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茶樓聽書
「那也總比……」。
「胡說什麼!」身後一聲厲喝,嚇得花吟一顫,趕忙回頭見段靈韻黑著一張臉從身後走來,花吟怒瞪了鄒波兒一眼,她肯定是故意的。鄒波兒眼一瞥,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麼著。
「在這兒胡說什麼!還不回房去!」
見段靈韻的面色不善,花吟唇動了兩下,還想為自己解釋兩句,但看到鄒波兒一臉看好戲的樣子就沒再開口,深吸了口氣,對段靈韻一俯身,「妾身告退。」
見人離開,鄒波兒瞥了眼段靈韻,見他朝身後的葉蓁蓁看來,鄒波兒轉身想要拉著葉蓁蓁離開,但是葉蓁蓁雙目緊盯著段靈韻,一動未動。鄒波兒只好鬆開她的手,對站在一旁傻愣的雲依裴講道:「走吧,給他們點時間,有什麼話說清楚也好。」
雲依裴擔憂的看了眼葉蓁蓁,見她靜靜的望著段靈韻,只好隨著鄒波兒走下拱橋。
兩人目光相撞,葉蓁蓁趕忙將頭低下,右手摳著左手食指指甲,段靈韻看她局促的樣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兩人靜靜的站立了片刻。
「咳……」段靈韻輕咳一聲,一手立於胸前,一手負於背後,轉身不再看葉蓁蓁。葉蓁蓁見他腳步挪動,這才緩緩抬起頭看向段靈韻,皮膚銅色,眼神深邃的望向前方。
「蓁蓁……你在山莊還住的習慣嗎?」看到他的唇動,葉蓁蓁恨不能立刻說道:「很好」。但是她張了張嘴,一個字也發不出來。葉蓁蓁只好上前兩步,拍了拍段靈韻的肩膀,示意他看著自己。葉蓁蓁雙手做了個很好的姿勢,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得懂。
段靈韻見葉蓁蓁不說話,而是在做著奇怪的手勢,面上一驚,「蓁蓁,你的嘴……」。葉蓁蓁訕笑了下,指了指嘴唇,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已經不能講話了。
段靈韻眉頭微皺,內心一陣酸楚,「蓁蓁,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我走了之後發生了什麼事?」聽到他關切的問話,葉蓁蓁雙眼頓時噙滿淚花,心頭酸楚難耐。她用手比劃著,見段靈韻一臉茫然的看著自己,葉蓁蓁的心沉到了谷底。或許這就是自己與他之間的距離,連基本的交流都做不到。葉蓁蓁強忍著淚水,深吸一口氣,又上前走了兩步,雙手捧起段靈韻的右手,在他的手心裡寫到:「靈韻哥哥,以前的苦難都過去了,我很好,見你娶妻也很開心。嫂子很漂亮。我真心的祝福你。」葉蓁蓁寫完,將手收回,後退兩步,與之保持一定的距離,對著段靈韻甜甜一笑。
段靈韻抬頭看著葉蓁蓁,太多的話想要說,但是又不知道從哪裡說起,「蓁蓁,對不起,我以為我說過的話你沒有放在心上,沒想到你……」。
葉蓁蓁搖搖頭,一切都不重要了,或許這一切並沒有什麼,只是自己當真了而已。現在想明白了,忽感覺心頭一松,就好比一個人滿懷憧憬,但是認清了現實,經歷過心痛,回過頭來再看之時,忽然感覺沒什麼大不了的,心也會被新的事物所填滿。何必執著與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呢。殊不知退一步海闊天空,何必自我束縛呢。
靈韻哥哥,就讓我在心裡默默的喜歡你吧,葉蓁蓁對著段靈韻再次一笑,臉上沒有哀怨,沒有痛苦,而是一副釋然的樣子。轉身往回走了幾步,葉蓁蓁又回頭看了段靈韻一眼,用唇語告訴他,「我很開心。」說完轉身離去。
拱橋之上,段靈韻望著葉蓁蓁漸行漸遠的身影,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感覺,失落,惆悵還有對葉蓁蓁的愧疚與憐憫。
客房之內,鄒波兒翹著二郎腿坐於門前,身後的雲依裴則是焦躁的走來走去。鄒波兒一撇嘴,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不要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晃得我都想吐了。」
「還不是因為你,讓蓁蓁留下,萬一段靈韻傷害蓁蓁怎麼辦?」雲依裴不滿的對著正襟穩坐的鄒波兒一通亂吼,嘆口氣,不停的朝外張望。
「傷害,還能傷害到哪去,有什麼傷害可以比的過心傷嗎?心病還需心藥醫。你又不是她的心藥,難道還不須別人解開她的心結嗎?」鄒波兒向來說話直,專揀人的痛處去踢。
雲依裴聽到鄒波兒的話,更是氣憤,「你這女人,說話怎麼能這麼毒。專揭人的傷疤是不是。」
「是啊,不然你怎麼知道痛呢!」
「你!」雲依裴瞪了鄒波兒一眼,甩了下衣袖,正準備出去找葉蓁蓁,剛走到門邊,便看到葉蓁蓁神情落寞的朝這邊走來。
「蓁蓁,你沒事吧?」雲依裴趕忙走上前去,扶住葉蓁蓁的胳膊問道。
葉蓁蓁搖搖頭,走進了房間。看了眼坐在門口的鄒波兒轉身朝卧房走去。鄒波兒站起身,對著雲依裴一聳肩,「好了,有什麼事你們自己解決吧,我先走了。」
鄒波兒在褚洛瑄的房門前站定,悄悄的朝里探了探頭,見褚洛瑄不知何時回來的,此刻正坐在桌前喝茶呢。「叔叔,一大早你跑去哪了,害的我到處找你。」
「去茅房……」。
「嗯?」鄒波兒沒想到褚洛瑄這麼直接的給出答案,隨即笑了起來,「原來叔叔也是俗人一個,吃喝拉撒樣樣不少呀!」
褚洛瑄沒有理會鄒波兒的調侃,目光始終在書本上,鄒波兒見褚洛瑄不語,走上前,從身後摟住他的脖子,輕聲在他耳邊說道:「叔叔,書有什麼好看的,陪我出去玩啊?」呼出的熱氣輕撩著褚洛瑄的耳邊的毛髮,褚洛瑄立時感覺有千萬隻小手在他的心裡撓來撓去。
鄒波兒明顯感覺到褚洛瑄神情變得有些僵硬,背也僵直,狡黠一笑,小嘴在他的耳邊輕聲吹著熱氣。
褚洛瑄拿著書本的雙手一晃,再也淡定不下去了,這個磨人的小妖精,是不是自己將她吃干抹凈了她才能安分一點。他深吸一口氣,「啪」一聲,將書合上,扔到一旁,「你這是在玩火知道嗎?」說著大手一拉將鄒波兒從身後拉到懷裡,還未等鄒波兒反應過來,褚洛瑄便低頭吻住了她的唇。但只是蜻蜓點水般,輕輕一啄,隨即離開。
鄒波兒一笑,一手摟住褚洛瑄的脖子,一手拂上他的眉眼,「我就喜歡這樣靜靜的近距離的看著叔叔。」
褚洛瑄聞言,想起了鄒波兒昨天晚上說的話,嘴角的笑容散去,將她的身體從身上扶起,站起身,將身上的衣服撫平,講道:「不是說想去外面玩嗎,走吧!」
鄒波兒被褚洛瑄忽如其來的轉變弄的不知所措,愣愣的站在那裡,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怎麼他的臉色一下就拉了下來。「叔叔,你怎麼了?」難道是自己說喜歡看著他這句話讓他不高興了嗎?這也沒什麼呀,難道喜歡看他也有錯嗎?
街上,鄒波兒遠遠的跟在褚洛瑄的身後,想著到底自己那句話惹得他不高興了,見褚洛瑄走進了一家茶肆,鄒波兒也趕忙跟了進去。
褚洛瑄在樓下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鄒波兒見他自顧自的端起茶壺倒茶,絲毫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心裡更不是滋味。走到桌前,小手用力拍在桌面上,震得杯中的茶水溢了出來。綳著一張小臉問道:「叔叔為何突然變得沉悶起來了?」
褚洛瑄將溢出的茶水拿一旁的抹布擦去,漫不經心的問道:「有嗎?」
「什麼有嗎?將那個『嗎』去掉,有!自山莊出來,叔叔就不曾與波兒講話,叔叔因何生氣?」鄒波兒板著小臉,看向褚洛瑄。
「不想說話!」
鄒波兒再次氣結,好啊,那就不要說話了,鄒波兒雙手環胸坐下,冷著小臉看著對面的褚洛瑄不再言語。
此時茶樓高台上「啪」一聲驚堂木響,將鄒波兒嚇了一跳,抬眼望去,只見一個花白鬍須的老者,一手拿著驚堂木一手捋著鬍鬚,悠悠的講道:「上回書說道『開國將軍歐陽流雲』,話說這歐陽流雲身高八尺有餘,文韜武略無人能敵,跟隨先祖皇帝南征北戰,所向披靡……。」
「八尺哎……叔叔,豈不是比你還要高,怎麼可能,太誇張了吧!」鄒波兒邊聽書邊小聲說著。回頭看了眼褚洛瑄,見他只顧著低頭喝茶,似乎沒有聽到自己說什麼,鄒波兒朝他輕嗤了一聲,自己怎麼忘了,不是冷戰的嗎?他不講話,自己也不要和他講話。下次一定要憋住。
「話說關俠鎮的地勢老朽不說大家也清楚,那是山路崎嶇,密林遍布呀,高山阻路,水路不通。先祖的數十萬大軍被圍困於此,眼看是要斷水斷糧呀,這邊是餓的前胸貼後背,渴得唇角乾裂,而敵軍那邊卻是天天野味不斷,美味佳肴啊,戰士們只能遠遠的聞著空氣中飄來的肉香,但是卻無能為力呀。就在大家奄奄一息之時,暗夜裡火光衝天,喊殺聲一片,歐陽流雲,手持雙劍,立於馬上,猶如天神降臨呀,這歐陽將軍雙劍一出,敵軍死傷無數,浮屍千里,不到半天功夫我軍便突出重圍,贏得了關俠鎮一役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