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海底狂歡節(十六)
「啊?」丁有藍下意識應了一聲,才反應過來,在自己電腦上啪嗒啪嗒敲擊了幾下,調出一張大圖來,然後把屏幕轉向他,「人魚王不怎麼讓他在公開場合露面,可能是真的打算放棄他了,這是我在監控系統上截圖下來的高清圖。」
眾人一起看過去,屏幕上,金色魚尾的人魚少年長得眉目精緻,金髮披散在海水裡,看上去好看得不得了,不像是個壞脾氣的,鄂靜白卻是皺眉道:「我見過他,我和顏米剛才和他發生了一點小衝突。」
封容看向他,「具體說說。」
鄂靜白便把之前和這個金色人魚少年碰見的事情闡述了一遍,最後對維納王子的評級是:「蠢,暴躁,中二,智商不夠。」
眾人聽得心情微妙:「……」意思就是他沒那麼智商幹壞事對吧?
狄冰巧有點糾結地道:「……其實按照他這個性格,我也覺得他應該沒那個智商想得出這麼複雜的惡作劇。」綜合海族內部勢力的分歧、人魚王的心理動態、海底狂歡節組委會成員的反應等等制訂出來的計劃,怎麼想都覺得維納王子是沒有那個腦容量和耐心去做的。
費蓉抽了抽嘴角,「動不動就叫人來撐場子,這種中二的事情我七歲之後就不做了。」
「我說,」祝孟天舉手表示要發言,「目前你們把維納王子被納入嫌疑人範圍的根據都是猜測的比較多,是發現實際證據了么?」不然也不會只拿一個人出來討論吧。
林映空無可無不可地說:「我和人魚王宮殿的管家一起去了這位人魚王子的房間一趟,發現了一點有趣的東西。」
封容不解:「你後來又和那位管家離開,就是去維納的房間?你沒跟我說過。」
林映空挑了挑眉,「我怕部長你再碰見那個小鬼,然後被弄得心情不好。」
封容立時摸了摸鼻子,「也沒有……」
眾人頓時很好奇,費蓉納悶地問:「為什麼部長看到那個維納王子會心情不好?」
「我知道哦!」丁有藍有點嚴肅地說,「我查監控的時候看到了,維納王子在對林助手挑釁!」
眾人立刻瞪大了眼睛,「卧槽,不是吧,膽子這麼肥!?」
封容:「……」為什麼總覺得他們的反應不太對勁?
祝孟天嘖嘖稱奇,「他怎麼對林助手挑釁了?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現在在哪?還活著么?」該不會是生不如死了吧?
「咳咳,孟天哥這說的是什麼話,當然還活著了!」乘小呆對祝孟天使眼色——林助手就在這裡啊笨蛋!
祝孟天表情一僵,識趣地在林映空睨一眼過來的時候默默做了個給嘴巴上拉鏈的動作,林映空要笑不笑地掃視眾人一圈,「好了,把重點找回來,維納王子的確是對我說過一些……嗯哼,輕重不分的話。」
總辦外勤組的成員們抽了抽眼皮子——說得這麼輕而易舉,實際上早就把維納王子拖上黑名單了吧,林助手的心眼只有針尖那麼大!
林映空又掃他們一眼,把他們的一肚子腹誹全部掐死在萌芽之中,「但是呢,也是因為維納王子這麼做,我和部長才覺得他的反應不太對勁,作為一個從沒接觸過人魚族事務的未成年王子來說,他的確可以在一些事情發生的時候主動請纓創造功績,可是如果是一個明擺著已經被人魚王想要放棄的人魚王子,他還跑來強出頭,萬一把事情搞砸了,他就更加沒有出頭之日了,所以他敢主動在眾人面前跳出來,就表明他有把握能解決這件事……然後很巧合的,我在維納王子的房間里發現了一張他寫廢了的恐嚇信。」
「……啊?」詳細的推理後面居然虎尾續貂地接了個簡單粗暴的證據,大傢伙兒一瞬間都懵了——就這麼搞定了?!
林映空嘆了一口氣,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第一次玩恐嚇,維納王子處理後續的能力有待提高啊!」言下之意就是——蠢斃了,掃尾都不會!
封容也有點囧了,「信在哪裡?我看看。」
林映空掏出一個透明的證物袋,裡面裝著一張皺巴巴的信紙,遞給封容,解釋道:「我一開始找到這個東西的時候也覺得太簡單了,以為是假的,所以讓小藍和小呆幫忙鑒定了字跡和信紙、墨水的材質之後才打算跟你說的……」他看了看時間,「十五分鐘前,小藍剛把檢測報告給了我。」
丁有藍也道:「我和小呆用專業儀器弄的,不需要精密操作,只是要等而已,檢測出來的結果也能證明這張信紙和放在人魚王書房裡的恐嚇信是出自同一個人的,而這張信紙上有維納王子的指紋,我已經比對過了,確認無誤。」
「……」祝孟天喃喃道:「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一種智商被愚弄了的感覺。」
宗少賢也抽了抽嘴角,「你不是一個人。」
眾人紛紛附議,坑爹啊,不對,維納王子的確是在坑爹,重點是這件本來有可能是可怕的重大事件背後的真相居然如此簡單,連破案的證據都如此兒戲,還真是讓人十分之想吐槽可是又有太多槽點不知從何吐起啊!
「好吧,證據找到了,維納王子的確畫風清奇,可是這也掩蓋不了他蠢得沒藥醫的事實,那我還有一個問題,」祝孟天一邊吐槽一邊不解地道:「看他做的這蠢事,就知道他沒腦子搞出什麼驚天計謀來了,那是誰指使的他?或者說是誰給他出謀劃策?」會不會他背後的人才是反派大boss?
誰知道祝孟天的問題剛問出來,林映空的眼神就微秒無比地落在他身上,轉瞬移到宗少賢身上,再之後又轉回了祝孟天身上,看得祝孟天心裡毛毛的,「林助手?」
林映空托住了下巴,嘴角一彎,笑,「孟天啊,你記不記得你剛才的那位斗舞搭檔,海精靈族的三公主妮尤娜?」
「啊……?」祝孟天本來應該是反問他怎麼知道他跑去幫海精靈族斗舞的,但是一說到妮尤娜,他就想起乾坤袋裡放著的那一粉紅箱子的特殊禮物,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心情也跟著微妙了起來,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宗少賢,結果後者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狠狠瞪他一眼,祝孟天被瞪了也沒不開心,心底反而想著——他的耳朵紅了,是不是在害羞啊?
「祝、孟、天,我的話你聽到了嗎?」惡魔般的迷人聲音響起,林映空微笑的樣子簡直像是天使一樣美好,生生把猛地回神的祝孟天嚇得渾身一激靈。
「聽、聽到了!」祝孟天趕緊掩飾自己的失態,「那什麼,妮尤娜是吧,這件事跟她有什麼關係?」
林映空給了他一個「回頭再算賬」的眼神,成功把他嚇得又一個激靈之後,才滿意地道:「算是有點關係吧,她原先的搭檔中毒的事情你知道了吧,這件事跟海族的一個祭祀溫迪斯特有關,這個溫迪斯特就是你們跳舞的那個故事的男女主人公留下來的結晶……噢,應該不算,只能說是繼承了父親的血脈和海洋之女的神力。」
「咦?怎麼會和他有關係?」祝孟天有點驚訝,見其他人都有些一頭霧水的,他便把貴族奧薩斯克和海洋之女茱莉婭爾的故事給大家說了一遍,又把後續爆了出來,他最後很是茫然地道:「這傢伙該不會是因為海洋之女害他只能生活在海里,所以就報復海族吧?好歹海洋之女的神力也讓他變成海族尊貴的祭祀,還能青春永駐長生不死呢!」
「大概是人家不稀罕吧,」狄冰巧覺得這也不出奇,「每個人的價值觀不同,說不定這個溫迪斯特就喜歡朝生暮死轟轟烈烈呢。」
鄂靜白沉聲道:「也不是人人都喜歡不老不死的。」起碼他當年不是意外成為旱魃的話,他也沒想到去追求什麼求仙問道永存天地之類的。
「也有可能是海鮮吃太多了,就暴躁了吧……」丁有藍盯著他們吃剩的一桌子海鮮殘骸。
費蓉吐槽:「小藍你就這出息,雖然我也覺得海鮮吃幾次還好,天天吃年年吃就太可怕了……」
宗少鳳也單手撐著腮幫子道:「古代的西方人應該更喜歡吃牛排和小麥麵包吧,唔,大概……而且當人類當了幾十年,突然被炮灰了,窩在一群奇奇怪怪的海族裡,心理出毛病是正常的。」
乘小呆扶住額頭,「總覺得你們越猜越不靠譜了,萬一人家就是一時想不開想玩一票大的呢?」
費蓉說:「難道小呆你以為你猜的就很靠譜么……」
「好了,」封容聽他們的亂猜一通聽得頭疼,急忙叫停,然後示意林映空繼續說,「溫迪斯特做了什麼?」
「也沒有做什麼大事吧,」林映空翻了翻自己的小筆記本,「就是給人下點無關緊要的小毒,成立了一個反狂歡協會,慫恿維納王子在狂歡節上鬧點事……嗯,反正目前是還沒鬧出大動靜來。」
大家聽得一頭黑線——這還只是算是小事?
林映空很理直氣壯地道:「這不是還沒鬧出人命么?」
在場眾人:「……」他說得好像挺有道理……個毛線啊!
封容無奈地看著他,然後把目光投給丁有藍,「溫迪斯特和維納王子的關係是……?」
丁有藍顯然是早就查到了,胸有成竹地道:「他們算是好朋友了,一個和祭祀團里的海族格格不入的人類,一個被人魚王放棄的王子,他們應該挺有共同話題的,維納王子挺經常去祭祀團找溫迪斯特玩,也很聽他的話……不過看來溫迪斯特並不是一個好的榜樣,沒能把維納王子歪掉的性格掰回來,另外,我查到當年維納給伯納下毒的那件事也有溫迪斯特的影子,具體的細節查不出來,可能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吧。」
「反狂歡協會也是他成立的?」封容記得他和林映空在精靈族斗舞大會的時候遇到過這個協會的成員,然後還很搞笑地被威脅了。
丁有藍點頭道:「對,幕後主事人是他,但是明面上的會長是其他人,這個協會只在海底狂歡節的時候活躍,做的事情最多就是找人簽簽字抗議一下,海族都沒把它放在眼裡,而且據我所知,這片海域在海底狂歡節的前幾屆的確出現過食物被洶湧而來的海族吃光的現象,但是人魚族發現了這件事之後就很快通過了解決方案,每次狂歡節都會從別的海域運來大量的食物,約束食量大的海族捕獵等,反狂歡協會對海底狂歡節抗議的理由並不成立。」
「也就是說他們在無理取鬧,亦或是在借著這個協會的名號做點什麼?」祝孟天提出了猜測。
丁有藍卻搖頭,「我沒有查到更多的線索,它看起來只是個無聊的給海族找茬的協會而已。」
「那麼我們現在要做什麼?」費蓉覺得這件事還真是……簡單到詭異的地步啊,「把維納王子和溫迪斯特一起抓起來嗎?」
「……交給人魚王解決就好了,」祝孟天撇撇嘴,「為了這種事情浪費了我們的大好時光,實在太不值得了。」
林映空看向封容,攤手道:「我也覺得這件事更傾向於是人魚王自己的家事,我們組插手的確不太好。」人魚王再怎麼不搭理維納王子都好,他們代為教訓,那就有點奇怪了,雖然林映空也很想教訓那個熊孩子。
封容沉吟片刻,點了頭,「把證據都整理好,我親自去和人魚王解釋。」
費蓉問:「那部長,我們還要繼續監視海底狂歡節嗎?」
「順便盯著吧,不用太刻意。」封容想了想,還是有點不放心維納王子的作死能力,便如是囑咐眾人道。
結完賬之後,眾人從包廂里出來,封容和林映空重新返回人魚王宮殿,去向那位陛下做個交代,而剩下的人……
「宗大哥,少鳳,我們和孟天哥說說話哈,你們幫忙照顧一下顏教授~」費蓉對宗氏兄妹甜美一笑,然後就和其他總辦外勤組組員們一起把一臉茫然的祝孟天……呃,架走了。
「啊喂,你們這是想幹嘛?」祝孟天被他們架到一個僻靜的角落裡,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像是殺人越貨的前奏,祝孟天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少嘻嘻哈哈的,」最先出聲的居然是最為寡言的鄂靜白,他毫不客氣地給祝孟天的後腦勺來了一下,然後說:「我問你,你對宗執行官到底是什麼意思?」
乘小呆戳戳他的腹肌,「對啊,孟天哥,好歹也是青梅竹馬,現在還是同事,你不能隨便玩弄人家宗大哥的感情哦!」
「……」祝孟天有點懵,大有五月飛雪的冤屈感,「我什麼時候玩弄少賢的感情了?!」
「你還敢說?」狄冰巧沒好氣地道,她也很想給他來個腦門爆炒栗子,「祝孟天你自己想想,你這兩天都幹了什麼蠢事?」
費蓉非常有同事愛地提醒他:「就我們看到的,你就親了人家兩次了。」
丁有藍舉了舉手裡的電腦,「我都有存檔哦!」
「……」祝孟天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綠了,他猛地抱住腦袋蹲了下去,渾身散發著生無可戀的氣息,呻吟道:「別提醒我這個事實,不然我就去死……」
「那你就去死吧。」狄冰巧很冷酷無情地道,其他幾個人也一臉恨鐵不成鋼地點頭啊點頭。
祝孟天哀怨地抬起頭來,「同事愛呢?」
費蓉眨眨眼睛,「混在剛才的海鮮里吃掉了。」
「……」祝孟天感覺自己一臉血,「謝謝你提醒了我更殘酷的事實啊。」
費蓉大手一揮,「不用謝。」
乘小呆嘴角一抽,「跑題了,回來,我們的重點應該是孟天哥的終身大事。」
「哦,對,沒錯,孟天哥,你到底對宗大哥是怎麼想的啊?」丁有藍很是困惑地問,「你看起來好像是在開玩笑,可是我們又老覺得你挺認真的。」不然幹嘛老是不喜歡宗少賢把他和宗少鳳放在一起,一說就生氣,一生氣就親人家……
祝孟天簡直渾身透著凄涼哀怨四個字,有氣無力地說:「你問我,我問誰啊?」
「咦?」狄冰巧也蹲下去觀察著祝孟天的臉色,「要是以前的話,你肯定會說我們是胡說八道,怎麼今天就變得不確定了?」
於是總辦外勤組的組員們一起蹲著圍成了一圈,費蓉八卦道:「難道孟天哥你終於發現自己的真實心意了?」
祝孟天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宗少賢他們幾個人所在的方向,確定隔得很遠,宗少賢他們聽不到之後,才壓低嗓子,小小聲地問幾個組員:「我說,你們覺得怎麼樣?」
狄冰巧皺眉,有點不理解他的話,「什麼我們覺得怎麼樣?」
「就是……」祝孟天用力地揉了揉腮幫子,然後吭吭哧哧地道,「你們覺得我喜歡少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