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要拜堂?慢著!
昆崙山。龍族折家。張燈結綵。
紅綾羅巧掛於廊檐之上,絲繞金光龍鱗滿樑柱。雕欄刻花間大紅喜字串列其中,搖曳出風華滿天的喜慶。
珠玉樹上滿噹噹地掛滿了成串的小紅燈籠,躍然而上的喜字在搖曳的不滅冰山火種下顯得高貴而華麗。
燙金的大字鐫刻於紫漆牌匾之上,四周碩大的紅色疊層綵球將「折府」二字照應得褶褶生輝,容納了四方的祥瑞之氣。
接踵而至的是接到喜帖而來的四面八方的賀喜之賓,皆盛裝而來,如魚貫而入,一時間賀喜聲不絕於耳。
穿梭於府內的是頭戴鳳釵綾羅綢緞的婢女,托著喜盤步履匆忙列隊整齊地穿過來來往往的賓客,喜盤上輕覆著大紅的蓋帕,掀起了一角,隱隱可見的平安如意。
沿著鋪成紅色龍騰圖案的地毯,一路便來到了少主的偏殿,早已是雙喜當頭,櫻花滿地。
一場給你,最盛大的婚禮。
「喜兒,少夫人的鳳冠呢?快快快,快拿來!」喜娘焦急地甩著手帕,催促著婢女:「耽誤了吉時我看你們怎麼跟老莊主交代!」
「哎呀呀!金花呢?金花呢?你們都把金花放到哪裡去了?」這結婚,喜娘甚至比芷旋還要焦急。
趙合歡在一旁,看著芷旋,也就是遙兒,金釵輕插,輕抿朱紅,少有的露出的少女嬌羞之態,心想著,許是這樣一直下去,就算她不記得過往,只要幸福,那也是皆大歡喜的。
「吉時到!」隨著喜娘的一聲高喊,鳳冠霞帔,穿戴完畢。
紅蓋頭遮住了明艷的臉龐,半掩著風流,在喜娘的攙扶下,芷旋被簇擁著走向了大殿。
大殿里,早已等候的司徒命,望著徐徐跨入大殿門檻的芷旋,露出了期待的微笑。
她,頭盤飛仙髻,幾朵零碎的金花別於髮髻之上,自發尾垂下的兩條緞帶,隨風而揚,眉如彎月,眼若星辰。胸前一抹紅緞裹胸,外披紅色紗衣,隱隱可見呈皓腕於輕紗,拂開了三千尺的風流。
盈盈款步而來,三分媚意,七分英氣,纖細柳腰間的束帶,金絲盤龍的飛舞,鳳舞九天。
大抵,她已是我司徒命的新娘了。
十年前的,不思量,自難忘。十年後的,鳳冠霞帔,長發及腰。
老莊主端坐於喜案之前,望著佳偶天成的喜慶場面,欣慰之情,溢於言表。
「拜堂!」喜娘的最後一聲,拖得甚是尖銳和嘹亮。
司徒命牽過喜娘遞過的紅綢一端,另一端,是芷旋,紅蓋頭半掩。
「一拜天地!」喜娘的聲音依舊尖銳。
兩名新人,以紅綢為牽,對著蒼茫大地,一叩首,子孫滿堂。
「二拜高堂!」
新人轉身,奉上新茶,對著老莊主,二叩首,金玉滿堂。
「夫妻對拜!」喜娘的聲音尖銳地在耳邊響起。
司徒命望著眼前這個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子,將身子輕輕欠了下去……
夫妻對拜,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芷旋的身子也微微向下欠了下去,只是欠到了一半……
「慢著!」殿外,一個高亢嘹亮的女聲響起!
賓客紛紛不解,疑惑望去,只見四名曼妙女子簇擁著一名白紗遮面的淡雅女子而來,卻是一臉的怒氣,並不像是來祝福婚禮。
難道……這折家跟這幾位女子結下了什麼深仇大恨?
「閣主!?」趙合歡喜出望外,飛奔而去,不一會兒便湊到了若霜身旁,一臉歡喜地問著:「閣主,您今兒怎麼來了?」
趙合歡一點也沒有注意到氛圍的變化。
「合歡,往後站。我來處理點一個月前就該處理的事。」
趙合歡從未見一向溫婉的若霜閣主會出現如此的肅殺的神情,而令她更害怕的是,閣主的眼光,始終仇恨地注視著芷旋,也就是,遙兒。
「司徒命,可是發生了什麼事?」芷旋蓋著紅蓋頭,依照禮節,她不該在此時掀開,因此,只好詢問著司徒命。
司徒命的神色漸漸凝重了起來,將芷旋護在了身後,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沒事。我在。」
而這,卻讓芷旋感到了更加的不安。為什麼,頭,開始隱隱作痛?
「遙兒!我是該叫你滅血峰特使呢還是該叫你朱雀閣特使!?」若霜長笛在手,凌厲地指向了芷旋,擲地有聲!
殿內,空氣彷彿凝固了,賓客開始竊竊私語。
「竟然是朱雀閣,不是向來不問世事的嗎?怎麼跑來拆人姻緣,還是龍族折家?」
「是啊,這遙兒又是誰,竟然同時兼備兩種身份?敢情這是得罪了朱雀閣啊!」
司徒命皺緊了眉,毋庸置疑,這是魔尊的傑作,為的,怕不僅僅是報復,這麼簡單。
「閣主遠道而來,可是來祝福我孫兒的婚禮的?」老莊主緩身起步,柱起了龍杖,已有慍怒。
「折家莊主,今日實在是打擾了。我朱雀閣向來不與人有牽扯,素不問凡塵舊事,今日也本無意來攪令公子大婚。只是,令公子娶的這位娘子,怕是今日需得跟我走一趟了!」若霜面紗輕揚,玉指毫不客氣地指向了紅蓋頭遮臉的芷旋。
「閣主可是認錯人了?這裡並沒有什麼遙兒姑娘。」司徒命將芷旋護在了身後,冷冷地看著來者不善的若霜。
沒有人能將遙兒從他身邊帶走,誰也不行。
「哦?是嗎?那為何不揭開紅蓋頭讓我等瞧瞧呢?」若霜閣主玉笛輕揮,嬌呵聲已出。
「這是孫兒的大婚,紅蓋頭自不是現在揭開。我念你是朱雀閣閣主,已禮讓三分,不與你計較誤了吉時。現如今還要無理取鬧,是欺我折家沒人嗎?」龍頭拐杖頓地而作響,似龍騰虎嘯低吟!
「既然這樣,我倒要問問老莊主,竊取我朱雀閣至高機密該當何罪?我身為朱雀閣一閣之主是不是該來討個說法?」鏗鏘有力。
「竊取朱雀閣至高機密?」老莊主看向了司徒命:「命兒,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好好交代清楚!」
趙合歡心中也是一驚,遙兒不是本就是朱雀閣的人嗎?怎麼會竊取朱雀閣的機密?
「閣主口口聲聲說芷旋竊取了你朱雀閣的機密,倒不知是何機密?閣主可有證據?」司徒命毫不相讓,並且強調了「芷旋」而並非「遙兒」。
果不其然,若霜疑惑地反問了一句:「芷旋?」
「我剛過門的夫人名喚芷旋,而並非你們口中的遙兒,是否是有所誤會?」司徒命目光如炬,看著粉蝶和若霜等人。
趙合歡心裡當然清楚,那確是遙兒,並非芷旋啊!那遙兒到底竊取了朱雀閣的什麼秘密,讓如此溫雅的若霜閣主不遠千里追殺到此處?
若霜心中晃過一絲猶豫,手中的玉笛也鬆了松,眼中有著一絲不確定,莫非,真的是消息有誤?
正當若霜猶疑不決之時,突然不知從哪裡揚起了一陣罡風,捲起了一地的花瓣,紛紛揚揚地向新人身上撒去,吹開了芷旋頭上的紅蓋頭,飄然,盤旋,落地。
露出了和遙兒一模一樣的臉。
「折家老莊主!你還有什麼好解釋!?她就是遙兒!」粉蝶氣不過,手指著芷旋,就差上去揭鳳冠。
老莊主看了眼司徒命,見司徒命神色有些慌張,自是心中明白了幾分,卻又不好說破,只好微微搖了搖頭。
「這位姑娘,你在說什麼?我好像聽不大懂……」明眸皓齒,芷旋疑惑地抬眼望向了若霜等人。
她們口中所說的遙兒……難道是……我?
「遙兒!你還要裝到幾時?」
若霜已然欺身而近,一把搭過了芷旋的手腕,抬眼,卻是一臉的訝異!
她,沒有任何的修為!
「閣主,你可是越矩了?」司徒命拂下若霜的手,將同樣詫異的芷旋擁入了懷中。
若霜一臉狐疑,怎麼會這一身修為,說散就散了。就算她散了修為,可這與遙兒一般無二的臉,又是怎麼回事?
還有,她怎麼還有膽量與趙合歡在一起?就不怕朱雀閣尋找趙合歡下落的時候一併找到了她嗎?
諸多疑問,在若霜的心裡,打成了死結。
直到一聲「魔界尊主到!」劃破了這片沉默。
「看來,我還沒來晚?」魔尊彈了彈手袖上的灰,極其輕蔑地看了司徒命一眼。
司徒命冷笑著看了眼魔尊,看來,沒有答應他的要求,這番是來落井下石的。
「魔尊來的巧了,正巧,不早不晚,正好在點上。」莫天悠閑地站在一旁,對趙合歡使了個眼色,眼神輕飄飄地掠過了魔尊。
趙合歡也不算太笨,思忖了一會兒,就明白了,這眼神大意是讓她靜觀其變的意思,於是便默默退後了一步,拿起了個果子,啃了起來。
「哦?是嗎?看來,今兒這婚禮挺隆重啊!連朱雀閣都來捧場了。我怎麼能不來呢?你說是吧?芷旋姑娘?」魔尊明明問著芷旋,眼神卻瞄過了正在一旁埋頭啃著果子的趙合歡,眉間竟有一股笑意。
這女人,真的是到哪裡,都能吃好睡好。
「我不明白你們二位在說什麼?」芷旋抬眼,一臉清澈,看著若霜閣主和魔尊。
而此時,一個佝僂的身影,投影在了賓客的人群中,灰暗而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