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墮天使與神之歌（二十）
等到周六的時候，封容果然帶上了路西法……以及總辦外勤組全體組員一起出門了。
祝孟天直接開了一輛19座的中型客車，停在了耶和華面前。
客車上烏泱泱的一片人。
林映空注意到耶和華的表情都僵了一下，他故作沒有看到，熱情地招呼耶和華上車。
耶和華沉默了一秒鐘，但還是上車了。
開車的是祝孟天。
封容坐在倒數第二排左邊靠窗的位置，林映空坐在他旁邊。
其他總辦外勤組成員三三兩兩分散坐著。
最後一排是三個座位連在一起的，上面橫躺著一個人，他身上蓋著一件黑色的長風衣，背沖著外面，黑色的長發軟軟地垂落下來，讓人恨不得伸手掬起……
耶和華晃神了一下，就聽到乘小呆笑嘻嘻地叫他過去一起坐的聲音，耶和華只好依言走過去，坐下。
耶和華有點心不在焉地問：「我們去哪兒？」
乘小呆一臉天真地道：「部長說要帶您去隔壁市的一座很出名的山，我們去爬爬山，還能野餐哦~」
耶和華禁不住在思考那位暗部長到底是什麼意思……
「今晚會在那邊住一晚，」丁有藍幫忙解釋道，「我們已經定好山上的酒店了，明天還能起床看日出。」
耶和華可不覺得封容認為這樣的景色是他沒看過的，那麼那座山有什麼玄妙的么？
耶和華漫不經心地看了看車窗上的倒影，只能看到路西法躺在那裡背對著所有人的模樣。
偶爾封容會給他遞點吃的，路西法就會爬起來坐在那裡默默地吃，他們也不怎麼說話，但是看起來挺默契的……
耶和華就這麼時不時地看一眼，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車程已經過半，而總辦外勤組的成員們各自在玩各自的，居然也沒有人打擾他……
耶和華不由得苦笑。
他的心思就已經明顯到所有人都知道了嗎？
車子一路往車流少的方向前進，等走到預定地點的那座山的山腳下時，周圍已經看不到幾輛車了。
這座山很高很驚險，雖然出名，不過地處偏僻，他們又來得早，的確是碰不到什麼人的。
總辦外勤組一行人去買了票，然後就領著這西方天堂和西方地獄的兩位大佬……吭哧吭哧爬山去了。
耶和華：「……」
他有點納悶——真的是單純來爬山的？！
總辦外勤組的成員們倒是挺喜歡這個集體活動的，一路上嘻嘻哈哈往上爬，拍拍照看看風景，歡聲笑語不斷。
因為他們的人數太多，封容和林映空又落在後面，路西法自然就懶洋洋地跟在隊伍的最後了。
耶和華卻是一開始就被乘小呆拽著往上爬了，上山的台階陡峭狹小，不能并行，這麼以來，耶和華就排在了隊伍排頭的位置，除非轉角拐彎或者特意回頭，但是到處樹木密集，他也只能捕捉到路西法零星半點的影子罷了。
好不容易翻過了一個小坡，到了一個觀景平台上，這個時候遊客也慢慢增加了，費蓉咋咋呼呼著要大家一起來合照，耶和華趁機就縮短了和路西法之間的距離。
但路西法只是倚著欄杆看下面山谷連綿起伏的樹海，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似的。
耶和華定定地看著他，嘆了一口氣，最後還是沒有邁過這一步的距離。
路西法在眼角的餘光里，瞄見了耶和華轉身去跟宜令他們說話，金色的眸子里也暈開了几絲深沉的墨色，像是陰鬱的雨天里散發的陰霾。
林映空不動聲色地看著這一幕，然後扭頭就去跟封容八卦了。
封容很是無奈。
他還想著這次出來，能給耶和華和路西法創造一點面對面說清楚的機會，可是這兩個人怎麼就都死活不動彈呢？
之前沒機會的時候就總是互相試探，等有機會了，又都縮起來了，要不是這兩個人不好得罪，封容非得把他們的腦袋摁在一起不可。
他們這群「群眾演員」想要不著痕迹地演出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也是很辛苦的！！！
費蓉找了個遊客來幫他們拍合照，大家就趕緊排列隊形。
耶和華和路西法作為客人，都被拱到最中間，封容和林映空靠在了一起，周圍繞著一群總辦外勤組的成員，那個遊客拿著相機，一直喊讓他們靠攏一點，耶和華和路西法被迫貼在了一起，衣物與衣物的摩挲之間，兩個人都露出幾分失神。
千千萬萬年間，這是他們最靠近的距離。
「咔嚓」一聲，遊客按下快門，將他們一起攝入了照片里。
拍好之後，耶和華和路西法都下意識地第一時間拉開距離，把自己晃走的思緒找回來，然而心裡的那一絲忙亂還是無可掩飾，明晃晃地豎在了那裡。
他們雙雙避開了對方的存在。
林映空一直圍觀著，見狀，也是翻了個白眼。
「他們怎麼回事……」林映空問封容：「說好的大神風範呢，不應該是風風火火做事果決的么！？」
封容聳了聳肩，「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神有百相，而這百相又是從人化身而來，既然如此，神有人性，這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總辦外勤組的組員們也是時不時在組群里吐槽幾句——他們是來創造機會的，不是來當電燈泡的！
祝孟天和費蓉嘀嘀咕咕一商量，等到再啟程往上爬的時候，組員們就吵吵嚷嚷著往前沖，三拱兩讓之下，耶和華就發現路西法被推到了他背後，不緊不慢地踩著台階跟著他。
耶和華眉宇之間的皺褶微微收緊，以他的耳力，能很清晰地聽到背後那人的呼吸聲，他聽著聽著，都幾乎踩錯了台階。
就在翻過一片特別陡峭但是連台階都沒有的陡坡時，祝孟天突然「啊呀」一聲，腳下一滑。
他下意識地拽住了他前面的路西法，路西法剛好在斜坡上呢，被祝孟天扯得登時就是一個趔趄。
斜坡側邊就是山谷，摔下去非得骨折不可，路西法下意識就想站穩，這對他來說並不難，可是沒等他有所動作，前頭的耶和華就猛地把他扶住，手上的力道太大，幾乎在路西法的手臂上留下深重的瘀痕。
路西法微微一愣，抬頭，看到了耶和華眼中還沒消散的厲色。
耶和華卻飛快地放開了他，說了句「小心」之後就轉身走了。
路西法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故意搗亂的祝孟天一臉糾結——這算是神助攻了，還是拖後腿了呢？
而在前頭，耶和華在無人看到的角度里露出一個沉重的表情。
差一點……再一次看著他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