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混沌之子（3）
第232章 混沌之子（3） 其實，對於段氏而言，段英彥父子的上門，還是在她的心裡激起了很大的波瀾的。
她二十年沒有見過段家人了。
段英彥父子的到來，是她這二十年來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親哥哥、親侄子，心中不可謂是滋味難言，百感交集。
不過，段氏並沒有將自己激動的心情表現出來，因為，她猜不透段英彥上門來的目的，再加上自己與段家早已斷絕了關係，就現在來講，司徒家和段家是沒有任何交集的，所以，段氏便打算靜觀其變了。
在段英彥對他們夫妻倆說出此次上門的目的，就是想見一見河陽城最近的風雲人物司徒靈雪時，段氏和司徒建章對視一眼，夫妻倆心中都頗為疑惑。
段英彥是定品大會比賽的監督者，這三場比賽下來，見司徒靈雪還見得少么？
即便夫妻倆心裡對段英彥的這個話很有疑問，但夫妻倆都沒有多問，段氏直接就打發王嬸去叫了司徒靈雪過來，也才有了段氏的這番話。
在她看來，既然已經與段家斷絕了關係，她又摸不透段英彥的目的，她便覺得，那就不該跟段英彥走得太近了，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只不過，段氏是這樣想的，段英彥卻不是這樣想的。
段英彥登門拜訪，開口就說要見司徒靈雪，不過是他的一個借口罷了。
此時此刻，見司徒靈雪、段氏及司徒建章都在這裡，再加上自己父子倆之外，再無旁人了，段英彥輕嘆一聲，他的來意，也就無需再隱藏了。
「妹妹，如今司徒家也已經是五品世家了，與我段家是同一品級，你有沒有考慮過，重新回段家做我的妹妹，做父親母親的好女兒，做段家的大小姐啊？」
段英彥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紅紅的，眼中神色還是很傷感的，看向段氏的眼神也是十分的感慨。
不過，他說這話的聲音很輕，像是怕自己突兀的提議嚇到了段氏似的。
實際上，除了段玉朗淳之外，段氏一家三口都被段英彥這話給嚇到了。
他們三人都沒有想到，段英彥今日上門的目的，竟然是說這個來的。
見段氏不做聲，而三個人明顯是被他這話嚇到了的模樣，段英彥又開口道：「我知道，我貿然說這話，你們肯定覺得很突然，大概一時之間也是接受不了的。」
段英彥定定的看著段氏道，「妹妹，其實不單單是我有這個心思。父親與母親，他們也是很盼望你這個女兒能回去的。我給他們傳過信了，他們已經知道了這些天在河陽城發生的事情，他們也知道了司徒家如今已經是五品世家的事情了，他們覺得，既然司徒家如今已然振興，你就不必再與我們斷絕關係了。你完全可以繼續做你段家的大小姐啊。妹妹，你覺得怎麼樣？」
段氏平日里也是個冷靜的人了，如今聽到段英彥的這些話，倒是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了，眼神中甚至都有慌亂了。
司徒靈雪在一旁瞧著，心中只是輕嘆，可見人哪，都有自己的軟肋。不論是多麼冷靜睿智的人，一旦被人戳中或是被人提起自己的軟肋，那冷靜睿智的外表，也會瞬間崩塌的。
段氏在巨大的情緒波動之中，已經是沒有辦法做決定了，於是，她下意識的就看向身邊的司徒建章。
司徒建章雖然對段英彥的話十分驚訝，但他的眼中還是有冷靜存在的，見段氏望過來，他眼中目光瞬間就變得溫柔起來，然後，伸手握住段氏的手，給了段氏一個滿含愛意的鼓勵性笑容。
也正是司徒建章這個笑容的幫助，段氏無措的心緒終究還是慢慢的平復下來了。
等她冷靜一些后，她才轉眸看向段英彥道：「段家主，我不明白你說這些話的意思。我也不太明白，你為什麼突然要登門對我說這樣的話。」
段氏喊的還是段家主，可見她的心裡，對段英彥依舊是存著很深的疑惑的。
段英彥這些話說得太突兀了，也太突然了，段氏想弄清楚，段英彥的真正用意究竟是什麼。
段氏的意思，段英彥自然也是明白的，他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話說的有些太急了，於是，他在輕嘆一聲后，才將他的心思慢慢的說給段氏及司徒建章和司徒靈雪聽。
說起來，這也是段英彥在與段氏闊別二十幾年後的第一次談心了。
「妹妹，自從你離開段家，與我們斷絕關係之後，你的消息，我們便再也不知了，我們不曾刻意打聽過，而我們的消息，想來你也是沒有刻意打聽過的吧？關於這個，也是你當初同我們說好的，自此恩斷義絕，大家各不相干，從此之後就是天涯陌路人了。」
段英彥說起舊事，心裡頭又有些傷心，他道，「其實我們都知道，斷絕關係，不論是對你，還是對於我們來說，其實都是個好事。大概也只有這樣，才能滿足你的心愿，而我們段家，也不會被你所牽累。那會兒，妹妹你的心裡也是這麼想的吧？」
「妹妹，我現在可以很坦白的告訴你，你與我們斷絕關係后，最開始的那幾年，不但是我，就連父親母親心裡都是恨你的。我們恨你，怨你，是因為在你的心裡，父母至親竟然比不上一個男人在你心中的分量，為了這個男人，竟要拋棄一切，我們又怎麼可能不心寒呢？」
段氏聽著聽著，眼圈漸漸發紅，在段英彥帶著幾分顫抖的聲音中，默默垂淚。
段英彥的訴說還在繼續。
「可是後來，我們心裡對你的恨，對你的怨就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去了，緊隨而至的，卻是因為你當真如你所說的那般絕情而傷心，就這麼傷心了十多年，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一晃也就二十年了。我們一直沒有打聽過你的消息，一直不知道妹妹你過得好不好，但是我們的心裡，都是希望你過得很好的。也不枉我們為你的事情受折磨了這些年。也是不想因為這段就是再被人所知，用來傷害你或是傷害段家，這一段往事，就被我們和安青城的世家聯合分會一同塵封了，你作為段家大小姐的過往，也漸漸不再被任何人提起。」
「直至去年，我按規矩來河陽城做定品大會的監督者，我依舊忍住了心中的衝動，沒有去打聽你的消息，只是心中對司徒家沒有好感，所以，才讓淳兒處處為難司徒家。其實，淳兒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他都是聽我的意思行事，他至今都不知道他有妹妹你這個小姑姑。也是在今日來之前，我才把這段舊事完完整整的告訴他。」
段英彥說起段玉朗淳的時候，段玉朗淳正在一旁默默的坐著。
聽到自己父親提起自己的名字，段玉朗淳也跟著眨了眨眼睛。
其實，他確實如段英彥所說的，今天在來司徒家之前才知道這些事情。
先前段玉朗淳在段英彥說不要為難司徒家不要為難司徒靈雪的時候，他還很納悶來著，他還不明白，為什麼去年段英彥要那麼針對司徒黃宣，今年司徒靈雪成了風雲人物，自己父親卻反而不要針對司徒家了。
這會兒知道了這樣的內幕，又知道了自己居然是司徒靈雪的表哥，段玉朗淳才曉得事情因由。
也是在來司徒家之前，段英彥就把這些事兒都同段玉朗淳說過了，段玉朗淳才明白自己父親這些年的心路歷程，他雖然不能對父親此時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但是心裡在一旁瞧著，心裡多少也是有幾分唏噓存在的。
也是直至現在，他才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他作為段英彥唯一的兒子，也是真心希望自己父親能在此行中達成心中所願，與小姑姑重修舊好的。
段英彥的訴說依舊在繼續：「妹妹，我也是在知道靈雪就是你的親生女兒之後，才派人去打聽了你這些年所經歷的那些事情的，知道你的那些事情后，我真的是很心痛的，也很心疼你，我也是那時候才知道，原來這些年裡，你過得比我們想象中還要不好。在我還沒有做什麼的時候，因為靈雪的出色，司徒家晉陞為五品世家，我心裡就知道，這是個契機，是妹妹你重新回歸段家的機會啊，我就給父親還有母親傳了信，他們與我心裡的想法都是一樣的，他們希望你能回來，往昔之事已經過去了，我們不再計較，我們願意接受司徒家，更願意接受你，我此番上門，就是想親口問問，妹妹，你還願意接受我們嗎？」
段英彥的這一番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他相信，段氏聽了他這一番心路歷程，一定能明白他的心意的。
段英彥還將段家兩老傳過來的信給段氏看了，信中兩個老人字字真情流露，句句都是十分懇切的，段氏看著自己親生父母的書信，一時間淚如雨下，幾乎哭成了個淚人兒。
其實，她又何嘗不想念自己的父母親人，不想念自己的家呢？
只是因為種種原因無法再回到從前那樣的時光罷了。
這些年，不論是段氏還是段家人，其實都不敢想他們雙方還會有和好的那一天，因此，當段英彥說出自己心意的時候，段氏除了哭，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段氏早沒了先前的端莊模樣，哭的什麼都忘了，就只拿著自己父母的書信靠在司徒建章懷裡，也不說話。
她這樣，倒讓段英彥看著心酸，段英彥還等著段氏的答覆呢，但他又不敢催，只能默默的坐在那裡等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段氏，眼中愧疚內疚慶幸心酸種種複雜情緒依次閃過。
倒是抱著段氏小聲安慰的司徒建章看出段英彥的心思，等段氏哭得差不多了之後，便溫柔拍拍段氏的肩膀，在她耳邊低聲道：「夫人，你不是常同我說么？過去的事情就是過去了，不需要太過計較，只需要過好當下和以後的日子就好了。你看，段家主已經把他的心思都同你說清楚了，你不如也放下吧。如今，也沒有什麼再阻攔在你和段家之間了，我覺得，你也不需要再為我犧牲什麼了，你完全可以回歸段家大小姐的身份啊。」
作為相愛的一對，又是這麼多的夫妻，司徒建章現在又與段氏好的像是一個人似的，兩個人心心相印，段氏心中想什麼，司徒建章還是很清楚的。
他知道，在這個時候，有些話還是他來說比較合適。
實際上，段英彥在看段氏的同時，也在不斷的瞧他，那意思，肯定也是希望他勸一勸段氏，並且還要表明他作為司徒家家主的態度的。
段英彥默默看了司徒建章一眼，眼中有著感激，實際上，他在希望段氏回歸段家的心思說出來之後，也就是變相的承認了司徒建章作為段家姑爺的存在。
最終，段氏在司徒建章的鼓勵下，終於還是順應了自己的本心，決定回歸段家，恢復她段家大小姐的身份。
段氏的這一決定終究還是讓段英彥忍了半日的眼淚一下子就奪眶而出了，在聽段氏叫了一聲哥哥之後，段英彥便抱著段氏大哭起來，段氏也忍不住了，與段英彥在一起抱頭痛哭起來。
司徒建章瞧見這一幕，回想往昔種種，又回想今日種種，也眼圈一紅，忍不住去擦眼淚了。
司徒靈雪和段玉朗淳兩個小輩，沒有大人們之間那麼多的感觸，只是受氣氛所感，又被段英彥和段氏續上的兄妹情所感動，兩個人也都眼中噙淚各自看著自己的母親與父親。
現在的段玉朗淳看向司徒靈雪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妹妹一樣，再無往昔冷意了，他擦了自己臉上的眼淚，望著司徒靈雪微微笑道：「表妹。」
段玉朗淳沒有親生妹妹，自己的幾個妹妹也都是母親那邊的，父親這邊，還就只有司徒靈雪這一個妹妹。
司徒靈雪也回他一笑：「表哥。」
兩個小輩，這才算是重新續了關係，認了親了。
情緒發泄過後，人就會慢慢的恢復冷靜。
段氏和段英彥也不會例外。
兄妹兩個抱著大哭一場之後，情緒也就漸漸穩定下來了，等到兩個完全平靜下來之後，也是十多分鐘之後的事情了。
段氏不哭了，腦子也漸漸不像是一團漿糊了，她現在可以思考了，而恢復思考能力之後，段氏首先就想到了一個問題。
「大哥，如果我回歸段家，那往日之事豈不是都會翻出來么？若是讓人知道了我的那些過往，是不是會對段家不好啊？」
當初之所以要塵封段氏的過去，就是因為怕連累段家，而她要同段家斷絕關係，也是因為不願意連累段家。
更是因為安青城世家聯合分會不願意有人去學段氏，重蹈覆轍，畢竟，這樣的事也不是什麼好事，不值得倡導。
段英彥聞言笑道：「妹妹，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與父親商議過了。等你將司徒家的事情安排好了之後，我會迎你回安青城，去咱們自己家裡。到時候，安青城世家聯合會分會會長也會去咱們家的。你的事情，分會會長會向大家做一個說明的。正所謂事無不可對人言，從前是因為司徒家沒有品級，如今司徒家既然有了品級，你回來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到時候，你所有的經歷也無需瞞著眾人，是都可以說出來的。所以，你也不必擔心會有人效法你，畢竟，你這些年吃得苦也不是白吃的，就算和你一樣，也不見得會有你這個結果啊。」
段英彥很明白段氏的顧慮，況且對於這個他早就提前和老家主商量過了，因此，他幾句話就打消了段氏的疑慮。
就聽段氏笑道：「那便聽大哥的安排吧。」
說完段氏的事情，段英彥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他此來司徒家，並不是只有一個目的的，第一個心愿被滿足之後，他就說起了另外一個來意。
「靈雪已經獲得五城學院的入學資格，想必就要準備啟程去妖界找測試石了吧？」
段氏笑答：「是，明日就要啟程了。」
段英彥聞言點點頭，指了指段玉朗淳道：「淳兒去過妖界許多次了，對妖界也很是熟悉，正好今年淳兒的導師讓他去妖界尋些東西帶回來，我想，乾脆就讓淳兒同靈雪一道去妖界吧。兄妹之間，互相也好有個照應。正好兩個孩子在一起還能培養培養兄妹感情，妹妹覺得如何啊？」
段氏怕耽誤段玉朗淳的事情，倒也沒有立刻就答應，只笑道：「黃宣和曼曼這次也會陪著靈雪一道去的，大哥不用太擔心，靈雪如今也長大了，她自己心中也有分寸的。」
段英彥看出段氏的心思，笑道：「正好人多熱鬧嘛，幾個孩子年紀相仿，正該多親近親近的，淳兒最大，是大哥，理應帶著他們一起去的。至於他自己的事情，你也不必擔心，他也自有分寸的。」
段英彥言罷，轉頭便望著司徒靈雪笑道，「靈雪，明ri你淳兒表哥同你們一起去，你覺得如何啊？」
司徒靈雪淡淡笑道：「我沒有意見。」
一起去就一起去唄！反正連司徒黃宣兄妹都跟著了，也不在乎再多段玉朗淳一個。
司徒靈雪都沒有意見，段氏也就不再多說什麼，最終的結果自然是皆大歡喜的。
其實，讓段玉朗淳同司徒靈雪一起啟程去妖界，段玉朗淳也是非常願意的。
只不過，他的興趣不在司徒靈雪身上，他的興趣在魔淵身上。
自從比武大廣場上見過魔淵的虛影魔體之後，段玉郞淳就一直琢磨著魔淵的本體究竟是什麼，這次跟著司徒靈雪一道去妖界，他就在想著，說不準到時候會有機會看看魔淵的本體呢，又或者，他跟靈雪表妹將關係搞好之後，表妹會告訴他魔淵的本體長什麼樣子呢。
段英彥將自己帶來的兩件事情都辦完之後，只覺一身輕鬆，然後，便將段玉朗淳留下，說等下會讓段玉朗淳的契奴將段玉朗淳的行李送來，明日好同大家一道啟程去妖界。
之後，段英彥就同段氏商議好了，等司徒靈雪走後，段氏同司徒建章夫妻兩個忙完司徒家的事情后，就一道往安青城段家去，將方才所說的事情給處理好。
司徒靈雪同段氏夫妻倆一起送走段英彥后，段氏就讓王嬸領著段玉朗淳去休息並安排他的住處，之後，司徒靈雪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去了。
東方邪風對段玉朗淳也要跟著他們一起去妖界的反應比司徒靈雪想象中要大得多。
「怎麼他也要去？是他自己要求要同雪兒你一起去的嗎？」
司徒靈雪見東方邪風這樣子，倒有些納悶，聽說司徒黃宣兄妹倆也要一起去的時候，他也沒有這麼大的反應啊。
心裡一面琢磨東方邪風這是怎麼了，一面答道：「聽舅父說，表哥是要去妖界找些東西，所以就讓他同我們一起去的。至於是不是他自己要求的，那我就不知道了。」
東方邪風冷哼：「表哥表哥，這才認親多久，雪兒你就叫他叫的那麼親熱了！」
司徒靈雪眨眨眼，她真的搞不懂東方邪風這是怎麼了，怎麼聽著這話中的酸味這麼濃呢？
她猜不出來，便直接問道：「邪風，段玉朗淳是怎麼惹到你了，怎麼你就這麼不待見他呢？」
「本尊就是不待見他！」
東方邪風忽而欺身上來，摟著司徒靈雪細軟的腰肢，把人緊緊箍在懷裡，眯眼一字一字的道，「雪兒，本尊的心思，你當真不明白？」
司徒靈雪的茫然搖頭顯然惹怒了東方邪風，就聽見東方邪風在她耳邊咬牙道，「在本尊之前，你居然想同他雙修，就憑這個，你說，本尊怎能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