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寶妖(四)
「有是有,不過不多,我都和他們聯繫過了,他們都沒有瑟瑟的消息。」盧長流拿出一份姓名住址電話等資料挺詳細的名單交給他們,看來英瑟的失蹤並沒有讓這個商界上的強人完全慌了神,而是及時做好了各方面的準備。
費蓉接過那份名單看了看,然後就轉給丁有藍讓他先查一下這些人的情況。
乘小呆問:「英瑟小姐的家人呢?」
「瑟瑟的家人都在國外做探險類的工作,平時鑽進深山老林里就找不到人了,我和瑟瑟訂婚的時候他們才露過一次面,而且他們最近也沒有和瑟瑟有過交集,」盧長流有一絲遺憾的神色,「我現在也在試圖和他們取得聯繫。」
恐怕不是去探險,而且跑去閉關了吧……贏魚小姐的父母自然是兩條贏魚,閉關這種事這對於靈異學界的人來說很正常。
「方便問一下么,那盧先生和英瑟小姐的感情怎麼樣呢?」狄冰巧考量著措辭,道。
盧長流摩挲著手腕上的黃玉手鏈,聽罷這個問題后倒是輕微解開了一些打成死結的眉頭,「我和瑟瑟的感情很好,我為人比較嚴肅,她倒像是個小孩子,所以我們之間很少有分歧,而且我比她大,自然會讓著她,」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眼裡明顯流露出了壓抑的傷神,「我們前幾天才商量好八月份結婚,沒想到她……」
「恕我冒昧,」封容端詳著他的神色,「在結婚這件事上,英瑟小姐是完全持贊同意見的么?」
「難道你覺得瑟瑟逃婚了?」盧長流搖了搖頭,態度很堅決,「不可能,我們談了四年戀愛,感情很穩定,去年就想過結婚了,不過因為瑟瑟的年紀太小,才決定先訂婚的。」
一條贏魚年紀小?!祝孟天差點噴笑出來,礙於現場氣氛,他在盧長流不悅的目光和封容輕輕的一瞥里默默地捂住了嘴巴,但那雙桃花眼明顯還是彎著的。
在盧長流看來恐怕英瑟的年紀真的不大,因為她跑去體驗人類的上學生涯,現在才剛大學畢業一年,身份證上寫的歲數是二十四。不過,既然不是感情問題,也不是工作問題,親人朋友方面也沒有線索,那麼會是什麼原因讓一個不喜歡出門的上古異獸完全失去蹤影呢?
封容思量片刻,問:「最近,盧先生身邊有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
本來這只是一個例行的簡單的問題,可是盧長流一聽,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在場的人立時就能察覺得到盧長流的異樣,目光齊刷刷地集中到對方身上,跟盞鐳射燈似的,不過盧長流很快就掩飾下了那份情緒,道:「瑟瑟很少參與我的事,這些應該和她的失蹤沒什麼關係吧。」
封容微微抬了抬眉毛,「英瑟小姐作為你的未婚妻,自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不是英瑟小姐這方面出了問題,那麼盧先生可以好好想想你自身的原因,比如你家裡人對英瑟小姐的態度?亦或者是你的商業對手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動作?」
盧長流回答得很快:「我家裡人不會幹預我的事情,他們也對瑟瑟很滿意,而我的公司是做正當生意的,一向不輕易得罪人。」
「那麼,」封容手上的筆在指間打了個轉,停住,「其他方面呢?」
對方問得自然,盧長流卻似乎覺得喉嚨有些干,低下頭喝了好幾口茶,半晌沒說話。封容也不開口了,手指錯開,帶動著筆帽在筆記本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其他組員都用眼神交流,整個客廳靜謐得落針可聞,就更襯托出了那小小的敲擊聲的突兀,聽得人磣得慌。
未婚妻不見了的可不是封容,所以先按捺不住的還是盧長流,他放下了茶杯,猶豫著道:「有一件事……我不確定和瑟瑟的失蹤有沒有關係。」
林映空見他一直在喝茶,便也碰了碰自家部長的茶杯,感覺那茶不燙了之後才遞給封容示意他潤了一下喉,然後他對盧長流笑了笑,「不如盧先生說來聽聽,總歸是條線索。」
盧長流不自覺地留意他們兩個的互動,聽罷,抬頭看了看這個一直在微笑的年輕男人。一般愛笑的人不是天生開朗就是虛情假意,他倒是兩個都不像,眉目和嘴角很自然地翹起,是一種恰到好處的溫柔,在英俊而強勢的封容的對比下,盧長流只看了林映空一眼,繃緊的神經不由自主地放鬆了一些,「是這樣的,」他的為難流於表面,「在兩個月前,我出了一場車禍。」
「很嚴重?」祝孟天打量著他的身體,沒發現有不協調的地方,不過盧長流沒回答,似是在斟酌著言辭。
丁有藍啪嗒啪嗒在電腦上敲了幾個字,然後有些不解地道:「我在交通局的記錄里找到了這單交通事故的報告,上面寫的是盧先生你的車和一輛卡車相撞,是對方的剎車系統出了問題……唔,盧先生你的司機當場死亡?」
「……對,那場車禍很嚴重,我自己都覺得凶多吉少,可是,」盧長流忍不住又在摩挲著手腕上的黃玉手鏈,費蓉注意到上面刻著十八金剛,恰好圍成一圈掛在他腕骨上,「我當時昏迷了,救援人員把我從車子里救出來的時候發現我居然毫髮無傷。」
「毫髮無傷?」乘小呆正湊在丁有藍旁邊盯著電腦上顯示的車禍現場,聞言就是一驚,「怎麼可能?」他把電腦屏幕轉過來對著其他人,圖片上那輛車子整個都被卡車壓住了,「這款車子的速度性能比抗壓能力好,按照卡車的凈重和當時的慣性速度,它會破壞車子的主要骨架,而盧先生又正好坐在卡車撞過來的方向……」
乘小呆的語氣充滿了費解的意味,盧長流聽得也有些無奈,「事實是我當時一身的血都是我司機的,而我本人連一點擦傷都沒有,在醫院做過各方面檢查后,檢查結果也表示我十分健康,因為這件事實在有點匪夷所思,所以我就動了點關係把它壓下來了。」
祝孟天和鄂靜白交換了一個眼色——會不會是英瑟做了手腳?
鄂靜白對他搖了搖頭,又頓住了,最後示意等下再說。
「逢凶化吉是好事,」封容若有所思,「不過盧先生似乎並不這麼覺得?」
盧長流深深地蹙起了眉頭,「沒有,只是自那之後,我身邊就開始出現一些很莫名其妙的狀況。」
「比如說?」費蓉有種預感,接下來的恐怕才是重頭戲。
「比如,我隔兩三天就會夢遊一次,」盧長流覺得有些難以啟齒,「瑟瑟每次半夜的時候都看到我起來在屋子裡走動,我家的保姆也見過,不過她們都不敢叫醒我。」
狄冰巧一愣,「盧先生以前有過夢遊的經歷嗎?」如果不是小時候有夢遊史的話,那麼成年人會夢遊大部分都是因為心理方面的因素。
「沒有,」盧長流很肯定地道,想來對自己很有信心,「我本來以為是那場車禍讓我受了驚,不過我去看過心理醫生,對方表示我心理方面沒有什麼大問題。」
狄冰巧往封容那邊看了一眼,等他點頭之後才道:「我是學醫的,如果不介意的話,盧先生等下可以配合我做個心理測試。」
盧長流沒有反對,祝孟天便問:「盧先生夢遊後會做什麼?」
「會在屋子裡走動,然後……」盧長流頓了頓,最後道:「不如各位還是跟我走一趟吧。」
得到封容的同意之後,眾人都跟著盧長流往一樓的書房走去,費蓉扯了扯和她一樣落在最後的祝孟天的袖子,嘀嘀咕咕道:「為什麼部長不讓小呆變身,丫的都死裡逃生了,還不信神神鬼鬼的東西,舉頭三尺有神明,就不怕遭報應么?」
祝孟天咧嘴來了個鯊魚一笑,「按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有準備的時候就不夠印象深刻了。」
所以要來個突然襲擊?費蓉興奮地摩拳擦掌,「讓靜白哥隨便召喚幾個白毛殭屍怎麼樣?」
「……」躺槍的鄂靜白目不斜視,「要我提醒你,部長正在看著你嗎?」
費蓉表情一僵,轉頭,正好對上封容淡淡一瞥而過的目光,她瞬間:「……!!!」
書房布置得很簡單,就有幾個書架和一張辦公桌而已,估計也只是做做裝飾的,唯一特別的是書房裡居然還有一扇門,盧長流用指紋打開之後,立刻能看到門後面有一條往下走的樓梯,不寬,最多能容納一個人作一排朝下走,剛才還在開玩笑的祝孟天和費蓉下意識將手按在後腰放槍的位置上,鄂靜白也不動聲色地擋在了狄冰巧和丁有藍前面。
盧長流轉過身的時候就察覺到了總辦外勤組的氣氛不對,有些無語,便解釋了一句:「下面是我的藏寶庫,我有收藏古董的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