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哪怕是背叛天下,我會護她。
「星斗盤?」凌淵皺了皺眉。
「怎麼,有什麼為難的嗎?」莫天以為凌淵有何難處。
「是誰告訴你星斗盤可以壓抑合歡體內的嶠火呢?」連凌淵自己都不明白的事情,竟然會有人知道?而這顯然不是對出身音天門的莫天應該知道的事情。
「一位老人,鶴髮童顏,卜卦。有緣告知。」莫天想了想,便告知了凌淵。
凌淵記起來,今兒早上天機老爺爺捎來飛信,上面寫著:孩子啊,老頭子幫你把媳婦兒找回來了啊。有空一定請老爺子我喝女兒紅啊!哈哈哈……
當時,凌淵還一臉莫名其妙,現在想來,大概能想出個經過出來了。
凌淵略略笑了一下,便說道:「我大概知道要如何做了。不過,你得先出去。」
莫天本想留下來幫忙,卻不料凌淵要攆他出去,心中萬般不解,卻又無奈,也只好疑惑地去門外守著了。
凌淵似笑非笑地在莫天出門之前特意吩咐道:「一會兒要是發出什麼奇怪的聲音,可千萬不要進來哦。」
莫天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出去了。
哪裡知道,莫天剛出房門不久,便聽到殿內傳來了奇奇怪怪的聲音,悉悉索索的。他細細辨認了一下,倒有幾分像是在脫衣服的聲音。
莫天心中一驚,但想起自己之前答應過凌淵,有什麼聲音切記不進去,也就忍了下來。
可是,不出一會兒,竟然傳出了趙合歡類似呻吟的聲音!莫天再也忍不住,凌淵這小子竟然趁人之危!「啪——」地一聲他便陰沉著臉撞開了大殿的門,低吼道:「凌淵!你在做什麼!」
而,眼前一幕景象卻讓莫天呆住了。
只見趙合歡衣衫整齊,而赤膊上陣的凌淵卻將星斗盤置於二人中間,隔空用純正的修為正在將星斗盤中蘊藏的能量推入到趙合歡的體內,然而自己身上已是大汗淋漓,顯然已經開始有些體力不支。而受力的趙合歡由於被星斗盤的力量壓制,而不斷地發出了一陣陣的輕微痛苦的呻吟之聲。
莫天見自己誤會了凌淵,心中愧疚無比,又見凌淵體力不支,忙在其後背上輸入了自己的真氣修為。
說來也奇怪,莫天的一身寒氣的修為似乎倒是能剋制住趙合歡的嶠火,漸漸的,趙合歡額前的彼岸花竟然消散不見了。
二人同時撤力,星斗盤「哐當——」一聲,散落在地。
莫天急忙拖住了趙合歡的身子,慚愧地對凌淵說了一句:「是我誤會了。抱歉。」
「我凌淵還沒有失敗到要用身體先去佔有一個女人。不過,你這般的不放心,確定要將合歡拱手想讓於我?你真的能做得到嗎?」凌淵擦去了身上的汗,看了眼莫天,有些虛弱地問道。
沉默了許久,莫天一直低頭不言,最後小心翼翼地將趙合歡抱上了床榻,讓她好生地休息下,才轉過了頭,答了句:「我也不知道。」
「你打算這樣瞞著她到何時?一直讓她相信著你已經死去的消息嗎?」凌淵將衣服整理好,觀察了一下趙合歡的情形后,才稍稍放心了。
「不然怎麼辦?我還有選擇嗎?」莫天苦笑了一笑,他何嘗不想給趙合歡以驚喜?
「你有想過,一旦她知道了你的身份,並且一直以這樣她無法接受的方式在騙著她,你覺得會怎麼樣?」凌淵不得不提醒莫天遠離趙合歡,因為他知道,一旦真相暴露,受傷最深的,一定是眼前的這個無辜的女人。
他想保護她,儘管他並不清楚,他給不給得起她所想要的保護,不過他想試試。
「我想過。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不會出現在她的面前。」莫天凝望著她的臉,心裡的痛楚被他強壓在心裡深處。
「如果,有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呢?你怎麼辦?」凌淵可不認為最近發生的事情是巧合,事情離他預測的一步一步地更近了,甚至,超出了他的預測,有朝一日,一切爆發,他莫天有可能會袖手旁觀嗎?
「萬不得已的時候。我會站出來,用生命去保護她。」莫天篤定地回答道。
「哪怕是背叛師門,背叛天下?」凌淵知道自己在問什麼。他相信莫天也聽得懂。他需要莫天確切的一個答案。
「是。哪怕是師門,哪怕是天下。」
字字落地生花,刻成了石刻,任千年的風霜拂過,亦光鮮如初。
「好。記得你今日說過的話。否則,我不能保證我能不能替你守住這個秘密。」凌淵冷峻地看了莫天一眼。
這既是警告,也是合作。為的,是這個女人的安康太平。
而這中間,這一段時日里,凌淵的不安越來越多,他覺得,如今的情形已經遠離了他當初的目的和計劃,甚至,連自己也陷入了這棋局之中。一切,已經不是他能控制的,他所能做的,僅僅是能保住自己所愛的女人不受到傷害,如果她有朝一日必定與天下為敵,那麼,也讓他隨之陪她下地獄吧。
去哪裡都好,就算是煉獄,有她在,便好。
「莫天至死不忘。」莫天同樣冷峻地說道。
兩個男人對望了一眼,各自又撤開了眼神,其中太多的意味不明。
「她也許很快就要醒過來了,你確定還要呆在這裡嗎?」凌淵十分不待見其他男人對趙合歡殷勤的樣子,尤其這個男人還是莫天。
「我看見她醒了我就走。絕對不會出現在她的面前,你放心。」莫天同樣執拗,不想讓凌淵和趙合歡獨處一室。
凌淵也無奈地嘆了一句:「好吧。那我們便都在這兒干坐著,直到她醒來為止。」
莫天冷冷地看了凌淵一眼,沉默不言。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趙合歡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了莫天的影子,卻在眼前一晃而過,飄散不見,她著急地將手抓向了空中,抓到了一雙溫暖的手,她欣喜萬分地喊道:「莫天!是你嗎莫天!」
睜開眼,卻看到了凌淵微笑著卻受傷的表情,傻傻地盯著她的眼,替她理去了額前的亂髮,笑著說道:「傻丫頭,又做什麼夢了?」
而她卻覺得一陣頭疼欲裂,忙扶住了頭,好一會兒才鬆開,緩緩地說道:「沒……沒什麼……」
凌淵當然知道她是夢見了莫天,但他還是輕輕地攬過了趙合歡,將她擁入懷,撫摸著她的秀髮,輕聲地說著:「我一直都在你身邊,現在會,以後也會,給我一個位置,好嗎?」
趙合歡感到了凌淵胸膛的溫暖,以及手心傳來的溫柔,不可否認,她不排斥凌淵,可是……在他之前,她的心裡,已經住上了一個人,千年,都抹殺不掉,要怎麼去再給他位置呢……
凌淵見趙合歡默不作聲,以為是默默答應了,歡喜的鬆開了懷抱,卻看到了滿臉淚水的她,無聲地在哭泣。
「怎麼了……」凌淵的心中忽然一陣絞痛,像是被馬蹄踏過一般地胸悶,他似乎覺得自己要聽到自己不想要聽到的答案。
「我想他了……我想他了……怎麼辦!!怎麼辦!!!我很想答應你凌淵……我很想答應你……但是我的腦海里全是他……全是他……我沒有辦法控制我自己……沒有辦法……」
趙合歡的淚像決堤了的城,一下子崩潰到無所適從,一聲一聲在撞擊著她的心理的防線,同時也在一點一點地侵蝕著凌淵的內心,淚如雨下的她,已經無法自處,只能以朝拜的姿勢痛聲大哭……
「合歡……合歡……」凌淵一下子緊緊地摟住了她,將她抱得死死的,死死的,彷彿下一秒,她便會化成泡沫不見了蹤影。
他努力地剋制著自己的情緒,不然自己一敗塗地,可是趙合歡的聲聲淚水,卻不是為了他而流,一點一滴都化成了利箭,穿過了他的內心,不留痕迹。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趙合歡嚎啕大哭,無助到像一個小孩,嗚咽道:「他就不該來招惹我……我們就不該遇見……不該不該……」
凌淵將趙合歡抱得更緊了,低低地也開始哽咽了起來,他在趙合歡的耳邊輕聲而細膩溫柔地說著:「還有我……合歡……還有我……你抱緊我……就會沒事了……」
屋內的二人,緊緊地抱緊在一處,不知是誰在慰藉誰的溫暖,誰在許誰的地老天荒,一切,是那麼的無奈,與蒼涼。
而屋外,同樣,一個人的身影倒影在窗欞之上,凝結成了冰凌,獃滯成了石頭,多少次想破窗而入,去安慰自己心愛的那個女子,卻又深深地將手指掐進了自己的手心裡,直到出現了五道血痕,直到有鮮血滴下,都不自知……
時間,在這一刻,化成了一把利劍,穿過了三個人的心臟,每個人都是傷痕纍纍,卻無葯可治。
只能等待時間給予解藥,熬成煎湯,服下后,遺忘千年……
「趙合歡,如果可以,我會許你地老天荒。可是我不能。我只能用盡我的餘生,來為你背叛師門,背叛天下,求得你,一生的喜樂安康。」
「趙合歡,如果可以,我想走進你的心裡。什麼血海深仇,什麼天下歸一,都是狗屁。我只要你,只為我笑,只為我哭。而我,亦會為了你不顧一切,哪怕是拿我整個滅血峰為賭注,我也心甘情願地奉上這份嫁妝。」
一切,都在那天霓虹漫天,星光搖曳,我初見你的那個夜晚,便已經註定了,誰是誰的是非歡娛,誰許誰的地老天荒……
而命運總是捉弄一場,總要在很久很久以後才發現,當年我們的遇見是那麼的驚心動魄的一場戲,卻,每個人都入了情,深陷其中,再也跋涉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