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密室逃生(二十)
封容找到林映空的時候,他正跟一個穿著橘色鳳尾裙、盤著髮髻的女人站在一起,那女人長得一副好相貌,一雙杏眼含情脈脈顧盼之間能把人看得心都醉了,再仔細一瞧,這可不就是上午吃飯時在餐桌上跟林映空搭訕的那個魔族女子么?!
說起這個菱遙嘉,她一向在男人面前攻無不克,之前被封容三言兩語就弄得落荒而逃,還徒增一個笑料給旁人,心裡本就憋著一股氣,等從太杭和宗玉樂幾人口中知道了他和林映空的身份和曖昧關係,菱遙嘉就更忿忿不平了,她性格跋扈驕傲,頗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意味,這靈執法部部長雖然長得好看又地位尊崇手段高,只是她忘了對方的威名,只在心裡嘀咕他那冷煞的模樣哪有女子的溫柔鄉那般美好,真不知道林映空是不是瞎了眼……說起來林大助手這會兒不正是啥都看不見么?
菱遙嘉氣不過,在大禮堂里又看到他們兩個同進同退默契得很,便在這二人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出手把林映空攔了下來,她倒不是沒腦子的,攔人的法子自然不會魯莽——封容這兩年雖然半隱半退的有幾分修身養性的意思,但他血淋淋的名聲可不是憑著這表象就能消失的。
林映空倒像是今早所有的不愉快都不存在似的,溫溫和和跟她問了聲好,生生把菱遙嘉滿肚子的抱怨不滿都堵了回去,她瞪著這人不算拔尖但柔和萬分的顏容,撇嘴道:「混賬!」
「我記得我似乎是什麼都沒做吧,」林映空無辜地道,「怎麼就平白遭了遙嘉小姐的罵了。」
佘巡穿著一身墨綠色衣衫,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玩得過於興奮了還是喝酒了,皮膚下隱隱有暗黑色的鱗片顯露出來,偏偏蒼白的臉頰上有飛霞蔓延,他含著笑的模樣竟是比好顏色的菱遙嘉還要媚上三分,就是語氣陰惻惻的,「你要是做了什麼,她可不就會高興了嗎?女人嘛,高興不高興都是為了男人。」
他這句話說得就不是只得罪一個菱遙嘉了,附近聽見的雌性生物都怒視他,佘巡毫無反應,慢條斯理地把手裡剝好的橙子放了一片在嘴裡,舌尖還慢悠悠地掠過指頭,行雲流水的動作魅惑得叫盯著他的女人都眼神一晃,他便得逞地笑了起來。
菱遙嘉對這個蛇妖也是沒有辦法的,只能用眼風橫他一眼就作罷了,又調轉回頭去看林映空,語氣古怪地道:「原來你是輪轉王家的小殿下,靈執法部部長身邊的大紅人,難怪看我不入眼。」
「遙嘉小姐說笑了,」林映空不誇不贊,只是不慌不忙地玩笑道:「這話傳出去,我豈不是成了過街老鼠,被遙嘉小姐的愛慕者整日追殺?」林助手的表面功夫一直做的不錯,一張嘴能把石頭說出花來,對付一個菱遙嘉自然不是問題。
菱遙嘉果然聽得舒服了不少,眼珠子咕嚕一轉,又道:「那你到底覺得我怎麼樣?」
「遙嘉小姐忘記了我這會兒看不見了么?」林映空笑道,「不過你肯定是一個很好的人。」
不太趕得上人類潮流的菱遙嘉對被發好人卡的事情毫無概念,不依不撓地道:「那你家部長和我來比較一下,哪個好?」
林映空的眉毛略微上揚了一些,只是因為這動作太細微而無人察覺,但語氣卻愈發綿軟下來,「你們是不同的,怎麼拿來比較?」
菱遙嘉還想追問他是哪裡不同,忽然就見宗玉樂對她擠眉弄眼的,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面前的林映空就已經轉過身去,語氣溫柔地喚了一聲「部長」,他的雙眼紅紅的有些無神,可頭頂水晶燈的璀璨跌在了裡面,讓他的眼神比那星辰還要明亮,又比月色更加迷人,菱遙嘉一看就是愣了半晌。
光看林映空的反應就知道是部長大人來了,封容走到他面前,腳下碾了碾他的影子示意他把這玩意兒從他腳下的一片暗色里滾出去,林映空委委屈屈地把影子縮回來,小聲控訴道:「我這不是為了跟緊部長么,剛才我丟了部長都不曉得回頭看看。」
封容雖然知道他這是胡攪蠻纏,但他剛才的確是疏忽了,便有些心虛,道:「我這不是找回來了么……」
林映空立刻變臉:「我就知道我在部長心裡很重要。」
封容無奈,不搭理他了,正想把他帶走的時候就看到菱遙嘉擋在了他面前,一手拿著一個杯子,裡面倒滿了顏色澄凈的烈酒,她嬌笑著道:「上午沒認出暗部長是我失禮了,現下敬您一杯以表歉意,暗部長不會拒絕吧。」
那烈酒一聞就是酒香撲鼻,林映空認出這是魔界一種有名的酒,度數高得一口喝下去能把普通人類的五臟六腑都燒出個大窟窿,當下就要出聲拒絕,卻聽封容道:「小事而已,不必介懷。」話音落下,封容竟是已經一口就把酒悶了!
林映空當下就皺了眉,勉強地跟菱遙嘉客套了兩句就趕緊拉著部長大人離開,迭聲問道:「部長你會不會覺得頭暈?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胃會不會覺得燒得慌?」
封容卻笑了,笑他關心則亂,「你忘記我是什麼人了么?」
林映空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之後就啞然了——他家部長是水系異能力者,凡是跟液體沾邊的東西都能為他所用,酒進了嘴又不一定下肚,周圍人沒有這個道行看得出來,那麼別說一杯烈酒,泡酒缸里也無事了。
也無怪乎林映空一下子想不起來,封容早些年在一線戰線上遊走,不需要應酬,等需要應酬了,林映空又做了他的助手幫他擋酒,以前的封容性子獨,也鮮少跟林映空提明這些……
「你這是在想什麼呢,表情這麼古怪。」封容見他一下子笑一下子嘆息的,便出聲問道。
林映空笑眯眯地道:「只是想到跟以前一比,現在簡直就像是在天堂里一樣。」每天都能看到部長大人對我和顏悅色~還能佔佔便宜~!
封容對他偶爾會跳躍的思維一向是採取無視態度的,這次也不例外,倒是林映空話頭一轉,嘖聲道:「菱遙嘉居然敢來灌部長的酒,看我回頭怎麼收拾她……」說著說著他就開始盤算起來,他剛才也不過是想通過菱遙嘉看看奇恩這些朋友的為人處事,看能不能套點話來,對菱遙嘉本人是什麼好惡都說不上的,可她居然敢算計到部長大人頭上,這可就碰了林映空的逆鱗了。
倒是封容睨他一眼,道:「人家對你有意思,你還要對付她?」
部長大人的語氣平鋪直述的,林映空一聽卻是立馬賭咒發誓道:「部長你放心,我絕對沒把她放在眼裡!我的心裡只有你一個!」可不就是沒把人放眼裡么,這會兒他眼裡啥東西都看不見啊!
封容扶額:「……你夠了。」
等封容和林映空再去找鄂靜白二人的時候,阿皓已經被徐野領走了,封容見狀便道:「問出什麼了嗎?」
「他就說見過這麼個跟顏米長一樣的人就是了。」鄂靜白有些頭疼,明明他們是出來休假的,怎麼突然就牽扯到那個小顏的事情了——小顏一出現就能讓人聯想到羅成那廝,總歸都不是什麼好兆頭。
除了顏米無甚反應之外,封容和林映空此時的想法都跟鄂靜白差不多,林映空道:「這兩天看看能不能再跟那個阿皓打聽打聽吧,各自小心點,有覺得哪裡不對我們就立刻撤……嗯,對了,邢鈞呢?」
「在那裡。」封容指了指大禮堂東邊的那簇人群,他也想叮囑邢鈞幾句注意安全,便和林映空一起過去了。
鄂靜白心裡有事,便坐在原地皺眉不語,顏米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他回神,看過去,「怎麼了?」
顏米拿紙巾擦了擦嘴,然後嚴肅道:「小白,我們等下可以打包一份蜂蜜玉米糕么,剛才那份大部分都被阿皓吃了。」
鄂靜白:「……」他到底是為什麼要給這個笨蛋操心這操心那的?
邢鈞從剛才被曾毓芬一行人拉走之後就一直跟她們一起行動了,他本身是個公眾人物,又有個別具一格的情報組織,所以不少人都認識他,他也不是個靦腆內向的,對著一群非人類或者能力高強的人類都能從容自若地談笑風生,封容和林映空看了,都不得不道一句難怪他能全須全尾地在靈異學界打出一片天地,這身氣度又有幾個人能夠與之相比較?
這不是個適合說話的地方,不過邢鈞一看他們的眼神就知道是有什麼事發生了,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心中有數,封容和林映空還沒功成身退,就被曾毓芬他們拖住了,鬧著要他們一起來玩個為後面的三天兩夜熱身的殺人遊戲。
「天黑請閉眼?」封容沒玩過這些遊戲,但是早些年打工的時候什麼沒見過,只是納悶要怎麼玩而已,靈異學界中人各有神通,閉眼了跟沒閉上其實沒多大的區別。
「暗部長平時不怎麼玩這些的吧,不知道也不奇怪,」奇恩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旁邊,笑吟吟地道,「這雖然是人類發明的遊戲,不過也有靈異學界的玩法。」
封容聽得還真的有些感興趣,林映空見狀也不反對,拉著他一起參加了,場中半數的人都被吸引了過來,最後有二十個人參與進來,按照規矩抽紙牌選擇自己是哪方陣營的,奇恩定下了一個法官、兩個警察和兩個殺手,剩下的都是平民,封容把特殊材料做的紙牌掀起一看,聲色不動——警察。
而睜著眼觀看全程的法官則是一個叫做胡輝的男人,看著挺陽光的,不過本身卻是一縷幽魂,看到林映空的時候表情都是僵硬的。
二十個人都被隔開了,林映空也面不改色地看過了自己的牌,還沒跟封容使眼色,就看到二十張椅子騰空飛來,在空曠的地面上落下,擺出一個法陣,奇恩手心向上一探,笑得神秘:「各位都請落座吧,不記得能相互交流哦。」
林映空聳聳肩,便在靠自己最近的那張椅子上坐下了,等到全部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腳下陣法便被啟動,只見得幽光一閃,每個人的四周就彷彿多了一層透明的隔膜,林映空試著閉了閉眼,發現自己的靈識已經探不出去了,而旁人的靈識自然也無法延伸進來。封容也發現了這一點,心道這玩遊戲還真的能玩出各種花樣,這麼精密的結界居然在這裡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