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殺死偶像（十八）
祝孟天問得直白，陳朋瞬間就被噎住了。
因為說是聞嬰搶陳朋的角色吧，這也說不過去，因為他們走的是不同的路線，接的角色肯定也有所不同，他只是看不慣聞嬰那個小賤人的好運，成天扒拉著已經是超級巨星的莫伽意——魔伽意在人界的藝名——炒緋聞不說，到了新的演藝公司，還能勾搭上公司的高層給他撐腰。
偏偏陳朋自己的發展卻不那麼順利，單飛之後，很多以前看在魔伽意的面子上給他發劇本的導演都不理睬他了，新公司的資源遠遠沒有舊公司對他那麼重視和傾斜，陳朋鬱悶得快要發瘋了，尤其是最近魔伽意又在舉辦二十周年演唱會，讓本來打算在k市弄個粉絲見面會的陳朋都在一怒之下，摔了公司給的策劃書。
所有人都在關注著魔伽意，有誰會想來他的粉絲見面會？！
結果陳朋還在不爽的時候，聞嬰那邊就爆出加盟一個大製作劇組的消息，死性不改的聞嬰還在被採訪的時候，故意明裡暗裡說魔伽意指點了他的演技，陳朋簡直都要被氣死了。
可是聞嬰居然死了，還是被謀殺的，如果不是自己變成了犯罪嫌疑人，陳朋都想暢快地大笑幾聲了。
祝孟天和林映空當然看得出陳朋眼中的嫉恨和快意，不免在內心嘖了一聲。
就這樣的氣度和胸襟，還想要混得好，的確是挺不容易的，大部分時間都花在勾心鬥角上面了，哪裡還有空提升自己的實力呢？
如果陳朋現在沒在演戲，遮掩住自己的真性情，那麼林映空和祝孟天倒是覺得未必是他下手殺的聞嬰，畢竟他看起來……唔，實在沒有那麼智商。
無論是聞嬰的死，還是倪采殷的被殺，都充滿了戲劇化的效果，尤其是兩個人一模一樣的死亡姿勢，更像是有人在刻意製造恐慌，這樣的兇手一定有縝密的思維和極大的膽子，不像是一個頭腦比較簡單的人能夠完成得了的。
不是他們先入為主，而是陳朋這心理素質吧……挺難以言喻的。
祝孟天三下兩下就把他和聞嬰之間的矛盾問出來了，不禁無語至極。
就這八竿子打不著的干係，還能互相恨上，還真挺無厘頭的，據說聞嬰也不太看得慣陳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以前比較會裝，還是魔伽意眼光太差，把這樣的人推薦給高茗來培養。
林映空沉思著，然後問陳朋：「十六號晚上，你人在哪裡？」
十六號晚上，就是聞嬰的死亡時間。
陳朋張嘴就說：「在家裡看劇本啊。」
林映空挑眉，「那十七號晚上呢，就是魔伽意先生舉辦演唱會的那天。」
陳朋眼也不眨地道：「也是在家裡看劇本，我很快就要進組了，最近都在忙這個。」
「是嗎？」林映空笑了笑，其實他的笑容里並沒有太多情緒，但是陳朋看著就忍不住後背冒出一絲涼意，忍不住多看了他好幾眼。
林映空佯裝看不出他的緊張，「但是從我們的調查來看……陳先生，你在撒謊。」
陳朋的身體一下子就繃住了，「我……」
「你想要想好了再來開口，」祝孟天笑眯眯地道，「畢竟這影響到我們對你本人的懷疑程度會不會增加。」
陳朋不肯吭聲了，眼裡充滿了掙扎。
林映空的聲音放緩，但是每一個字都像是鎚子一樣往他心裡砸：「你說你一直待在家裡看劇本，但是——你的車呢？」
陳朋的喉嚨微微發澀。
林映空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監控，目擊證人，車輛行駛記錄……你猜，我們會有多少種辦法來鎖定你的行蹤？」
陳朋的手心開始冒汗，眼神開始漂移。
祝孟天的指尖在桌子上輕輕叩了叩，室內太安靜，陳朋發現只聽得到自己粗重的呼吸聲，祝孟天敲擊桌子的聲響讓他的心跳也跟著一起亂了起來。
祝孟天拖長了聲音：「十六號晚上，我們通過監控注意到你出現在案發現場附近……」
陳朋忍不住了，大聲道：「不是我殺的！我沒有殺他！」
祝孟天挑眉，「我們沒說你殺了他。」
陳朋以為他們不信，急急地辯解道：「我真的沒有殺他，我殺他做什麼？我就是想去找他談談，他進的那個大製作的劇組還要不要人了！」
林映空眼睛一眯，「你去見過聞嬰。」
陳朋意識到自己的口誤，當即就是臉色輕變。
林映空挑起眉頭，「也許陳先生應該跟我仔細說說，你見聞嬰的過程。」
祝孟天接道：「你們是不是吵起來了，然後你在無意之中把他殺了？」
「沒有！我沒有殺他！」陳朋大聲道，「我去到的時候，他已經躺在那裡了，我嚇到了，就直接跑了！」
林映空和祝孟天同時一凜——陳朋竟然出現過在案發現場？！
「你是怎麼進去的？」祝孟天追問。
他記得警方這邊的勘測現場報告寫得明明白白，案發現場是鎖著門的，所以鄰居和物業才沒有及時發現聞嬰的死亡現場，直到聞嬰請的鐘點工上門去打掃衛生，這才被人發現這位歌壇新秀已經連屍體都出現腐爛現象了。
陳朋意識到自己再瞞下去就會出大事了，只能老老實實交代道：「當時別墅的門是沒有關的，我前幾天跟聞嬰見過面，口頭約過那天晚上會過去，我以為他是給我留的門，就直接進去了，當時看到他躺在地上，我還沒有多想，下意識跑過去一看，就發現他胸口扎著一把刀……我真的嚇到了，直接就跑了。」
林映空注意著他的表情，「你沒有動過現場的任何東西？」
陳朋搖頭，「我……我沒敢碰。」
也就是說聞嬰死亡的姿勢真的是被兇手擺出來的，不是被其他人發現屍體之後故意這麼做的？林映空沉吟著，又問：「你走的時候帶上了門？」
陳朋回憶了一下，搖頭，「沒有，我直接跑掉的，他死的樣子太嚇人了，到處都是血……」
林映空和祝孟天對視一眼，不解——那是誰關的門？
「當時是幾點？」林映空問陳朋。
陳朋思索了好一會兒，「我出門的時間是九點半，去到那邊應該是十點多，具體的我記不清楚了。」
林映空對祝孟天遞了個詢問的眼神，祝孟天輕微點頭，示意口供和現場監控對得上。
祝孟天看向陳朋，發現他的目光有點閃爍不定，便壓沉聲音問：「你是不是還遺漏了什麼線索沒有說？」
陳朋支支吾吾，「沒、沒有了……」
祝孟天狀似有點不耐煩，「你要是隱瞞不報，又被我們查出來了……」
陳朋被他們審了這麼久，心理防線早就不行了，再被他這麼一威脅，立刻就崩潰了，大喊道：「我不是故意的……當時他好像還有一口氣，我看到他的眼珠子在轉了，但是我太害怕了，就立刻跑了，也沒敢報警叫救護車……可是我不是有心害死他的，那麼多血，他活不成的……」
說到最後，陳朋這麼一個大男人竟然哭了出來，顯然這件事在他心裡已經積壓了不少壓力。
林映空和祝孟天面面相覷。
讓陳朋暫時在警局待著之後，林映空和祝孟天出了審訊室，跟打聽審訊結果的組員們大概地說了一下審訊的內容。
「當時聞嬰還沒有死透？」乘小呆有點驚訝，「那豈不是兇手很有可能還在現場，等陳朋離開了之後，兇手才鎖門走人的？」
「這個推測挺靠譜的，」寒露摸了摸下巴，「我就是有點不理解，既然不是陳朋殺的人，那他為什麼還要去演唱會那邊溜達？」
「陳朋的意思是，他覺得是魔伽意買/凶把人幹掉的，」祝孟天一臉無語地道，「他就是想去探探魔伽意的口風，但是沒想到沒碰上魔伽意，倒是見到倪采殷了，倪采殷跟他打聽他新公司的福利待遇，陳朋覺得他不懷好意，就乾脆走了。」
「意寶買/兇殺人……」宜令的嘴角抽了抽，「他需要買/凶么，他要是對誰甩個臉色，估計一群粉絲會衝上去幫他幹掉對方了。」
「這麼兇殘？」丁有藍表示有點追星可怕。
宜令攤了攤手，「腦殘粉的力量是不容小覷的，不過意寶一直都是面癱臉，看不出他喜歡誰還是討厭誰。」
林映空聽罷，一臉若有所思。
鄂靜白想了想，「這麼說來，陳朋沒有嫌疑了？」
祝孟天聳肩，「目前來看，他就是倒霉催的誤入現場的人……唔，至少幫我們確定了具體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在晚上十點零五分到十點十分之間，兇手肯定是在他之前進去的，也在他之後走的。」
丁有藍有點糾結，「那就有點不好辦了，如果是我們原先推測的兇手行兇之後就走，那麼那段時間就沒有多少人，但是晚上十點十分之後有幾個人流出入高峰期，兇手混在裡面出去了，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話說回來，當時聞嬰真的沒死嗎？」乘小呆看向其他人，「陳朋這算不算是見死不救？」
「……聞嬰當時估計真的是活不成了，而且就算見死不救了，那又能怎麼樣？」祝孟天表示無奈，「不管是人界還是靈異學界，都沒有相關的法律來判這種人的刑。」
眾人互相對視一眼，紛紛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