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餘暉下的血紅大地

  深吸了口氣，半夏不知道今天為什麼自己思緒會紛亂，或許是因為辜負了沈流年對自己的信任。整理好心情，提著便當袋來到玻璃房內。


  穆斯林見到半夏進來，眼底也沒有顯現出驚訝，像是早就料到來的只有她。將近一天沒有進食，他看起來也未顯狼狽，斯文儒雅的氣質讓人遠遠望去，就在心中給出了第一感覺一一好人。


  在車內，她手裡握著沈流年丟給她的密封袋端祥了許久，也做了良久的思想鬥爭，最後還是決定不交出這份證據。


  她做出這個決定，其一，是對蘇璟無條件的信任，他說留下他必定有原因，一如當初他用生命在保護她一樣，不會害她。


  其二，就是她有自己的考慮，穆斯林能出現在蘇璟的翠玉居里，而蘇璟跟她是替組織賣命，這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麼牽連。在她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大膽地猜測，會不會就是組織里的人讓他去殺沈老爺子的？


  再多的猜想也終究敵不過證據，所以她決定放了穆斯林，然後去跟蹤他，看看他到底是什麼身份，而他又是帶著什麼任務去殺人的。


  半夏把手中的盒飯重重的放在桌上，綳著臉：「吃！」


  「許小姐，覺得你們把我銬成這樣我吃的了飯。」穆斯林帥氣儒雅的臉上，神色依舊不慌不噪。就好比面前這個人不過是個任性胡鬧的孩子，讓半夏覺得自己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穆斯林把手擱在桌上，手銬鐵鏈撞擊在桌面形成脆響。


  半夏見到突然站起，朝她貼近的臉，心下陡然一驚。只見他瞄了眼沈流年所站的位置，嗤笑道：「另外那幾個警察我猜，現在正在外面觀察我的一舉一動吧。不過沒關係，我就不信你們能找到證據，現在想來這沈流年也不過爾爾。」


  在他正要抽身回到座位時，只聽半夏壓低的聲音異常冷靜：「穆經理倒是自信，覺得自己以幫忙的名意把子彈盒丟棄在洗手間門口那垃圾桶里就能天衣無縫了不成？」


  穆斯林平靜的眸子深處明顯出現了波動，很快就消失不見：「沒想到……」


  「我給穆經理分析一下，你看看我說的對不對。」半夏扭頭就這麼看著他，打斷了他正要說出口的話，觀察著他的神態變化，不慌不忙的開口：「我們先從被丟棄的子彈盒說起好了。」


  「你昨天下午出現在車站，先是問了洗手間在哪，是想迷惑我們警方說明你有不在場證據，還有就是掩蓋你要毀滅證據的一種手段。在這之前你有去過幾次那個車站，也從中了解過垃圾焚燒的時間以及清潔人員的工作規律。


  垃圾每天下午五點都有清潔人員定時倒掉，垃圾場的垃圾每天都有人去焚燒處理。這樣一來，就算我們警方懷疑，也已經為時已晚。」


  半夏似笑非笑的又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天的那個處理垃圾場的人員，家中正好有事，見到垃圾場垃圾並不多就沒有處理。而那證據也沒有如你所願的那樣被燒掉！」


  「是不是覺得非常可惜，恩？」


  「許小姐既然找到了證據，大可交出去。不過你並不會這麼做，因為有人讓你保我，不知道我說的對嗎？」穆斯林不答反問，斯文的坐回位置，眼角含笑卻不答眼底。


  被銬住的雙手行動艱難的開著蓋子，牢飯還算好，不是白粥鹹菜，是兩葷一素，倒也能接受。手指捏著勺子舀了口湯，過了才沒多久時間，就已經完全冷掉了。


  穆斯林笑笑，可惜了這些菜。


  半夏咬牙，如果不是他還有用，現在早就在牢里蹲著了。


  他捏著紙巾擦拭著嘴角，餘光打量著面前的女人，無聲說出兩個字：「蘇璟」


  玻璃房外的沈流年雙手搭在桌上，銳利的目光一直盯著裡面的動靜。雖然聽不到小傢伙進去後跟穆斯林說了什麼，他也憑著口型聽出了大概，原來這件事跟蘇璟扯了關係，難怪。


  沈流年有些妒忌那個男人，沒想到在小傢伙心中，人命竟然沒有一個蘇璟來的重要，心頭涼意蔓延。


  滾滾妒意上涌，泛著酸水，像是要將他一點一點腐蝕去，十年……才十年而已。


  「老吳，裡面有什麼事，等會通知我。」話音剛落，沈流年就匆匆離開，這或許還是他第一次這麼的……慌亂。


  秦俊見沈流年消失在外面的暮色里，放下手中的筷子，有些迷茫的望著嘴角帶笑的吳越問：「沈隊這是怎麼了，證據都還沒找到，怎麼就這麼走了？」


  吳越瞥了眼他白皙精緻的俊臉，沉思幾秒答：「這我也不知道，吃好了嗎？吃好了我就把垃圾給你扔出去。」


  「哦，好了。」


  裡頭的半夏並不知道沈流年已經離開，沒過多久，手機出現簡訊提示音。


  是組織里的人，也是她現在的聯絡人，代號s的那個神秘人。大致內容是停止對穆斯林的任何盤問，避免警方懷疑，順藤摸瓜查到蘇璟頭上。


  半夏深吸了幾口氣，胸膛起伏劇烈，穆斯林沒有給她沉默的機會，又丟給她一個意想不到的炸彈：「許小姐想知道你父親是怎麼死的？又或者你爹是誰。」


  「你知道我爹是誰？你覺得我會信？穆經理何不去打聽打聽，我父親是誰再來找我說這些。」半夏神情激動，身子前傾，一把拽住穆斯林的衣領。隨後笑著鬆開，眼神沉沉。


  「許小姐倒是忘的乾淨，到是可憐了你父親為你布下的這盤棋。」穆斯林也不氣，抬眸掃了眼牆上的掛鐘，重新把視線放在面前這個女警察身上。


  「時間馬上到了，在這期間我們可以聊點其他的。如果可以的話替我倒杯水，我有點渴。」穆斯林整理端正衣領靠在椅子上，由上而下的打量著面前這個冷靜而又敏銳的女孩。


  穆斯林見半夏端坐著也沒有理會，瞧了眼她的神態，輕笑出了聲：「我認識你，就在你小時候，或者說是你呆的福利院。那時候你還小，跟現在很不一樣，也是在那時候我才知道鮮花會跳動，大地在夕陽的餘暉下是那麼血紅澄澈！」


  審訊時內有那麼刻寂靜壓迫，玻璃窗外的秦俊只能坐在位置上獃獃的看著裡面進行對話的兩人。 半夏站起身把桌上已經冷卻的盒飯丟進塑料袋裡，琉璃眼露出複雜。


  「你認識我？你剛剛說的血紅根本不是被餘暉染紅的意思，你指的是什麼意思？」沉靜而又步步緊逼。


  「許警官倒是會套話，字面上的意思，不用想太多，我這人比較會感慨而已。」穆斯林不願在透露過多，珉著薄唇輕哼小曲，抬手放在鼻尖輕嗅，滿臉放鬆享受。       半夏把手裡的飯菜隨手丟進垃圾桶里，雙手合十，冷靜的目光停留在穆斯林身上：「穆經理的手錶倒是乾淨，來之前還特地用了消毒液，真是有心，不知道上面粘了什麼東西，能讓你這麼眷戀，聞了又聞。」


  從她進來坐在這裡，穆斯林至少有抬過十次手，每次都是戴著手錶的部位……


  歌聲還在持續，熟悉而又悠遠綿長，像是在哪裡聽過。半夏閉著眼睛側耳仔細聆聽，精緻的眉眼緊蹙，那麼熟悉的曲調，究竟在哪聽過，怎麼會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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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的天氣，顯得格外空曠冷清，十字路口的紅綠燈不停閃碩，偶爾有行人路過，也是匆匆駛過。


  沈流年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搭在車窗上，支撐著酸疼的腦袋。


  側目望向窗外，農業銀行門口，一對情侶剛取了錢出來，晚風拂過她的髮絲，帶上一陣涼意，女孩衣衫有些單薄，瘦弱的身軀隨著陣陣冷風顫慄。


  邊上俊秀的青年淺笑的脫下夾克套在女孩身上，雙目對望，寵愛盡在眼中。


  女孩抬眸望著綠燈剩下不多的時間，靈動的眼睛四處瞧了幾眼，拉著男孩從沈流年車前飛快的跑過，只留下一片剪影。


  副駕駛的手機在這時鈴聲響起，沈流年見還是綠燈在閃爍，隨手抄起手機按了免提鍵，來電人是鍾尋。


  手機那邊鍾尋跟幾個朋友圍著手機坐成一圈，其中一個笑嘻嘻地讓鍾尋問沈流年他在哪裡。鍾尋坐在黑色的真皮沙發上，修長的手指拽了拽質地上乘的深藍色領帶。


  嗓音不深不淺的道：「老沈，包廂還是原來的位置，你現在在哪了？」


  綠燈轉換，沈流年踩了腳油門，答：「還有五分鐘就到，沒有什麼事先掛了。」


  見通話結束，之前那個人神色莫測的摸著身旁美女白嫩的肌膚：「頭兒今兒個聽著心情不太好，你說是不是昨晚個嫂子沒伺候好，有些欲求不滿才找我們來這放鬆放鬆？」


  在場的人都哄堂大笑，鍾尋也捏著酒杯笑著珉了口。


  包廂內曖昧不已，其中一個長相甜美，身材凹凸有致的美女，上下打量著這個從一進來就獨自喝酒的男人，越看越有滋味，不像她以前的那些老主顧。


  狹長的眸子，利落的黑色短髮。黑色的襯衫微微敞開，深藍色的領帶隨意的丟在黑色沙發上，在暗黑的房間內與沙發融為一體，怎麼看都比這在場的任何人來的有感覺。


  想起以前那些滿身肥肉，還有色迷迷的綠豆眼，她就覺得作嘔。


  繞過邊上清瘦普通的男人，挺了挺豐滿的胸脯，端著杯紅酒，媚眼如絲的朝鐘尋倚了過去，紅潤的朱唇輕啟：「鍾大少爺怎麼一個人在這喝酒，這樣多無趣，不如讓安安來陪你？」


  見身旁的男人珉著薄唇不說話，白安安心頭越發心猿意馬，穿著紅色細高跟的腳從那筆挺的西褲一路上滑，手也不安分的在鍾尋胸膛出來回滑動，在這昏暗的環境下襯的曖昧朦朧。


  畫著黑色眼線的眉眼上挑，帶過無限風情。水潤的紅唇貼著他麥色的脖子一寸寸的吻著，來到喉結處濕潤的唇，調皮的打著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