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卷：黑白錯位（三十四）
加上王晟和這一家三口，在這一次事件中，死亡人數已經達到了五個人。
狄冰巧連夜做了四個人的屍檢，第二天早上從驗屍房出來的時候，眼底都青了一片。
祝孟天帶著宗少賢回總部小區去休息了，封容和其他幾個組員倒是留在了辦公室里梳理線索，到了快天亮的時候才眯了個盹兒。
狄冰巧從驗屍房出來，一下子就把大家都驚醒了。
封容從沙發上坐起來，見狄冰巧想說話，便擺了擺手，讓她先去休整一下。
狄冰巧聞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血腥氣和消毒水的味道，放下手裡的報告就去休息室里洗個澡換件衣服了。
封容看向宜令和乘小呆，「去飯堂打包點早餐回來？」
宜令和乘小呆立刻點了頭，抓了抓頭髮就出去了。
費蓉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有點蔫蔫的，顯然還沒睡夠，「我突然想到天峻哥昨天下午就來了，我現在還沒見到他……」
「待會兒他應該會過來，」封容道，「你可以去寒露那邊等他。」
「嗯……」費蓉爬起來去梳洗了。
封容去摸自己的手機，打開屏幕一看，果然看到了有未讀信息，是林映空的，他在簡訊里說因為地府的資料太雜，他要重新歸攏一遍，順帶把一些用得上的資料也帶回去，所以起碼要至少到中午才能回去。
封容把簡訊看了兩遍，然後才默默地發了個「好」。
換了件衣服出來的狄冰巧身上還沾著水汽，洗完澡之後，她的精神看起來好了很多，一眼就看到封容在盯著手機發獃，便問道：「林助手還沒那麼快回來？」
封容有一種被看穿了心事的窘迫感，但是並沒有表現出來，很淡定地道：「下午吧，不著急。」
狄冰巧嘿嘿一笑，「我當然不著急。」
封容當做沒聽懂，低頭研究那幾份驗屍報告。
乘小呆和宜令很快就帶著早餐回來了，祝孟天也已經趕了回來，不過沒帶宗少賢，說是讓他在屋子裡休息了。
乘小呆擠眉弄眼地看著祝孟天，「孟天哥，你該不會是對少賢哥幹了什麼壞事吧？」
祝孟天哀怨地道：「你以為我不想啊……」
問題是他家少賢到現在也沒有鬆口答應做他的男朋友啊！
回想起這一年多的追求史，祝孟天同志就忍不住仰天長嘆。
人就是不能有黑歷史啊，他家少賢現在還對他的感情半信半疑呢！
為了不影響食慾，總辦外勤組眾人還是飛快地解決著早餐，準備吃完之後再來說目前的情況。
吃完之後，費蓉猶豫著看向封容，「部長，靜白哥他……」
雖然在理論上說鄂靜白應該要在這個事件中避嫌，但是鄂明秋是沖著他來的，勢必要和他不死不休，如果鄂靜白不出面，也許死的人還會更多。
從昨晚的情況來看，對方的暴力已經在升級，現在已經不好說這些事情到底是不是鄂明秋帶著人做著，還是他們分成兩批人做的，總辦外勤組現在最緊急的事情就是——把那些人揪出來。
不能讓當年鄂靜白經歷過的血雨腥風再一次被掀起了。
封容平靜地道：「他在休息室？孟天，把他叫過來吧。」
「哦，好。」祝孟天趕緊起身去把鄂靜白放出來了，部長大人昨晚打暈了他，不過這會兒應該早就醒了。
不一會兒之後，祝孟天就回來了，他背後跟著一臉沉鬱的鄂靜白，後者本來就是不苟言笑的性子，現在顯得更加冷冰冰的了，就連落座的時候，都要和所有人拉開距離。
總辦外勤組眾人見狀，心裡都挺不好受的。
他們知道鄂靜白這是在試圖遠離他們，也將那些傷害都從他們身邊帶開，但也因為是知道，所以才愈發顯得心酸。
他們好不容易才和鄂靜白打好關係的，這一下子就又回到了原點……
費蓉把留給鄂靜白的麵包遞過去，「靜白哥……」
鄂靜白倒是沒有拒絕，只是遠遠地伸手接過去，連費蓉的一根汗毛都不想碰到似的。
費蓉的鼻子都酸了。
封容沒對鄂靜白說什麼，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就對丁有藍道：「死者信息。」
丁有藍啞了一下，但還是飛快調出文檔，道：「根據屍體的相貌還原，可以確定王晟的原名叫做趙申，三十一歲，D階異能力者，五年前曾經因為姦殺一名妖族女性而被通緝，一直沒有被逮捕歸案。」
「陳年，四十八歲，普通人族，一家外貿公司的保安，K市本地人。」
「黃梅琦，四十六歲，普通人族，陳年的妻子，酒店清潔工，K市本地人。」
「陳俊傑，十六歲，普通人族，陳年和黃梅琦的獨生子，市二中高二的學生。」
除了王晟之外，那一家三口都是很普通的人類，找不出任何能夠吸引仇家的特徵，如果沒有昨晚那一出慘劇……他們本應該是一個很普通又溫馨的家庭。
鄂靜白的指尖明顯顫了一下，但是眾人都故作沒有留意。
封容又對狄冰巧道：「說一下驗屍報告吧。」
狄冰巧抱歉地看了看鄂靜白，然後才用儘可能客觀陳述的語氣說：「先說說王晟吧，他的死因是高空墜落導致的顱骨碎裂，死前有被精神力控制的痕迹，可以判斷為被迫墜樓，身上帶有一個反靈力檢測裝置，可以隔絕大部分情況下的探測，讓人以為他是個普通人……看來他這幾年都是在人界躲著，整容的刀口可以追溯到五年前，應該是一出事之後就直接給自己換了張臉。」
「精神力……」祝孟天若有所思，「田夢說她那天和田泉吵完架之後跑出去，結果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有沒有見過王晟……所以她也可能是被精神力控制了？」
而她被襲擊之後重傷入院，當時只來得及幫她搶救傷勢，等到田夢醒來，留在她體內的精神力早就消失不見了，醫院那邊自然也檢查不出來。
比起攝魂術、催眠之類的東西，精神力控制則算是一種控制類的法術，跟傀儡術差不多，不過沒有那麼精妙。
封容點頭，「要防備對方的團隊里有一個高級控制系能力者。」
臨時代替林映空做會議記錄的丁有藍立刻點頭，表示他記下來了。
狄冰巧又看了鄂靜白一眼，繼續道：「至於陳年一家三口……他們是被低級殭屍咬死的。」
「操！」祝孟天罵了一聲娘。
結果總辦外勤組所有人都看著他。
祝孟天頓時乾笑，「……我就是替靜白罵一句。」
大家齊刷刷地給他翻了個白眼，結果發現鄂靜白一動不動的，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刻意耍寶的心思頓時就淡下去了。
封容平靜地說：「繼續。」
狄冰巧只好借著道：「從傷口的咬痕和殘留的殭屍病毒可以推斷，咬死他們的是三隻剛成形不超過三天的殭屍，通過感染被轉化的，它們迫切需要第一次進食，所以現場才會……」
還沒有開啟靈智的殭屍，身體的本能就只剩下吞噬所有能夠觸碰得到的血肉，一旦將它們放到鮮活的人群里，等待著大家的便是一場血腥的盛宴。
「意思是……他們在刻意製造殭屍？！」乘小呆這次也想罵人了，但是憋了半天，沒憋出合適的字眼。
再看總辦外勤組其他人，表情都變得十分不好看。
鄂靜白抬了一下眼帘，他眼裡的紅血絲從昨晚開始就沒有消下去過。
封容微微皺了皺眉，「製造殭屍需要特定的場所，既然是剛成型沒幾天的低級殭屍，那麼肯定就是在K市範圍內製造出來的，去查一下哪裡發生過不同尋常的情況，儘快把人給我翻出來。」
眾人當即就肅容道：「是！」
的確需要儘快，萬一對方製造出一大片殭屍放出來，那就真的是「喪屍圍城」的戲碼了。
狄冰巧看向封容，道：「除了天然的聚陰地能讓屍體變成殭屍之外，殭屍病毒只能從高級殭屍那邊收集……」
封容明白狄冰巧的意思，看向了鄂靜白。
鄂靜白終於有了點反應，聲音沙啞地道：「S階的殭屍都能控制住殭屍病毒的傳播。」
封容點頭，「去查一下S階以下的不死族，看誰暗地裡把病毒賣出去了。」
祝孟天道：「那我繼續去聯繫線人。」
他的門路比較廣，一般來說這種事情都是歸在祝孟天身上的。
「那我們現在……」費蓉小小聲地道，「要不要考慮引蛇出洞？」
一直這麼被動也不是辦法。
封容沒說話，丁有藍卻是道：「設陷阱的話不太行得通，對方知道我們肯定會用這個辦法的，如果他們想要跟靜白哥正面對抗，就不會做這麼多小動作了。」
但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不把鄂靜白逼到絕路上，估計他們是都不會現身來做了斷的了。
鄂靜白忽然開了口：「他們和鄂明秋不是同一伙人。」
總辦外勤組眾人一下子豎起了耳朵。
鄂靜白的目光有點發散，聲音低啞，「太多花樣了，不是鄂明秋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