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一章 齊雲皓的「善意」
到了清荷院里,衛月舞稍事休息,便去了前面花廳,替太夫人宴客。
女眷們的宴席就擺在花廳處,有夫人、小姐看到衛月舞出來,許多人笑著迎了上來,也是旁敲側擊的想打聽什麼,好在衛月舞這裡也早有準備,應付自如的把事推了過去。
沒過多久,太夫人便回來了。
宴會開席,大家高高興興的,再沒人提起這件事,彷彿這事就這麼風過無痕似的。
一眾賓客吃吃喝喝,不知不覺間己是午後,己有人告辭而去,還有一些親友卻是會留下來用晚餐的,所以並沒有走。
依衛月舞女兒的身份,自是不走的,但以她燕國公世子夫人的身份,卻可以離開,衛月舞正在猶豫,卻看到一個婆子匆匆而來:「主子,世子問您可以走了沒?」
燕國公府上的婆子才會叫衛月舞主子,這是之前跟著衛月舞一起過來的婆子,之前留在馬車那裡了。
「世子還沒有走?」看婆子匆匆忙忙的樣子,衛月舞直覺不好,柳眉一皺,照先前說好的,燕懷涇身體不適,自然是先走,但這會卻並沒有離開,顯見得有事情發生。
婆子看了看左右沒人,上前一步,湊到衛月舞身邊低低的道:「主子,那幾位世子攔著不讓我們世子離開!」
那幾位世子?
衛月舞稍稍沉吟了一下,便明白了所謂的那幾位世子是怎麼回事,再看看婆子一臉的為難,心裡己有了幾分底。
若說魯曄離他們真的要逼 燕懷涇,那是不可能的,但有時候,有些事燕懷涇卻是不便離開的。
「我身體不太好,也要回去了!」衛月舞心裡己有了定論,點了點頭笑道。
轉身吩咐金鈴去把宏嬤嬤叫了過來,言說自己身體不適,想回去,宏嬤嬤自然是滿口答應。
雖然衛洛文新婚,衛月舞這麼早回去不好,但衛月舞現在情況特殊,不但她自己身體不好,連帶著那位燕國公世子今天也是強撐著過來給侯爺賀喜的,當然需要早早 的回去,太夫人和衛洛文那裡也是早早這麼準備下的。
宏嬤嬤也是知道的,所以衛月舞這麼一說,忙不迭的同意下來,並且派人帶著衛月舞去外院找燕懷涇。
外院很熱鬧。
今天來的人可真不少,而且都是頂級的權貴世家。
一方面固然是因為衛洛文本身就是位高權重,華陽侯府一門兩兄弟,都位極人臣,一文一武,都是當朝一品,現在有這樣的喜事,大家當然都會來湊湊熱鬧,沾沾喜氣。
而最主要的是,今天來賀喜的客人,含金量也特別的高。
當朝太子帶著三皇子、四皇子一起過來,四大諸侯之地的四位世子也全來了。
有這麼幾位重量級的人物來,整個京城的權貴世家都轟動了,又豈能不來。
原本可能打算只來一、兩個的,也因為這麼大的陣容,能來的多來了,之前因為衛洛文只是再婚,又不象大辦的樣子,大家也沒太放在心上。
但聽聞太子這邊都來了,還有誰敢不來,預算中華陽侯府上開的席位遠遠不夠,幸好華陽侯府這邊也早有了應對的法子,另外再找廳房又開了十幾桌,才算把人都圓了過來。
不過,這樣就把人分開了擺放。
一個花廳己經放不過來,於是就分了幾處宴會。
最大的花廳里,最前面的桌上坐著太子文天耀,坐的還是首位。
太子的身份坐在這個位置,原本就是應當,可現在坐在這個位置的文天耀卻覺得如坐針氈,怎麼坐都不舒服的緊。
兒子坐在自己親生父親的婚宴上,而且還是坐在首位,這怎麼都不會是一件讓人覺得愉快的事情。
生母早逝,生父再娶,兒子坐首席,文天耀拿起手邊的一杯酒,狠狠的灌了下去,接著,他也不等下人過來倒,自己又倒了一杯,一飲而盡,然後又是一杯,正欲再喝,手卻被三皇子按住了。
「大哥,既然大哥為華陽侯高興,也不能多飲。」三皇子是懂文天耀的心情的,但這會又不能直說,只能含蓄的勸道。
真相,有時候真的很傷人!
如果文天耀什麼都不知道,必然不是現在的這種心情,這一刻三皇子的眼眸處閃過一絲幽深,甚至有種自己把真相說出來,似乎是錯了的感覺。
「我再喝一杯!」文天耀推開三皇子的手,固執的拿起手邊的酒杯,又喝了一杯,才放下手中的杯子。
三皇子還想說什麼,但看到文天耀沒有再喝的意思,也就住了嘴。
四皇子拉了拉三皇子的衣袖,湊過頭來一臉關心的樣子,輕輕的問道:「皇兄可是有什麼不順心的地方?」
「怎麼會,皇兄今天很高興,一方面是朝中重臣,新夫人又是塗太師的女兒,皇兄哪裡會是不高興的。」三皇子打了個哈哈道,也拿起手邊的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後點頭道:「華陽侯府的酒不錯。」
「真的?」四皇子半信半疑的看了自己的兩個哥哥一眼,也拿起了一杯酒,品了品之後,眼睛一亮:「的確不錯!」
說完也是一飲而盡。
他們幾位皇子一齊的動作,倒也沒惹來其他人的注意。
燕懷涇半依在椅欄上,他身上披著厚重的大氅,這樣的時節其餘是很不合時宜的,但他微微蒼白的臉色,以及半倚著的姿勢雖然閑適,但透著幾分不自然,就知道這位世子身上的傷應當沒好全。
這個時候強撐著出來,必然是因為衛月舞。
倒是看不出,這位一向若天邊流雲一般的燕國公世子,居然會真的在意靜德郡主。
當然這份真在意還是假在意,或者是做給外人看的,就不得而知了,實在是這位世子的心思著實的難猜的很,誰也猜不透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只能從他表現出來的明蛛絲馬跡中推測他的心理!
「燕世子,可需要什麼傷葯?如果沒有,我府上或者有一些!」魯曄離上下打量著燕懷涇,一邊問道。
對於燕懷涇的受傷,他其實也是持懷疑態度的,如果說受傷的是楚放南和齊雲皓,她倒是不覺得有半點奇怪,但燕懷涇會受傷,而且還差一點點丟了性命,魯曄離總是懷疑的。
四個人中,最老謀深算的就是燕懷涇。
難道燕懷涇真的會去救一個什麼也不是的二皇子,而搭上自己嗎?難不成這個二皇子對燕懷涇這麼重要?
「多謝魯世子,我其實沒多大的事!」燕懷涇悠然的笑道,似乎想掩飾什麼,但突然手一捂胸口,頭側過去,低低的咳嗽了起來。
「世子,您還好嗎?」
「世子,您沒什麼事嗎?」
「世子,要不要奴才去叫太醫?」……
他這裡才咳嗽完,邊上的人早己急的不行,一個個上前表忠心,看得出一個個也緊張的不行。
魯曄離的眉頭一皺,這莫不是真的?
燕懷涇咳嗽了兩下,手搖了搖,示意他們都退下,然後才慢條斯理的把手從胸口放開,舉止似乎並不異常,但行為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勉強。
這是真的受了傷?座位上的幾個人目光都落在了燕懷涇的身上,細細的查看起來。「燕世子,你受了傷,身邊怎麼還用這麼一些粗手粗腳的人?看看這一個個的就只會慌亂,沒什麼大用,正好,我這裡有一個醫女,正巧送了燕世子!」齊雲皓哈哈大笑道,手一拍,從他身後走出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
恭敬的向他行了一禮。
「去見過燕國公世子!」齊雲皓手一指燕懷涇。
「見過燕國公世子!」女子裊娜著過來,彎身在燕懷涇身邊嬌滴滴的道。
「齊世子,這是何意?」燕懷涇的目光並沒有落在她身上,反而直接落在了齊雲皓的身上,臉色微變。
「送一個心靈手巧的醫女給燕世子,如果燕世子真的不舒服,還可以讓她幫著處理一秋,也跟這些跟著的只會喳喳的人有用多了!」齊雲皓的手往燕懷涇的身後一指,方才那幾個內侍連著侍衛都不由的羞愧的低下頭。
他們方才真的是慌了,但也只是慌了而己,並沒有一點辦法。
「我後院的女子己多,不需要太多的!」燕懷涇微微一笑,白玉般的臉上露出幾分笑意。
「多嗎?聽說燕世子後院的都是病病弱弱的,個個病殃殃,要來何用!還不如這個醫女……」齊雲皓說的正起勁,正在表示自己的醫女更出色的時候,忽聽得背後一個淡冷的聲音。
「齊世子這是什麼意思?是在咒我們嗎?莫不是覺得我們都快不行了,所以你送個女子進府來佔個位置?」
眾人一起回頭,立時看到了衛月舞。
她緩步而來,一張精緻的小臉卻帶著怒意,雖然姿容絕美,但卻帶著冷意。
給人家送妾室,但正巧被人家正室夫人看到,這其實也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況且齊雲皓方才還說人家正室夫人的壞話。
「靜德郡主說哪裡話來,」齊雲皓的臉皮縱然厚,這時候也有些不自在,低咳了一聲笑著解釋道,「我就是看燕世子的身體不好,送個醫女進府,可以幫他調理一下。」
「燕國公府自有太醫,就不勞齊世子操心了,這醫女還是請齊世子自己收回去吧1」衛月舞不冷不熱的道,「還請世子以後慎言,我們身體不好,也跟世子無關礙,世子就不必咒我們了!」
衛月舞一臉的不高興,看得出心情也不好,走過來,沖著燕懷涇盈盈一拜,看了看燕懷涇的臉色,才鬆了一口氣:「世子,我們可以回府去了嗎?」
「好!」燕懷涇溫雅的含笑,點頭。
「來人,扶世子一把!」衛月舞吩咐燕懷涇身後的從人道。
過來兩個侍衛一邊一個把燕懷涇扶了起來,眾人才發現這位燕國公世子雖然臉上還帶著笑,但看得出有些僵硬,而他的身子看起來也是僵硬 著。
一個個暗中皺眉,看起來燕懷涇這次是真的傷到了!
「太子殿下,就不陪著您了,我先告退!」燕懷涇站了站,然後才轉過身,沖著一邊的文天耀笑道。
手一抬,拱手為禮。
這一次倒做的極其自然,彷彿身上沒什麼傷似的,臉上的神情也看不出半點痛楚,如果不是他的臉色過於蒼白,還真的不覺得他帶著傷。
俊美的臉上那笑容依然清雅淡然,和往日沒有半點不同1
但他越是這樣,就越讓人覺得受傷是真的了。
「燕世子回去好好休息吧!」文天耀看了看燕懷涇,然後又把目光落在了衛月舞的身上,柔和的揮了揮手道。
燕懷涇於是帶著衛月舞離開了花廳,因為之前己讓宏嬤嬤轉達,這會看到衛洛文那邊也是忙的不可開交,就沒直接向衛洛文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