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大公子衛子陽
這家裡的幾個「姐妹」中,衛秋芙是最謹慎的,特別是發生了山上梅花庵的事情,當時就是衛秋芙過於急迫才惹出的變故,衛月舞不相信衛秋芙不會吸取教訓,會在這個時候對最不起眼的衛秋菊發難。
自己現在和衛風瑤、衛月嬌對上,衛秋芙不可能一無所知,這個時候,正是她坐山觀虎鬥的時機,所以,她絕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伸手。
「這……總是四姐,如果母親知道我把四姐的筆送到祖母那裡,惹祖母訓斥四姐,母親一定不會饒過我的。」衛秋菊也在邊上的迴廊處坐下,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解釋道。
衛秋芙的母親章氏是衛秋菊的嫡母,真在惹惱了她,想對付一個沒什麼權勢的庶女,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更何況衛秋菊生母早逝,也沒個什麼依仗的人,這話說的可謂是合情合理。
「那……你要如何辦?莫不是就把這筆收下?」衛月舞看著她,微微一笑問道。
「不……不能收,真的不能收!」衛秋菊雙手狂搖,反應驚懼。
「你這既不能留,又不能收的,如果讓人知道了,告訴祖母或者三嬸,你要如何解釋?」衛月舞揚了揚眉。
「這……我……我不知道能不能求六妹一件事?」衛秋菊一臉的忐忑,眼睛紅紅的看著衛月舞。
卻在看到衛月舞微微搖了搖頭后,失望的低下頭,又重新抹起眼淚來。
「五姐莫不是想把筆放在我這裡?」衛月舞柔聲道。
這話讓衛秋菊驀的抬起頭,渴望的看著衛月舞,神色激動:「六妹,其實用不了多久的,我……等我和四姐說清楚,讓四姐私下裡偷偷的把筆轉回給謝翰林就是了,可最近,你也知道出了之前的事,祖母對我訓斥的很厲害,我怕被人發現。」
「五小姐怕被人發現,我們六小姐就不怕被人發現了嗎?」金鈴在邊上忍不住開口道。
「六妹是華陽侯府的嫡女,六妹也看到了吧,只要是大伯一脈的,祖母都會高看一眼,你雖然才來府上,可是祖母那裡半點也沒有怠慢你,倒是二姐反而……」衛秋菊這話聽起來自艾自怨的很,彷彿自嘆身世不如衛月舞。
說完又是抹起了眼淚,今天的衛秋菊眼淚似乎就在眼角邊,每說一句話就必定會抹抹眼淚,把兩隻眼晴抹的紅紅的。
「二姐怎麼了?二姐的事跟祖母高看我一眼有關嗎?」衛月舞訝然的揚了揚眉。
衛秋菊今天的表現實在是令人詫異,平日里雖然也會故做姿態的哀怨一番,但是從來沒有象今天這樣,一個勁的掉眼淚,水眸中透過一絲寒意,衛秋菊這是在做戲,可這戲當然不是給自己看的。
但不是給自己看的,又是給誰看的呢?
目光看向金鈴,金鈴無聲的向她搖了搖頭,周圍沒礙眼的人出現,只是幾個普通的丫環,婆子經過而己,而且也沒人多朝她們這邊張一眼。
「六妹妹……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說二姐的死跟你有關係……可……可是你一來,二姐就失了寵,所以做了許多出格的事情,雖然原本是她不好,可也能看到在祖母的心中,六妹的身份是不一樣的,而三姐姐也是,從來三姐姐看中的,連二姐姐也是不能得手。」
衛秋菊解忙解釋道,並且伸手拉住了衛月舞的手,透著幾分親呢。
這話里的意思雖然還牽扯到了衛月嬌,可卻實實在在的表示衛艷的「死」,完全是因為衛月舞,是衛月舞害得衛艷最後落到這樣的景地,好好的一位侯府千金並且因此走上了黃泉路,實在是讓人嗟嘆不己。
衛月舞的目光卻是落在兩個正繞著這條小徑走過來的丫環身上。
兩個普通的丫環,身上穿著的也是華陽侯府的衣飾,並沒有突兀奇怪的地方,她們兩個現在住的是迴廊,這兩個丫環之前在另一邊採摘著什麼,這會應當是繞回來要回去,卻是經過她們迴廊外的小徑。
而很巧的是,這時候衛秋菊提到了衛艷。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這兩個丫環的衣裳新了點,彷彿是才做的新衣裳。
過年的新衣這時候還沒有發下來,下人們還是穿著上一年的衣裳,不可能有這麼新的衣裳穿上身。
除非是才領到的衣裳,才回府?
衛月舞更注意到兩個丫環聽到衛秋菊提到衛艷的時候,腳步放緩了下來,雖然兩個人還是低低的說著話,也沒探頭往自己這邊望。
彷彿是很尋常的兩個丫環,但這並不能解除衛月舞的疑惑。
衛月舞一把甩開衛秋菊的手,驀的站了起來,臉色一沉:「五姐姐說什麼話,二姐姐的事跟我沒有絲毫關係,卻是和五姐、謝翰林有些關係,五姐姐若是不清楚,我們去祖母面前說一下,可好!」
衛秋菊想不到方才還微笑著的衛月舞會突然之間翻臉,立時跟著站了起來,急著解釋道:「六妹妹,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說在祖母的心中,大伯的女兒,比我重要太多,就算有什麼事,祖母看在大伯的份上,也不會怎麼樣的。」
「你看,那天的事,分明是三姐不在,最後卻還有人懷疑我,如果三姐不是大伯的女兒,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衛秋菊越說越委屈,眼淚立時又落了下來。扯著帕子,趴到了一邊的柱子上,低著頭嗚咽起來。
衛月舞的眸色越發的轉冷,衛秋菊在這個地方突然之間大哭,看到的人必然以為是自己欺負了她,或者懷疑自己想讓衛秋菊幹什麼,衛秋菊不願意,才會這麼失控!衛月舞不相信衛秋菊會不知道,更何況之前她還口口聲聲的提到衛艷。
「你們兩個在這裡鬧什麼?」一個嚴厲的聲音從轉角處傳來,衛月舞眼眸微縮,果然,衛秋菊在這裡的表現,都是設計好了的,都是為了讓她來引自己的話……
一個高大卻帶著幾分冷蕭的年輕公子,從轉角處緩步走來。
迴廊外的兩個丫環急忙行禮:「大公子!」
然後繞過來,站到他身後。
衛月舞這時候又豈能不知道他是誰,華陽侯府的大公子,李氏的親生兒子衛子陽!心中警鈴大作,衛子陽什麼時候進的華陽侯府,自己為什麼一點也不知情。
手在袖底慢慢的握緊,眼角處閃過一絲冷凝,但是下一刻卻緩緩的放鬆了下來。
「大哥!」衛秋菊己先一步行了禮,衛子陽伸手揮了揮,算是免過她一禮,目光卻是落在衛月舞身上,眼中一片幽深,半響才問道:「六妹妹?」
「見過大哥!」衛月舞己收拾起自己的心情,順勢行了一禮。
「五妹和六妹為什麼在這裡爭執?伯父還在後面,但有一些人己跟著我先回來了,你們兩個在這裡爭執,實在有失體統。」衛子陽的目光透著幾分嚴肅,陽剛十足。
「我們小姐……」金鈴和想爭辯,卻被衛月舞扯住衣袖,示意她不必多言。
「是,大哥,五姐想到一些傷心事,一時難以自擬。」衛月舞淡淡的道,神色之間不驚不懼,落落大方。
反顯得一邊的衛秋菊小家子氣了幾分。
「那都回去休息吧,伯父的一些東西要搬進來,會有下人進來。」見衛月舞很識大度,衛子陽的神色和緩了下來,對她們揮揮手道。
搬東西,又才從邊關回來,必然是些男人,他們進來,衛月舞等內眷的確應當要避開一些。
衛月舞欠了欠身,算是別過,轉身往自己的清荷院走,金鈴馬上跟了上去。
衛秋菊想不到衛月舞居然沒有順著自己的話說,這會看上去還有生自己氣的樣子,怯生生的叫了一聲「六妹妹!」
居然也跟了下來。
聽到後面的呼聲,衛月舞腳下不停,假裝沒聽見,繼續往前走,無奈這位衛秋菊可真象是粘人的糖,居然還真的追了上來。
迴廊下,衛子陽並沒有離開,背著手皺著眉頭聽著兩個丫環聽到的話,這兩個丫環是他從邊境帶回來的,忠心自不容置疑,所說的也正是方才衛秋菊和衛月舞之間的那一段關於衛艷的談話。
聽聞自己一向驕傲的妹妹自殺了,這消息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
於是才借故跟大伯告辭了一聲,馬不停蹄的回了京,方才他去了後院先去拜見了太夫人,自己的兩個丫環就幫他布置院子,在花園裡挑幾株他喜歡的植株放進去。
想不到居然聽到了這麼一段話,艷兒的死真的跟方才那個落落大方的嬌弱少女有關嗎?可他是大伯的女兒!
應當不會的吧,方才她也義正辭嚴的跟五妹說,要去見祖母,如果是真的,反應必不會這麼強烈……
「六妹妹等等我!」衛秋菊終於趕上了衛月舞,扶著一邊的樹喘著氣道。
「五姐還有什麼事嗎?如果是那支筆的事,恐怕我不能幫你什麼忙的。」衛月舞轉過頭,神色淡然的看著氣喘吁吁的衛秋菊。
「對……對不起六妹,我不知大哥己經來了,方才……才說那些話,也沒有其他意思,就是想說明在祖母眼中,三姐比我的份量足的多,更何況六妹還是大伯的嫡女。」衛秋菊喘著氣,解釋道。
這會倒是不再有眼淚了,只不過看她眼眶紅紅的,又是一副想哭的樣子。
「五姐姐,我知道你是無意的,你回去吧!」衛月舞拒絕道。
衛秋菊想不到衛月舞居然對方才的事,不聞不問,一時間愣了一下,準備好的滿腹的話,居然一時間,完全說不出口,頗有一股子力道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張了張嘴,愣是不知道這接下來要怎麼說。
衛月舞顯示的這麼大度,倒顯得自己有些小提大作了。
「五姐還有事嗎?沒事我就先回去了,這一會院內來了人,我們留在這裡也不適合。」衛月舞溫和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