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驚喜

  正當李三欲問個明白之時,在司徒命身後突然乍現了一道懸浮的半透明的門!


  黑紗遮面男子陡然將手中酒杯「砰——」的一聲擲向了桌面,酒濺灑了一桌!

  那懸浮的門中急速地伸出了一隻乾枯如柴的手,黑色蛇紋木杖先行而出!


  男子早已抄起桌邊利劍,飛身而至!劍已出鞘!

  黑色衣袍鑽縫而出,佝僂背影如蛇盤旋出現!乾枯的手已然伸向了司徒命手中的崑崙鏡!


  眼看就要他的手就要接近崑崙鏡之時,面紗男子的劍凌厲而至,生生逼退了大巫師的手臂!順勢輕輕一帶,男子將司徒命拂至了自己的身後,以劍逼喉!


  懸浮透明之門「啪——」的一聲消失不見!大巫師踉蹌了一下,才站穩了身形。


  「齊楚,你好謀算,竟然在此地守著!」大巫師的目光中透著殺氣,抹去了手背上的一絲劍傷,冷笑著看著這位黑紗遮面男子。


  「不錯。不如此,怎能遇到神出鬼沒的天階巫師淡竹您?」齊楚一隻頎長的手揭開了面紗,露在三人面前的是一氣宇軒昂的劍客模樣,眉宇間的英氣逼人而出。


  「你這是鐵了心與我作對!齊楚,十年前你便是這樣,如今,你仍然還是這般狂妄!」大巫師乾枯的手臂上已然青筋暴起。


  齊楚的目光深深地看了大巫師一眼,輕嘆了一口氣,緩緩開口道:「淡竹,我並非與你作對。只是,為了凝香,你這麼做,不僅是她不願意看到的,更是會塗炭生靈的。狂妄不自知的,如今卻不是我。而是你,過於執著。」


  「少廢話。你今天是一定不準備讓我取這崑崙鏡了是不是!」大巫師的蛇紋木杖也指向著齊楚,已然有血紅色的光芒在血珠中隱隱若現。


  齊楚皺了皺,說道:「淡竹,回頭吧。她已經死了。」


  「你放屁!她沒有!你不配擁有她的愛!你這個懦夫!」大巫師激動之下蛇紋木杖之中血紅色的光芒大作,像劍陣一般齊齊划來!

  「小心!」齊楚警告著司徒命等人後退,同時手中的玉劍橫擋於紅光之前,如瀑般形成了白色的屏障,紅光似被分流而出,漸漸變弱變淡!

  淡竹的臉色有些蒼白,他雖知道齊楚修為甚高,卻不知他歸隱這十年,仍潛心修鍊,竟已是在他之上的境界!


  「破。」


  齊楚的衣袂輕飄,白光驟然變強,紅光瞬間消散,霎時間整個酒樓被照得晝夜難分!


  劍已歸鞘,白光收斂於鞘身之中,周圍恢復了往常的色調。


  此時,大巫師淡竹的左手已經捂向了胸口,面露痛苦之色,握著蛇紋木杖的手,低垂而下。


  「齊楚,今日的帳,記上一筆。新賬舊賬,必定來日跟你一併清算!」


  說罷,淡竹便倉促地遁空消失在屋內。


  齊楚望著他消失的地方,深嘆了一口氣,眼裡,落滿了惋惜。


  「多謝前輩出手相救!司徒命感激不盡!」


  司徒命叩首以拜。「芷旋多謝前輩行俠仗義!」


  「李三在此!謝過!」


  齊楚回過頭,淡淡而素雅地對三人一笑,緩緩說了一句:「不必謝我。二位義舉,齊某看在眼裡。此番,不過是順手之勞,不必掛齒。不過,這崑崙鏡,你們打算如何處置?」


  李三忙磕頭道:「此物乃是神物,實不屬小人所有,願贈與高人。」


  這崑崙鏡差點給李三帶來了殺生之禍,別說是神物,就算是給他金山銀山,怕他也是無命享受,他也是很清楚這點。再加上,司徒命與齊楚有恩於他,於情於理,這崑崙鏡他是不要的。


  「我早已對這身外之物看得甚淡。我看這崑崙鏡與這位少俠似乎很是有緣,不如便隨了這緣分,給了這位救你命的恩公,可好?」


  齊楚說話談吐間慢條斯理,透著一股遠離塵世之意,想必,這般超脫之人確實是不會在意這等俗物。


  李三聽罷頻頻點頭,認為齊楚說的甚是有道理,而司徒命卻不以為然。


  「我全族皆因這崑崙鏡而亡,只怕我得之,會睹物思人。鏡雖好,卻不是我所想要的。」


  司徒命的話音剛落下,齊楚便敏銳地聽到酒樓屋頂之上有細微悉悉索索的聲響,竟不像是有人埋伏在其上,倒像是飛禽走類抓落瓦礫的動靜,還有利爪劃過屋面的刺耳划痕聲。


  到底是什麼飛獸,竟有如此寬大的利爪卻又體態如此輕盈?

  齊楚皺了皺眉,司徒命和芷旋卻驚喜不已,早已飛奔出酒樓之外。


  經過櫃檯之時,嚇得那好不容易探出了個頭的掌柜立馬又哆嗦著將身子縮了回去。


  齊楚和李三相視一看,大約是猜到了來人是司徒命和芷旋的故人,便也出了酒樓一探究竟。


  剛一出酒樓,齊楚便看見芷旋拿著那絕世的寶物崑崙鏡興奮無比地對著屋頂上來回的招手示意,就差直接蹦上去和來人好好擁抱一番了。


  齊楚不禁啞然失笑。


  司徒命則毫無感覺地縱容著芷旋的這個行為,彷彿她手中拿的只是一面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鏡子,總之,芷旋開心就好,是不是寶物對於他而言沒有那麼重要。


  終於,芷旋手中的崑崙鏡折射著皎潔的月光,一晃一盪地投影在了屋頂上的火紅的巨大鳥雀之上,一獸一人,在這晃動的鏡光之下,忽明忽暗卻顯得明艷無比。


  那鳥雀的火紅色鳳翎在藏青色屋檐之上彎曲成月牙的弧度,繼而懶散地垂掛落於紫色的窗欞之前,隨意地便漾起了一曲春秋。如巨鷹一般的豐滿雙翼安逸地插於尾部,似在悠哉地休憩,泛著幽綠色光芒的雙目卻警覺地目視著屋檐之下的幾人。


  齊楚不禁多看了幾眼,以他的閱歷和見識,竟是從未見過如此神聖不可侵犯的神獸!


  再往上看,那神獸之上竟坐著一清秀女子,長發如瀑,湖藍色衣裙如山澗碧水飛瀑而下,盈盈笑意間落滿了星辰。


  竟比得上當年的凝香,雖不傾國傾城,卻一眼誤終生。


  「合歡!你快下來!坐那臭鳥身上上你也不覺得高得慌!」芷旋興奮地跳著都恨不得將合歡拽下來。


  而那朱雀似乎聽懂了芷旋的不敬之詞,清嘯一聲似帶有微微怒意,展翅便急身俯衝而下,長長的褐色尖喙直衝芷旋而去,嚇得她驚慌失措躲避不及。


  而那臭鳥卻在快要接近芷旋之時,驟然而收雙翼,雙爪穩穩抓地,輕盈而落,竟無一絲聲響,便將背上的趙合歡放了下來,轉頭啄了一下翼下的凌亂羽毛便又展翅朝著那樹梢上的明月清嘯而去!


  「合歡!你看你這臭鳥!越來越不懂事了!只知道欺負我!」芷旋一陣嬌嗔的委屈,似要擠出幾滴眼淚來才善罷甘休,拉著趙合歡的手非要討個說法。


  「還不是你先叫雀兒臭鳥在先?怨不得雀兒。哈哈哈!」趙合歡久別重逢芷旋,心中歡喜不已,早已將她摟如懷中,嘴上卻還揶揄著朱雀方才有意嚇唬芷旋之事。


  「合歡……你變了……竟然幫那隻臭鳥不幫我……」芷旋委屈不已。


  「咳咳!」司徒命在一旁清咳了兩聲,示意著趙合歡——你是不是抱我娘子抱太久了?

  卻不料反而被芷旋迴嗆了個白眼,他便只好抬頭委屈地假裝在看星星看月亮。


  「合歡!你看!這是什麼!」芷旋可比不得齊楚和司徒命的清高不凡,知是合歡前來,早已從司徒命的手中奪過了崑崙鏡,撲眨著眼睛拿著鏡子在合歡的眼前晃了一遍又一遍。


  完全沒有顧及到身邊的三個男人,已經臉上布滿了黑線——名動天下的崑崙鏡,竟然可以當撥浪鼓使……


  「好啦……我已經看清楚啦……崑崙鏡是吧?」趙合歡無奈地笑著握住了芷旋的手腕,示意著芷旋——你已經將我晃暈了。


  芷旋頓時便像泄了氣的球一般,耷拉著雙臂,掛著腦袋,喪氣地說道了一句:「合歡,你竟然一點也不驚喜……」


  「驚喜啊!看到你就已經很驚喜了。」趙合歡的笑容從來到此刻就未停止過,見到芷旋,確實是她今日最大的驚喜。


  「算了,他們都不要這崑崙鏡,不然,還是給你吧。畢竟,當初這是你差點沒了性命得來的寶物。」芷旋有氣無力地將崑崙鏡不由分說地遞到了趙合歡的手上,還未等她同意收下,便垂頭喪氣地走向了一旁。


  「拼了性命得到崑崙鏡?難道……」齊楚的眼中放出了一絲驚異的光芒——崑崙鏡面世之日,即是昆崙山群坍塌之日,那眼前的這位女子,便是傳言中的神女?


  「難道什麼?」趙合歡轉過了身,這才注意到了司徒命身旁的兩名男子,一位雖已步入中年卻仍風采灼灼,另一位是敦厚老實的漢子,她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疑惑。


  司徒命一步上前,說道:「這位是李三,崑崙鏡本是他所得。這位是……」


  初見齊楚,司徒命竟也一時語塞,並不知其姓名,只得將目光轉向了本人,言下有詢問之意。


  「齊楚。」


  淡淡的一聲回答。


  「齊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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