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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沉默羔羊(十九)

  賀萍依的死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意料之中是因為她在這個關口失蹤,聯繫到之前的幾單命案,凶多吉少的可能性不小,意料之外的是兇手之前還算有耐心,半個月才殺了四個人,其中還有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兇手的不確定因素,現在賀曉燦剛死,他竟然那麼急著殺了下一個人,其中難道有什麼事情刺激到對方了?那麼,有沒有可能是因為總辦外勤組的介入導致對方加快了他的進程?


  而且說實話,這次賀萍依的死狀委實有點難看——她是摔死的,不過這摔得可比之前的賀曉亮慘多了,從一棟民房的七樓摔下來,正好被地面上豎著的一根約摸成人手臂那麼粗的木樁捅了個對穿,後腦勺砸在地上凹陷了一大塊,長長的頭髮散在了一地的血泊里,十歲的女孩子瞪著眼看著天,真真是死不瞑目。


  醫院那邊也是事情亂成一堆,所以封容和林映空商量過後,就林映空和狄冰巧兩個人帶著一些丁有藍給乘小呆準備的儀器,又風馳電掣地趕回賀村幫忙了,賀萍依一死,祝孟天和乘小呆才兩個人,要顧著命案現場和賀家的人,忙起來估計夠嗆。


  果然,林映空和狄冰巧趕到案發現場的時候看到這裡有一堆警察,不過就乘小呆一個人蹲在被警戒線圍住的內圈裡,拿著相機在拍一些屍體細節的照片,那些警察似乎也得了通知,沒有在意他的這般舉動,只在外圍擋住圍觀的人群,林映空注意到裡面還摻雜了不少分部的人員。乘小呆忙完一通,一抬頭的時候眼角的餘光正好瞥見他們,頓時鬆了一口氣,等兩人靠近,乘小呆立刻道:「孟天哥在賀家那邊看著其他人不讓他們隨便走動,賀萍依摔下來的這棟樓已經疏散了內部人員,暫時封起來了。」


  林映空看了看賀萍依的屍體,注意到她的面相很猙獰,不是痛的,倒像是嚇到極致所以扭曲了自己的臉,是什麼東西才會讓這個膽子不小的女孩被嚇成這樣?林映空皺了皺眉,仰頭看向她摔下來的這棟樓的七樓,那是個天台,他道:「冰巧你搞定這裡,小呆,我們上去看看。」


  「好,小藍是不是讓你們帶了腳印跟蹤儀?」乘小呆一邊把被丁有藍改裝過的相機里的照片發給他,一邊問道。


  「在這裡。」林映空拿出一個手電筒一樣的東西遞給他,在高科技和法術結合的技術里,乘小呆算是和丁有藍比較有話題的,相對來說丁有藍偏重物理那塊,乘小呆更擅長化學,不過工作起來共通性也是不少。


  乘小呆接過那個「手電筒」,隨即就把它的電池卸出來,不過這也不是電池,只是長得像而已,他蹲在賀萍依的屍體腳部,按住正極那頭的小凸起,側面對準她的鞋底,一道微弱的光芒閃過,像是掃描線一樣劃過她的鞋底,將她的腳印記錄在內,然後他又把電池模樣的東西裝回去了,再一按開關,這東西就跟手電筒一樣亮了起來,拿到普通人面前估計也不會被人看出破綻。乘小呆拿著它一邊走一邊在經過的地面上掃來掃去,快走到旁邊這棟樓的大門前時,一串小小的腳印在手電筒的光亮里閃爍了一下——普通人什麼都看不到,可是在他們眼裡,那腳印就跟塗了熒光粉似的惹眼,正是這個腳印追蹤儀的作用,可惜這東西只能分辨有一模一樣的參照物的腳印,不能把其它的也分辨出來,並且腳印留下的時間還不能太久遠,功能比較雞肋,只在一些特定的場合會用得上,例如他們以前追擊一些被抓到又逃跑了的罪犯的時候,沒想到這會兒居然派上了用場。


  乘小呆拿著手電筒往腳印來的方向照了照,然後又拿相機拍了下來,準備拿回去給狄冰巧和丁有藍分析,「那是賀家的方向,她是從賀家跑過來的,一路上撞到了不少人,剛才圍觀的人里就有說看到她了,賀萍依跑得很快,好像被鬼追一樣,但是沒人注意到有什麼東西在追她,跟瘋了似的。」


  「查過這棟樓的背景了么?」林映空問。


  「嗯,賀雙在這裡有一套房子,用來……呃,和她的情人們幽會的,賀萍依肯定有這裡的鑰匙,不然跑這裡來做什麼,不過我沒在她身上找到鑰匙。另外,賀雙的房子是在五樓的,我不明白賀萍依為什麼跑到天台去了。」  情人?還們?林映空想到那個盯著部長大人不放的女人就撇撇嘴,覺得不爽,「上去吧。」


  賀萍依的腳印也是順著樓梯一路往上的,到五樓的時候明顯忙亂了起來,她的腳印在一扇門前徘徊了好幾圈,當時她的情緒似乎很穩定,乘小呆看了一眼門牌號,道:「沒錯,這就是賀雙的房子。」


  林映空湊近去觀察了一下防盜門上的鎖頭,上面有重重的刮花的痕迹,林映空可以想象到當時的場景,「她應該也是想進去的,不過她很急,越急越對不準鎖孔……有人在追她,還追得很緊,她不得不放棄開門,選擇了繼續往上走。」


  乘小呆手裡的腳印追蹤儀朝往上的樓梯照過去,果然看到小小的腳印向上延伸,他和林映空一路往上走,七樓天台的門是大開著的,走出去便被一陣寒風吹亂了頭髮和衣服,有些被子和衣服在上面掛著,賀萍依的腳印直直地去到了欄杆旁邊,然後調轉了方向,賀萍依這時候應該是回了頭,或者是想看看誰在追她,或者是想要和對方談談,但結果顯然是他們沒談攏,或者是賀萍依當時看了一眼就把自己嚇得夠嗆了,忙不迭再次回頭,然後賀萍依的腳印……呃,她的腳印跑到欄杆上頭了,她是自己爬上去跳下去的?


  林映空走到腳印處一看,果然看到欄杆邊緣被擦蹭的痕迹,也許只是爬上去嚇唬對方,但是一個不留神就摔下去了?

  乘小呆在連接天台的門邊掃了幾眼,然後帶著手套撿起一串鑰匙,上面還掛著粉紅色的kitty貓鑰匙扣,他把東西放進證物袋了,不用想都知道這是誰的東西了,「原來賀萍依的鑰匙掉在這裡了。」可見當時她真的很慌張。


  林映空若有所思,「我記得賀萍依的膽子挺大的,有什麼值得她這麼慌張的?」


  「……不知道,賀家老頭去接她回家的時候她還沒什麼異常的,突然就不見了。」乘小呆道,他也沒想到他和祝孟天兩個人居然沒看住一個老頭子和一群小孩子,他完全可以想象他們兩個人回去總部之後將接受怎麼樣慘絕人寰的訓練了。


  「她姐賀萍芝呢?她有沒有說什麼?」林映空問完才想到乘小呆一直待在案發現場,這件事應該是祝孟天那邊在問的。


  說曹操曹操就到,乘小呆還沒開口,自己的手機就響了,上面顯示著祝孟天的備註,乘小呆按下免提,電話另一頭的祝孟天難得用一種嚴肅又帶著不可思議的聲音急促道:「賀萍芝被襲擊了,離我不遠,可是我什麼人都沒看到!」


  賀萍芝,賀萍依的姐姐,在妹妹死後,她的姐姐竟然緊接著就出事了!

  祝孟天難得沒有插科打諢嘻嘻哈哈,單刀直入后帶來的卻是這麼個消息,他聲音里的驚訝和緊張讓林映空和乘小呆都愣了。


  「小呆?!」他們兩個都沒有回應,讓祝孟天更加緊張了,「你那邊也出事了?」


  「沒,我和冰巧過來了,你守著他們,我馬上過去,小呆你去五樓看看賀雙的房子!」林映空沖著手機那頭的祝孟天說了一聲,留給乘小呆的半句話還在空氣中飄蕩,他人已經飛快地下樓了。


  祝孟天的「看不到」,當然不僅僅只是眼睛的問題,這和費蓉的說法是一樣的,難道世界上真的有能躲開一切試探的透明人?

  林映空跑到賀家的時候,賀家院子的大門是半掩著的,他的步伐一下子慢了下來,謹慎地靠近去,提高警惕認真地往裡面看了看,院子里沒人,但賀家客廳里的燈是大亮著的,隱隱約約看到一堆人影在那裡,都是靜止不動的,似乎祝孟天把賀家的人都集中在這裡了。氣氛有些凝重古怪,林映空也沒去動那大門,直接從拉開的縫隙中鑽了進去,悄然無聲的,腳下的影子膨脹開來,迅速將方圓百米之內的範圍都籠罩在自己的靈識之中,唔,一條街之外有隻鬼族在和一個人類約會,另一個方向有個小魔族在下館子,賀家屋子裡頭,只有一個人帶著強大的靈力……


  林映空一邊注意著周圍的情況,一邊往客廳那邊靠近,還沒走到門口,裡面忽然有個人謹慎地出聲,嗓音壓得有點低,帶著試探的意思:「林助手?」


  ——是祝孟天。


  「是我,編號k0064。」為了避免被自家組員當成敵人攻擊,林映空第一時間回應道,但他沒有貿然地聽到熟人的聲音就直接走過去,而是用了他們的工作編號作為接頭。


  「編號k0125報告,這裡暫時安全。」祝孟天立刻接道,不過聲音里不帶一點放鬆的意味,這不符合他平時的作風。


  林映空有點不解,不過確認了對方的身份之後他就毫不遲疑地走進了賀家客廳,一進去便看到賀父沉著臉抱著一個小女孩,這個一輩子在苦難中徘徊的老人被剛才驚悚的一幕嚇到,此時眼裡還帶著濃濃的壓抑和失措,但是又努力用堅毅壓了下去,另外三個孩子臉色煞白地或坐或站,不安地左顧右盼,就是不敢隨意動彈,祝孟天蹲在賀父面前,緊握著一把槍警戒四周的環境,林映空注意到他身上只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淺色的外套被他脫了下來按在那個昏迷的小女孩手臂上,有血跡從縫隙中滲了出來,女孩臉上的痛苦愈發深刻——那是賀萍芝,比死狀凄慘的賀萍依稍微好運了那麼一點。


  祝孟天的臉上還濺著血,讓他此時本就嚴肅的表情愈加多了一份冷厲,他的一隻手還拿著槍,林映空一進來,他就道:「附近沒人?」


  林映空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人,搖頭,把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加重了力度拍了拍,帶著安撫的意味,對方這個狀態可不利於行動,「沒有,賀萍芝怎麼樣?」


  「皮肉傷,暫時痛昏過去了,不會有什麼大礙,我叫救護車了。」林映空的情緒很能感染人,祝孟天繃緊的肌肉微微放鬆了一些。


  林映空禮節性地跟賀父打了個招呼,不過對方顯然這時候也沒心情和他計較禮貌不禮貌了,林映空明白他的感受,也不多說什麼,左右掃了一眼,才注意到旁邊有一把菜刀,上面刀刃的一邊染著血色,顯然賀萍芝是被這個利器砍到的,他走過去示意祝孟天把手拿來,他拉開沾血的外套看了看,傷口有點深,不過不致命,應該是祝孟天在看不到敵人的情況下憑著直覺及時拉了她一把,不然偏移幾分,就是賀萍芝的腦袋被砍成兩半了,這個死狀可不比賀萍依好多少。


  「我沒有看到對方,」祝孟天的臉色嚴峻冷凝,顯然這件事讓他的自尊心有點受挫,導致他的樣子和平時大相徑庭,「連一點動靜都沒有,我發現的時候是因為菜刀砍下來,帶起了空氣的流動,而他本人在我面前我都一點感覺不出來,甚至不知道他離開了沒有。」


  什麼都沒感覺出來?可是費蓉那時候還聽到了賀福病房裡的動靜……


  「錄下來了?」林映空沒有對他的心情做什麼評價,只是這般問道。


  祝孟天碰了碰自己的衣領,然後才想到他的徽章被別在外套的衣領上了,他說:「我不確定,當時什麼都沒想。」


  「我現在也沒有察覺到這裡有什麼問題,兇手應該已經走了,徽章里的東西回去再讓小藍看看。」林映空幫他把外套上的屬於靈安全局身份證明的徽章找出來取下來,這個徽章是帶有錄音和攝像功能的,算是一個法器,能和靈識相連,靈安全局的成員都有受過相關的訓練,一旦在任務中有什麼需要記錄的東西,就可以通過意識來操控它把相應的功能打開,下午賀壽和戴襯虛見面的時候林映空一直在找能看清他們的正面的角度,也是為了能夠錄像,然後通過視頻讓丁有藍去分辨他們當時說了什麼。


  就在這時,院子里突然傳來門扉被推動的輕響,林映空和祝孟天齊齊下意識地警惕起來,不過來人的腳步聲沉重,聽起來只是個普通人,林映空對祝孟天使了個眼色,然後自己起身往外走,腳下的影獸也虎視眈眈地隨時準備撲向來人,結果一出門就看到一個衣著樸素的女人,她拎著好幾個塑料袋走向院子里的水井,似乎心不在焉的,完全沒察覺屋子裡的異樣,直到林映空喊了她一聲,她才像是被驚到了似的猛地抬起頭,愣神地盯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


  林映空注視著她,輕聲問:「舒秀桑,你去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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