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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卷:黑白錯位(三十七)

  封容試圖拯救一下自己,「過了餐點了……」


  林映空涼涼地道:「咱們食堂二十四小時供應飯菜,外賣也二十四小時等著你大駕光臨。」


  「……」封容強作鎮定,「一時之間忘了。」


  林映空無奈地把那盒泡得奇奇怪怪的泡麵丟進垃圾桶里,牽起他的手往外走,「去飯堂吧,我也還沒吃。」


  「嗯?」封容疑惑,「雲后沒讓你吃了午飯再回來嗎?」


  林映空已經拉開了辦公室的門,聞言,回頭道:「我想回來陪你吃啊。」


  封容一愣,然後就明白林映空是猜到了他會錯過飯點,所以在這個時間點仍然趕了回來。


  想到這裡,封容心裡無端端就是一軟,說不上是什麼滋味,但是整個人都透出了幾分難以遏制的甜蜜感。


  說起來他們都戀愛了快兩年,但還是有一種熱戀中的熏熏然的感覺,封容覺得也有點難為情,不好意思表現出來。


  誰知林映空拉他進了電梯,電梯門剛一關門,他就把封容推到了內壁上,直接吻了上去。


  封容愣了一下,就被他吻得失了神。


  好不容易才被放開,封容的胸膛用力地起伏了幾下,眼神都有點迷濛。


  林映空的指尖在他的眼角摩挲著,「部長,我好想你啊……」


  封容失笑,「不就是走了一天么?」


  「你也說是一天了,」林映空撒嬌道,好像剛才那個能用吻來吃人的人不是他似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們是分開了三年啊,部長你不想我嗎?」


  封容垂下眼睫毛,「還好,挺忙的……」


  林映空眯了眯眼睛,「你是想說忙到沒空想我了嗎?」


  電梯門正好打開,封容趕緊走出去,「吃、吃飯吧,我餓了。」


  部長大人可不是個會喊餓的人,林映空聞言就笑了,快步追上去,「部長,你真的不想我嗎?」


  電梯門一出去就是飯堂,這個時候過了飯點,人也不多,封容走到了拿餐盤的地方,隨意拿了一個餐盤,總之就是不說話。


  林映空也拿了個餐盤,跟在他背後哀怨地道:「部長你居然不想我,明明我都快想死你了……」


  有部員經過,聽到了他的話,瞬間忍笑。


  封容更加難為情了,但面上還是一副沒什麼表情的樣子,「好好吃飯。」


  林映空挑起眉頭,「我們連飯都沒有打,吃什麼?」


  封容:「……」


  林映空笑了出聲,不逗他了,拉著封容一起去打飯了,因為有封容在,飯堂的工作人員還把他們的飯菜份量加得滿滿的。


  找了個座位雙雙坐下來的時候,封容忽然低聲說了一句話。


  林映空沒聽清楚,「什麼?」


  封容看了他一眼,眼睫毛便垂了下來,擋住了眼睛里的色彩,「……也不是不想……」


  他如是道,聲音低低的,卻是很溫和。


  林映空怔了怔,然後就緩緩笑開,整個人都彷彿陷入了粉紅色的氣泡里,「部長你最好啦~~~」


  封容見狀,也忍不住笑了笑。


  結果林映空又補了一句:「不過就算是這樣,泡麵的事情還是不能就這麼算了。」


  還以為能矇混過關的封容再次:「……」


  林映空給萎靡的部長大人夾了一塊咕嚕肉,「好了,部長,把你的傷口給我看一下,我看嚴不嚴重。」


  「沒什麼事……」封容說是這麼說,但還是乖乖地把手臂亮出來了,這是昨天在那家美容店排除爆炸物的時候,在奔向樓頂的過程中被鐵片划傷的。


  這道口子不是很大,但還是打了一支破傷風針,塗了特效藥之後,隔了一天就已經收口了,看起來的確沒什麼的,對於常年在一線的封容來說,這個傷口跟破個皮沒什麼區別。


  林映空倒是仔仔細細地看了好幾眼,這才把他的袖子捋下來,不過也沒責備他太不小心,大家都是出外勤的人,當然知道受傷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心疼還是會心疼的。


  「這群人怎麼這麼囂張?」林映空在工作群里看了總辦外勤組發出來的很多調查線索,但是總體還是有點雲里霧裡。


  封容就簡潔地給林映空概括了一下這兩天調查的事情。


  林映空聽得咋舌不已,「那群傢伙到底想幹嘛?玩一出殺戮Play嗎?」


  他這話聽著像是在開玩笑,但是從那些人的所作所為看來,估計還真的是想弄一場狂歡。


  窮凶極惡的罪犯不好對付,怕的就是窮凶極惡還喜歡玩的罪犯,當把殺戮變成是遊戲樂趣的時候,劊子手的刀刃才是最讓人猝不及防的。


  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他的下一個目標會在哪裡。


  他以殺人為樂,可是到處都是人,誰知道他的刀會指向何方呢?


  不說別的,就光是看他們喜歡到處弄爆炸場面就知道棘手了,這種事情可以說是防不勝防的,只能祈禱他們的主要目標還是放在了鄂靜白身上,沖著靈安全局來,也好過沖著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類。


  「靜白的仇家名單沒有統計出來?」林映空問。


  既然有了指向性,應該比較好找才對的吧?


  封容卻是無奈了,「他活得太久了,得罪的人太多了。」


  林映空啞然。


  依照鄂靜白那種性格,說是不得罪人的確是不太可能,但是仇家的含義也是有點不太一樣的,因為鄂靜白得罪的只會是惡徒,想為惡徒報仇的人多半是偏執的,即使並非邪惡,但是起碼也不是那種是非分得清楚的人。


  封容說:「八百多年前,鄂明秋追殺靜白,一路從人界追到魔界,沿路誰接濟靜白,誰幫了靜白,哪怕是給了他一碗水,最終都會被鄂明秋殺死……」


  鄂靜白從最開始的逃到後來的主動迎戰,可以說一路上堆積出來的都是屍山血海,這一戰驚動了當時的諸方大能,鄂明秋入魔太深,終將成為三界隱患,白叢丘當時也是個好打抱不平的,就聯合諸多朋友前來給鄂靜白幫忙,最後也都沒能殺死鄂明秋,只能將他鎮壓在了無邊地獄里。


  鄂靜白在謝過白叢丘他們之後,就一直四處流浪,懲惡揚善,但是他的手段未免有些偏激了,才會引來無數仇家。


  例如他會將一個採花賊直接處死,即使按照當時那個年代的刑律,那個採花賊只是需要處以牢獄之災;例如一個聲名遠揚的惡徒已經金盤洗手,跪在鄂靜白面前求饒,也不會得到對方的心軟;例如有孤兒寡母為十惡不赦的罪人求取諒解,鄂靜白也不會看在他們的份上饒那人一命……


  在鄂靜白的世界上,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它們之間是沒有什麼模糊的界限的,一個人犯了罪,那就應該付出他的代價,沒有任何補償是可以真的彌補他的罪過的。


  其實鄂靜白的做法也不是錯了,只是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能理解這樣的道理的,他們只知道自己的親人死了,哪怕再怎麼做盡壞事,那也是他們的親人,所以他們怨恨,他們惱怒,他們以報仇為目標……


  鄂靜白曾經無數次被人以復仇為目的圍攻,甚至當中還有他幫過忙的人,鄂靜白也許是困惑的,但是他從沒有停止過自己的腳步。


  直到其實七十多年前,鄂靜白遭受重創,再一次被白叢丘所救,他才加入了靈安全局,只是為了不給白叢丘招惹麻煩,他變得低調了很多,然而偏執的性子沒怎麼改過。


  後來封容要成立屬於自己的外勤組,白叢丘就暗示過讓他掰一下鄂靜白的性格,恰好鄂靜白也有意加入,處理那些暗不見光的任務對他來說更有吸引力,封容就把他放在了自己身邊。


  都已經那麼多年了,鄂明秋和一夥兒仇人冷不丁冒出來,封容自己也是驚訝的,他是知道這些事情,可是沒預料到真的會重複這樣的場面。


  只能說仇恨一字,真的是比愛還難消弭。


  隨著那些仇人的步步逼近,這些事情始終會翻出來說的,封容提前給林映空提了一遍,也是打算讓他來看著怎麼處理,在玩弄語言這點上,還是他家助手最為擅長。


  林映空聽得唏噓不已,「難怪靜白會疏遠顏米。」


  旁人看著會覺得鄂靜白這麼做太渣,可是在經歷過哪怕和自己擦肩而過的人都會被殺死的場面之後,鄂靜白沒有躲進深山老林里從此不問世事都已經算好的了。


  而且從陳年一家三口的慘案來看,鄂靜白的疏遠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雖然沒有如果可說,但是假如他前兩天沒有去偷偷探望陳年一家有沒有出事,也許他們沒那麼快出事,起碼能留給總辦外勤組一點反應的機會,儘快把他們一家人送走……


  當然,這也只是安慰之詞罷了,就算不是陳年一家,他們也能找到別人來開刀,給鄂靜白一個深入骨髓的警告。


  弄成故友扮相的王晟不就是其一嗎?

  「這件事還真的有點難搞……」林映空撓了撓下巴,「從理論上來說,讓靜白去引蛇出洞是最好的辦法……」


  但是按照鄂明秋和那伙人的執念,這引蛇出洞了,鄂靜白還能不能回來就不好說了。


  他們不可能拿自己的戰友去冒險。


  封容也是為難,「我就是怕靜白自己主動說要去……」


  封容這話剛說完沒多久,等到下午的時候,鄂靜白果然就來找他,說要封容准許他單獨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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