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墮天使與神之歌(三十)
因為願賭服輸,路西法給了費蓉一個帶著祝福的額頭吻。
費蓉激動了。
總辦外勤組的成員們嚇到了。
耶和華……額,他捏斷了自己的撞球杆,一臉鎮定地表示只是手滑,他會給別墅的工作人員付相應的賠償的。
封容也很淡定地表示沒關係,林映空會處理的。
耶和華「嗯」了一聲,拿了一支新的撞球杆去繼續教導乘小呆玩斯諾克,眼神不再往路西法那邊瞟。
路西法的酒意還在腦子裡轉悠著,反應比平時要遲鈍一點,從頭到尾都沒有發現這件事跟他有什麼關係。
總辦外勤組的組員們不知內情,都一臉佩服地仰視他。
前兩天還一點就炸呢,結果這會兒便能這麼淡定,不愧是西方地獄的大BOSS啊……
封容扭頭就從組員們身上看到異曲同工的想法,嘴角都不由自主地抽了一下。
林映空見耶和華的那點小插曲已經過去了,便對封容招了招手,笑眯眯地道:「來,部長,我們繼續玩~」
封容:「……」
還繼續玩?!
封容有點懷疑他家助手已經把這棟小別墅的損壞費用準備好了,就算讓路西法和耶和華把整棟樓炸掉也沒關係了……
雖然腦補了一系列可怕的事情,但是路西法已經打麻將打出了興頭,壓根兒沒打算從麻將桌上下去。
封容也沒辦法了,只能坐在路西法和林映空中間的位置上,看能不能想辦法多拯救幾次這個魔王陛下,不讓他輸得那麼慘。
可惜封容不下場的話是挽回不了路西法的賭運的,這麼玩了幾圈麻將下來,路西法簡直可以用「十賭九輸」來形容,如果是賭錢的話,那麼這位魔王陛下都要輸到當褲子了。
只不過現在的情形也跟當褲子沒什麼區別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心情不好還是喝了酒,路西法今晚的脾氣居然還不錯,很是配合贏家提出來的要求。
林映空他們最先的時候還是有點分寸的,等到祝孟天煲完電話粥之後回來替換費蓉的位置,在他和一肚子壞水的林映空雙劍合璧之下,場面直接就失控了!
所以當祝孟天一臉壞笑地提出要路西法輸一次脫一件的時候,面癱臉的封容都直接露出慘不忍睹又意料之內的表情,可是他想攔都攔不住不服輸還想再戰幾大回合的路西法,只能生無可戀地隨他去了。
可憐路西法一再想要翻盤,卻一連輸了三輪,還是在林映空、狄冰巧和祝孟天三個人完全沒有作弊的情況下。
這才是初冬的天氣,路西法也不可能穿得里三層外三層的,在他把自己的外套、襯衫領帶拿掉之後,他就只能開始脫上衣了。
路西法穿著一件西式的襯衫,袖口和領口都帶著精緻的花紋,就連扣子都是精心雕琢的水晶,他用纖長白皙的手指去解扣子的時候,能把定力不足的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在旁邊圍觀的費蓉直接咽了一下口水,聲音大到讓在場耳尖的人都忽略不了。
路西法也聽到了,便側頭對費蓉笑了笑,嘴角彎起,邪肆而迷人。
費蓉尖叫一聲:「陛下你好帥!快脫快脫!」
路西法也習慣了被人這麼追著捧著,又給了費蓉一個性感的wink,費蓉再次發出「啊啊啊」的失控尖叫,就像是個腦殘小迷妹似的。
部長大人表示不忍直視。
林映空和祝孟天他們都哈哈笑了起來。
路西法便在他們的笑聲之中解開了三顆扣子,光滑而優美的胸膛已經半露了出來。
林映空趕緊擋住封容的眼睛。
封容都想拍開林映空的手。
就路西法這個懶洋洋的性格,以前在封容的宿舍里蹭吃蹭住的時候,不穿衣服晃蕩的次數都有不少,有什麼好遮……咳咳,不行,不能讓林醋罈子知道,不然他接下來的大半年都要倒霉了!!
就在封容胡思亂想的時候,林映空那遮著他眼睛的手忽然就是一僵,周圍傳來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封容覺得疑惑,便把林映空的手給拽了下來,然後就直接:「……」
只見在封容身邊的位置上,路西法正在解開他襯衫上的第四個扣子,可是一件淺色的薄風衣突然籠罩而來,冷不丁就將路西法整個人都裹得結結實實,恨不得連他的臉都蒙上去似的!
耶和華出現在路西法身後,臉色並不怎麼好看,但仍然勉強擠出幾分笑容,對總辦外勤組眾人道:「路西他……喝多了,我帶他先去休息吧。」
祝孟天等組員在懵逼過後,立刻露出一臉「我懂的」的表情。
路西法卻是皺了眉,微微掙紮起來,「放開我……」
耶和華乾脆就上手將他抱住,半拉半拽著路西法往門口移動,「聽話,路西,回去睡一會兒。」
他的語氣有點強硬,帶著點不可違背的意思,路西法聽得眼神一暗,一個用力就把他推開了。
耶和華沒有防備,一下子撞到了門框上。
寬大的風衣沒有了人為幫忙攏住,一下子就四散開來,半掛在他的肩膀上,路西法的襯衫也在掙扎之中移位,鬆鬆垮垮的,露出大片肌肉優雅的胸膛,可惜這個時候沒人有心情欣賞美色。
耶和華有點愕然地看著路西法。
路西法啟唇:「閣下……」
耶和華看著他。
「離、我、遠、點。」路西法的聲音冰冷,一字一頓,將每一個音節都咬得極為清晰。
耶和華呼吸一滯。
路西法的衣衫凌亂,臉上還殘存著酒後的薄紅,可是他冷著臉,屬於地獄之王的氣勢比任何時候都要張狂冷肅,路西法的聲音壓低,幾乎用氣音道:「你碰我……我覺得噁心。」
耶和華霎時間就僵在當場,背靠著門框,整個人都幾乎成了石化的門神。
路西法肩膀一抖,將那件淺色的風衣抖落在地上,然後轉過身,腳下毫不猶豫地踩上風衣的衣擺,越了過去。
淺灰色的腳印在風衣上特別明顯。
路西法重新走回麻將桌邊上,嘴角一勾,像是剛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指尖一動,便將襯衫整個兒解開了,往旁邊一拋。
白色的襯衫像是蝴蝶一樣落在地上,卻和那件風衣相隔甚遠,連衣角都沒有碰在一起。
路西法赤裸著上半身坐下來,一邊推倒麻將一邊笑吟吟地道:「我願賭服輸啊……繼續玩,愣著做什麼?」
魔王陛下這麼一發威,簡直橫掃全場無壓力,林映空他們幾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都不敢吭聲了,趕緊低頭給麻將重新洗牌。
乘小呆觀察了好幾分鐘,這才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撿起那件風衣拍乾淨,然後抱著風衣走到耶和華身邊。
耶和華就一直僵在門邊上,沒有看著路西法,目光落在虛空的點上,他的表情淡淡的,好像沒什麼情緒,但是乘小呆走進之後就好像被什麼東西感染了,鼻子不由自主地發酸,有一種想要抱頭大哭的衝動。
乘小呆抽了抽鼻子,把風衣舉高,遞給耶和華,「閣下……」
耶和華回神,接過風衣重新穿上,還對乘小呆笑了一下,好像是個沒事人似的,「嗯,謝謝。」
看著他這副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模樣,乘小呆不知為何就是眼眶一紅。
耶和華愣了愣,然後就揉了揉他的腦袋,搖頭失笑道:「莫要憂心,吾……」
他本來想說他沒事的,但是說到一半就頓住了,耶和華髮現自己的語言組織能力出了點問題,不然為什麼他不但忘記了用通用語,還怎麼都沒辦法再說下去了呢?
耶和華的目光終於落在了路西法身上。
路西法背對著他砌麻將,動作之間,突出的肩胛骨像是一對翩翩欲飛的羽翼。
在恍惚間,耶和華想起了曾經的天國副君展開白色羽翼翱翔於白雲之上的場景。
那麼美,美得太虛幻了,似乎就註定著會失去。
耶和華緩慢地收回了目光,轉身離開了遊戲室。
乘小呆立刻看了林映空一眼。
林映空不著痕迹地點了點頭。
乘小呆就忙不迭追了出去。
封容也注意到了這一幕,不過他什麼都沒說,目光在路西法臉上轉了一圈。
路西法似乎什麼都沒有察覺,嘴角還掛著迷人的笑容。
林映空暗暗叫糟,對封容投過去一個求助的眼神。
封容嘴角一抽——讓你玩,這下玩脫了吧!
林映空扁了扁嘴——人家有情人都是折騰一下就終成眷屬的,誰知道這對兒這麼難搞!
他居然還挺委屈,封容表示沒眼看了。
林映空苦哈哈地用眼神暗示部長大人想辦法補鍋。
封容很是無語,奈何戀人闖禍他要背鍋,不得不開始琢磨要怎麼再跟路西法聊聊。
比如他現在跟耶和華鬧得這麼僵了,不如就……直接掰了?
耶和華並不知道封容正在琢磨著讓他和路西法徹底掰掉的可能性,他再次來到了別墅的天台,坐在一張長凳上吹風。
這個時候已經是夜裡一點多了,初冬的氣溫還是挺低的,耶和華穿著那件輕飄飄的薄風衣,衣角被東風吹得一搖一擺。
乘小呆爬上天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雖然知道神明不懼熱寒,但還是不由得替他覺得冷。
不是天冷的冷,而是那種……孤獨的冷。
乘小獃想,他一定總是這麼一個人,不然身上怎麼會透著這麼一股萬古凄清的氣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