忽然想到什麼，問道：「小藍，你查一下孫家每次回來老家前後的事情，看孫逍的公司或者是他周圍有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情況。」
封容聽懂了，「你覺得孫逍這次急急忙忙回老家，是跟華禺傳媒最近的危機有關係？」
因為孫霈祺引起的騷亂，最近華禺傳媒股價一再跌停，股東紛紛彈劾孫逍，據稱華禺傳媒內部的資金流動也出現了問題，偏偏孫逍在這個時候突然帶著全家老小跑回老家來了，而不是在華禺傳媒那邊坐鎮，這看起來的確是很奇怪。
本來總辦外勤組是不打算管孫家的事情的，但是這會兒他們居然折騰到了疑似在奪取靈力的份上了，總辦外勤組就沒法兒不盯著孫家了。
孫家這是作大死的節奏啊，要是真的和心魔幻楓碰上了，非得讓他們死得連渣都不剩不可……
因為之前就一直在盯著孫家和孫霈祺，所以丁有藍很快就把資料給調了出來，啪嗒啪嗒敲著鍵盤，「好像是有點問題，等我建個模型……」
很快，丁有藍就做出了一個曲線圖，放大到屏幕上給他們看，「這是根據孫家的資料建成的氣運走勢圖，部長你們看，這幾個節點是孫家祭祖的日子，然後從這個節點開始，他們的運勢就在節節走高，到了巔峰之後就開始下滑，下滑到了最低點之後，孫家就會回來祭祖……」
「看來孫家人的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林映空露出幾分沉思的表情，「他們在透支自己的運勢？」
封容搖了搖頭，「不太像，上次見面的時候，他們身上的『氣』看不出問題。」
如果是透支自己的運勢，那麼肯定能讓人覺得他們的氣場不太對。
「如果不是透支自己的運勢……」丁有藍忽然想到村子里的情況，臉色難看地道：「會不會是在透支這個村子的氣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