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水邊的阿狄麗娜(二十八)
「什麼意思?」這會兒,飛詠倒是穩坐釣魚台了,語帶惡意地道:「你們跑過來又是偷資料又是炸研究所的,不就是想知道我們的計劃是a192003tx計劃是什麼嗎?很好,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你,a192003tx在我們手裡。」
這話一出,不僅是輕赤,連躲在一邊圍觀的總辦外勤組四個人都輪番變幻了一把臉色,祝孟天看向其他三人——是我聽錯了么?那個a什麼tx的,貌似很耳熟啊,該不會是我們從初始研究所裡帶回來的那隻吧……
林映空面色奇怪——我們從初始研究所帶回來的也就一隻吧……
封容肯定地一點頭——我記得寒露在實驗室報的代碼就是這一串。
鄂靜白狐疑——飛詠的意思是東陵生物研究所是他們靈安全局的產業?
其他三人一起看他——怎麼可能!
「你在開玩笑嗎?」輕赤驚疑不定地看著對面的飛詠,「初始研究所大亂的時候你家主人就在那裡,他最清楚不過了,斷尾裝置一打開,裡面的實驗品只會廝殺到死為止,a192003tx本身需要的藥劑根本沒有留存在裡面,所有研究人員都說他絕對在裡面活不過一年。」
「凡事都有個例外,而且就算他死了,你怎麼知道他的屍體就一定還留在哪裡?」飛詠似是而非地道。
輕赤定睛打量著他,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心虛說謊的痕迹,但是無奈大雨傾盆,將人臉都噼里啪啦打得朦朧不清,輕赤寒聲道:「我老闆當年丟了那個研究所,就表示裡面的東西都不要了,沒想到你們倒是巴巴地跑回去撿屍體。」
「與其說是不要,不如說是你們沒那麼多精力去兼顧了吧,」飛詠冷哼一聲,「貪心不足蛇吞象,你老闆弄了那麼多個研究基地,哪還有空去管一個二十年前整出來的破爛地方?不過既然你老闆那麼大方,我們去巴巴地撿屍體,你又巴巴地跑來做什麼?」
輕赤似乎想要發怒,但又顧忌著東陵生物研究所的那個靈力掃描儀器,聚起靈力的手剛抬起又放下了,她假笑道:「你還真的以為憑著一個十二年前的實驗品就能要挾我老闆?」
飛詠相當坦然地一攤手,「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在要挾你們?我只是看你跑一趟跑得辛苦,所以就直接把你想要的告訴你而已。」
輕赤咬著牙瞪他,對方不為所動,她眼珠子骨碌一轉,又笑道:「那正好,我把這件事跟我老闆說一聲,說不定我們還能做同盟……」話還沒說完,她突然猛地噴出一口血,驚怒交加道:「你竟然下毒?!」
飛詠收回那個配合著說話的攤手動作,他竟然能在雨氣瀰漫的時候灑出一把帶毒的飛粉,恐怕是他蛾族自帶的神通,他又恢復了一開始那種冷淡的模樣,說:「放心,不會要你命的,你要去報告你老闆,那就隨你,不過你炸了我的研究所,不給你一點附贈品,怕是我的手下也不服氣了。」說罷,他就抬手一示意,圍著輕赤等五人的警衛便默不作聲地統一讓出一條道路。
輕赤有些氣不過,但她也知道這會兒鬥氣是沒有用的,便任由一個男人背著全身僵硬的她離開,經過飛詠身邊的時候,飛詠似乎輕聲地對她說了句什麼,輕赤的臉色又是一變,說不出的古怪和微妙,封容看向其他幾人,他們都搖頭表示聽不清,而且那個叫輕赤的女人擋住了飛詠的臉,他們也判斷不了他的口型。
輕赤等人走後,封容示意祝孟天和鄂靜白跟上去看看,他和林映空留在原地,看到飛詠準備帶隊回去的時候,一個穿著東陵生物研究所內部制服的男人小跑過來,對飛詠道:「所長,木無施又來了,他說想和我們談投資的事情。」
飛詠眼也不抬地說:「他要是想跟投資溯灃研究所一樣占我們一半股份,那就什麼都不用再談了。」
那個男人有點遲疑,「估計他就是這個想法……但是他一直這麼堅持給我們東陵做投資是為什麼?我們一直都不缺資金。」
「那就不用管他,木無施這幾年侵吞的研究所和醫院還少嗎?說是給他未婚妻找治病的方法,我看更像是在建他的商業帝國。」飛詠面無表情地道。
「那他說他快到我們研究所了,是讓他先回去還是走側門?」男人道,「廣場那邊給炸沒了,我讓他們用虛擬三維儀器擋住了,不走進去的話就發現不了什麼問題的。」
「那就讓他走側門……」
他們一路邊說著邊離開了,那個靈力掃描儀器也沒有再開啟,封容和林映空探出頭來,對視一眼,覺得他們走這一趟,似乎走出了更多的謎團了。
……
天空如戳了無數眼口的篩子,雨珠子啪嗒啪嗒往下跌,m市天合公園裡,雨下得太大,遊客都走光了,連工作人員也窩在辦公室,公園裡頭人影不見一個,乘小呆和丁有藍趕來的時候雨已經下大了,他們便沒有買票,是乘小呆變成獸形,找了個合適的地方偷偷溜進去,直接從空中降落在龍夢石上頭的,他們這邊的運氣好,可以直接打出靈力來擋雨,還能貼個隱身符不怕被啥光一掃就爆炸。
「找到了么?」乘小呆圍著龍夢石滴溜溜地轉了一圈,然後爬到大石頭上面,問丁有藍。
丁有藍正在掃描整個龍夢石兼之四周半徑十米內的土地,然後弄出三維影像,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東西,聽到乘小呆的聲音,他便道:「起碼龍夢石裡面是沒什麼東西的。」
乘小呆嘀咕道:「這也算是個好消息,起碼不用我上演一出愚公移山了。」
掃描結束,丁有藍盯著電腦上的三維立體圖一點點地放大來看了半晌,納悶地道:「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東西……」
「會不會太小了沒掃到,像是內存卡之類的?」乘小呆問,他覺得要是有靈力的東西,那天他們總辦外勤組全員在場的時候多多少少都會發現了。
「東西太小的話,應該也會拿個盒子來把它裝吧,不然讓人怎麼找?」丁有藍托著下巴冥思苦想,他們其實也不確定這裡真的會有驚蟄藏的東西,只是覺得驚蟄八成會來過這裡。
乘小呆也在想,有什麼東西是二十四節氣中在驚蟄這一天比較獨特的,他想了老久,也只想到老人家都說驚蟄這天九成九是會下雨打雷的,唔,下雨打雷……乘小呆抬頭看了看天空,又低頭去看他們腳下的龍夢石,這大石頭遠看像是卧龍一條,近看石頭上面也有不少紋路,狀似龍鱗,鬼斧神工好不奇巧……乘小呆看著看著,突然一頓,拍拍丁有藍的肩膀,說:「小藍,把電腦收起來,帽子戴好,我要把靈力屏障收回來。」
「嗯?好。」丁有藍也不問什麼,快手快腳地就把電腦收起來了,然後把風衣外套上的帽子一拉,把自己的腦袋蓋住,下一秒便聽到雨水噠噠噠不停歇地打在身上的聲音。
原本被乘小呆的靈力阻隔著,龍夢石上頭有一塊區域是沒有雨的,這會兒他把靈力撤開,沒多久嘩啦啦的大雨便一下子擠滿了整塊大石的表面,並且形成水流沿著那龍鱗般的紋路往下走,丁有藍本來還在好奇乘小呆為什麼一直盯著那些水流,於是也跟著一起盯,看著看著,他就看出了規律,這些水流居然雖然是在不同的紋路里流淌,但是最後居然都匯聚到了同一個地方,他們一路跟著去,然後看到它順著「龍尾巴」流走了,乘小呆便拉著丁有藍一起跳了下去。
龍夢石附近的地面也都是天然岩石來的,很平整,天合公園在鋪水泥地的時候並沒有刻意去把它們搬開,石頭與石頭之間稍有凹陷的地方都被鑲嵌了不少碎石,看上去別具風貌,而從龍夢石上滾下來的水流就是順著這些凹陷的地方繼續遊走的,龍夢石在林木蔥鬱的大山腳下,隔著不到三十米的地方便有路可以上山了,乘小呆和丁有藍一路追著那水流,不知不覺便追到了樹木茂密的地方,但水不可能是往高處走的,所以拐了個彎,他們就看到了一個半徑不過五、六米的小水潭,朝東的方向是一條小小的溪流,潭水漲滿之後會從朝北流出去。
「這種情形,應該是雨下大了都能看到,不是只有驚蟄這天才有的景象,但也就驚蟄這天才會剛好碰的上下雨天……」乘小呆若有所思地道,「而且普通遊客不會發現這個秘密,只有常來的人才有可能會注意到。」
「這是天然的活水,不是後來挖的,」丁有藍看過這個水潭的結構之後,回憶了一下天合公園的地形圖,道:「公園中間不是有個湖么,這裡的水應該是流到那邊去的。」
乘小呆拿了一根枯枝往潭水裡戳了戳,發現也不深,便重新把靈力屏障撐起來,擋住了越來越洶湧的雨水,道:「我下去看看。」
「小心點。」眼見著就快天黑了,丁有藍雖然有點擔心,但還是點了頭,顧不得自己滿身的水,趕緊拿出電腦來對水潭進行掃描,兩個人配合起來比較快。
這個水潭裡的水的確不深,哪怕是正太版本的乘小呆也不會被淹著,現在他是成年的體型,還要彎著腰在水裡摸索,大概是這裡比較偏僻,所以水裡沒什麼沉澱的垃圾來干擾他。片刻后,丁有藍那邊的掃描也進行完畢了,他放大圖像看了看,道:「小呆,往你右手邊走三步,那裡有個橢圓的物體。」
乘小呆依言往那個方向找去,結果摸出來一個大田螺,丁有藍不好意思地笑笑,又道:「那往後兩步,泥面往下三十公分,有個長條形的物體。」
這次丁有藍挖出來的是一支鋼筆,看著普普通通沒什麼特別,他正想放到一邊去的時候突然一頓,注意到鋼筆與筆蓋的介面似乎拿透明的強力膠水粘住了,他微微用力把筆蓋拔開,然後看了看,筆筒似乎是被挖得中空了,他再旋開筆身,倒了倒,倒出一個用塑料紙密封的長條,看起來似乎是個卷著的紙片,乘小呆自己的手是濕的,便遞給岸上的丁有藍,讓他打開看看是什麼。
丁有藍接過之後,把那層塑料紙打開,裡面果然是一張紙,上面寫著一個銀行地址和六個數字,還用小字在反面寫著「鑰匙在筆記里」,看字跡,應該是驚蟄本人寫的。
「什麼意思?他給我們留了個銀行保險柜嗎?」乘小呆問,「筆記本里藏著有鑰匙?」
「保險柜估計是真的,我對這家銀行有印象,它起碼開了二十五年了……」丁有藍琢磨了片刻,「鑰匙……我沒記錯的話,他的意思應該不是那本大的筆記本,還有個小的,裡面粘著個鑰匙,我一直沒搞懂那是幹什麼用的,如果是銀行保險柜的鑰匙,那估計是驚蟄做了手腳。」
「那我們去拿吧,」真的在龍夢石找到線索,乘小呆有點興奮,「鑰匙你帶在身上了么?」
「沒……」丁有藍乾咳一聲,「在林助手那裡。」
乘小呆頓時:「……」
「而且,」丁有藍不得不追加一擊,「現在這個點,銀行已經下班了。」
乘小呆繼續:「……」
兩個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收拾東西……呃,先回安全屋再說。
乘小呆、丁有藍和封容這邊的四個人是一起回到安全屋的,雖然前兩者有用靈力屏障,不過中途撤開了,雨下得太大,所以六個人都是渾身濕淋淋的,費蓉看到他們一身水走進來,都嚇了一跳,隨即封容就抬手一抓,所有人身上的衣服就瞬間幹了。
祝孟天咕噥道:「水系果然是居家旅行殺人放火的好能力……嘶,蓉子你幫我看看我後背是不是脫皮了?」
費蓉按住他的肩膀讓他蹲下來,然後拔開他的衣領一看,覺得好像真的紅了一片,乾脆就掀開衣服來看,然後她就抽了一口冷氣,「你這是往火里滾了一圈嗎?」
祝孟天的整個背部都被灼傷了,還起了兩三個小水泡,只不過之前衣服泡了水貼在身上,涼涼的沒感覺,封容順手幫他們把衣服弄乾了,他才覺察出疼痛感來,輕輕撓了撓肩膀,吐槽道:「被那玩意兒掃一遍,跟在火里滾了一圈沒什麼區別……」
林映空剛把體質最弱的丁有藍拎去洗熱水澡,一出來就看到祝孟天背上的傷,他皺眉道:「沒傷到內臟吧?」
「沒,應該是護體的靈力沒收斂乾淨。」祝孟天無奈地道,他是近戰類型的,常年都會用靈力在身上粘著薄薄的一層當防禦,二十多年都習慣成自然了,有些殘留的收也收不回來,還好不是大問題,比林映空被反震的影獸要好多了。
封容倒是因為算半路出家,裸靈力又容易調動,所以平時都把靈力沉寂著,對比起他們來算得上是最不常用靈力的了,基本沒受什麼損傷,他看向旱魃先生,「靜白你呢?」
「我沒事。」鄂靜白搖頭,看了一眼祝孟天的傷,覺得不嚴重,就移開了目光。他的恢復能力好,雖然背上當時也是火辣辣的,但是這種灼傷放在他身上,也就半分鐘便能修復好了。
祝孟天也知道這個,隨口吐槽了兩句他的恢復能力太逆天,然後就看到費蓉搬著個醫藥箱出來說是要幫他敷藥,祝孟天差點來了一句「蓉子你真的知道哪種是燙傷葯么」,但是注意到費蓉認真的神色,他就不由得把話咽了下去。
不過在費蓉面前不敢說,等林映空去做飯的時候,祝孟天就偷偷摸摸溜進廚房裡,頂著一後背因為糊了太多而沒辦法穿上衣的藥膏,又想苦著臉又覺得凝重,最後弄出了一個糾結的表情,「林助手,你說蓉子會不會是想把冰巧的工作也給代替了?」因為你的離開,我就變成你之類的……想想都好虐!
林映空正在給土豆切絲,聞言,睨他一眼,「你確定她會那麼想不開?」醫療這塊兒跟費蓉的性格和能力簡直八杆子打不到一起。
祝孟天托住了腮幫子,「我確定,可是她自己不確定啊。」
林映空無可無不可,「她現在就是不知道自己該幹嘛而已。」她怕出門行動,重蹈覆轍,那就只好搶著干一些後勤活兒唄,剛才費蓉還想跟他搶做菜,被林映空直接丟出去剝蒜了——讓她做菜,他們明天晚上都不一定吃得上飯。
祝孟天聽了他的話,嘆了口氣,「這狀態……不太好辦啊。」他們現在正是缺人手的時候,費蓉這樣,單獨放她留在這裡不放心,讓她跟其他組員搭檔,她自己不放心。
「涼拌唄,你自己都一肚子火,這事能急得來?」林映空撇嘴道。
祝孟天撓撓下巴,知道他說的也是事實,「好吧,等回總部之後讓她去心理輔導組那邊玩玩吧。」
「嗯,」林映空塞了一菜籃子白菜給他,「那現在你先把菜洗了。」
被抓壯丁的祝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