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2章 一定要這麼殘忍？
「繁繁，我回來了。」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眼神，深情款款彷彿皆纏繞其中。
傅繁嘴角笑意微斂。
隔著兩步的距離，孟子衍緩步而來。
身後就是車門。
傅繁眉頭不自覺微皺，疑惑：「你怎麼……」
「是傅爺爺說你住這，本來想去接你，但時間來不及，就直接來這等你了。」知道她疑惑什麼，孟子衍直接解釋，瞧著她的模樣，他又忍不住哂笑，「這是……看到我開心壞了？」
一語驚醒傅繁。
「自作什麼多情？！」她想也沒想反駁，想到他的話，又生氣又有些煩躁。
爺爺……爺爺居然……
怎麼搞的嘛！
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孟子衍的氣息忽然強烈，一抬眸，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竟然走到了自己跟前，甚至還伸出了手，明顯就是要……
「啪！」
條件反射般的揮手，她將孟子衍的手打開。
「你幹什麼？！」
肌膚相觸僅是那一秒，還不曾細細感受，排斥和不悅緊隨其後湧出。
孟子衍眸色微暗。
「孟……」
「一起吃個飯？嗯？」
傅繁皺眉，下意識要拒絕。
「或者，我上樓親自給你下廚？」一眼就將她看穿，孟子衍勾唇，似笑非笑，「反正我今天一天時間都很空，能無賴地纏你一整天。」
「你……」
「傅爺爺的意思，還想邀請我今天去傅家老宅吃飯。繁繁，你想怎麼選？我都聽你的。」
傅繁氣炸。
居然拿爺爺來威脅她？！
無賴！
怒火中燒似乎要湧出來，傅繁張口就要懟回去，讓他死了那條心，然而話到嘴邊的時候，她腦中突然湧出其他聲音。
她驀地咬住了唇止住了差點脫口而出的話。
氣氛，微變。
被挑起的情緒一點點冷靜下去，傅繁定定地看著面前男人。
「好！」乾脆利落的回答，沒有絲毫勉強，說完她沒再看孟子衍一眼，轉身拉開車門重回車上，「帶……」
剩下的一個路字硬生生被堵在了喉嚨口。
她眼睜睜地看著孟子衍極其自然地繞過車頭拉開她的車門，坐上了副駕駛位置，隨後側頭笑得痞雅勾人。
「走吧。」
走你個大頭鬼！
傅繁忍不住在心裡罵了句，冷著臉不搭理他，自顧自地啟動車子。
除了最開始孟子衍說了個地點后，兩人誰也沒再說話。
傅繁是不想和這個男人說話，同時也是在思索著爺爺到底是什麼意思，奶奶知道么？還有爸媽，難道他們都樂見其成？
但是不可能啊，明明她都說得很清楚了。
可……
她實在想不透爺爺的意思，儘管很想問，但現在也不是時候，目前最重要的，還是想想到底要怎麼才能讓孟子衍徹底死心。
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傅繁始終都沒有注意到身旁男人的視線，更沒注意到男人眼圈下的烏青疲憊。
孟子衍太累了。
一連幾天的高強度壓縮工作，就為了早點回來見她，以至於這段時間他每天睡眠時間都不足四小時。
可如今……
他忍不住用餘光看了眼身旁的她。
眸色一點點的再度變暗，他的薄唇也幾乎抿成了條直線。
預感……很不好。
她似乎哪裡變了，但具體是哪變了，一時間他也說不上來。
似乎一路沉默，直到到達目的地。
「繁繁。」
傅繁才低頭解開安全帶，車門就被孟子衍拉開，一隻手還伸到了她面前，那意思再明顯不過，牽她出去。
傅繁直接看也不看一眼，推開他的手徑自下了車，餘光瞥見男人似乎有要來拉她手的趨勢，她眼疾手快避開。
手， 僵在半空。
目光從手上移到她的臉上，孟子衍清楚看到了她眼中的警告以及快要到頭的忍耐。
如果是以前……
「進去吧。」鎮定自若地收回手，面上沒有絲毫尷尬，他勾了勾唇，率先抬腳往不遠處的餐廳走去。
傅繁神色隱約複雜，但到底還是跟在了後面。
很快，她後悔了。
饒是沒有去過相關餐廳，但她也看的出來，孟子衍安排的是一家情侶餐廳，而此刻，這家情侶餐廳里很明顯就只有她和孟子衍兩個客人。
他包場了。
傅繁皺了皺眉。
她不喜歡。
「坐。」只當感覺不到她的不耐和不舒服，孟子衍自顧自地替她拉開椅子，又在她開口之前不疾不徐說道，「邊吃邊聊。」
傅繁抬眸看去。
他勾著唇，嘴角的笑意不再是一貫的輕佻，而是……深情。
她一直討厭的深情。
如果是以前……
「謝謝。」鎮定地收回視線，傅繁很自然地坐下，沒有絲毫的不耐，就算有，也似乎在一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
一時間，孟子衍只覺心底那股肆意躁動的預感更強烈了，但這種情緒也不過一秒便被他強行壓到了底。
斂眸，他神色自若坐下，而後……目光灼灼地盯著傅繁。
傅繁只當不覺。
沒一會兒，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便被端了上來，全是她愛吃的菜，又極度地勾人食慾。
「嘗嘗？」孟子衍自然地盛了碗湯遞到她面前。
他動作溫柔，眼神深情，唇角始終帶著笑，一舉一動間，其中溢出的皆是滿滿幸福和滿足。
「謝謝。」傅繁依舊只當沒看見，自然地接過了他手裡的碗，又很自然地低頭一勺一勺慢條斯理地喝了起來。
她本身不是安靜的性子，傅家也沒有規定必須食不言，從小她又是被嬌寵著長大，所以在傅家餐桌上時很常見她的歡聲笑語。
除了那會兒由傅寒景照顧的時候。
但凡在傅寒景自己住的地方吃飯，他必定是優雅用餐極少說話，同時也會要求她那麼做，次數多了，她的不習慣也被硬生生地扭轉了過來。
以至於後來只要是在外面吃飯，她都能很好的剋制，用宋思思的話來說，就是裝得特淑女，妥妥的名媛典範。
就好比，現在。
舉手投足間，她將傅寒景的優雅學得十足十。
傅寒景……
一想到他，想到在海島上的愉悅時光，傅繁情不自禁地揚起了唇，笑意也隨之溢出。
而對面，孟子衍看得清清楚楚，無論是她最開始的忍耐勉強，到中間的剋制冷靜，還是現在的情不自禁真心笑，他都盡收眼底。
這一刻，先前折磨他的不安感覺終於撥開雲霧變得明朗，他明白了傅繁身上那種奇怪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她不一樣了。
不僅僅是比上次拒絕自己還要冷靜，而是……她剛剛的笑，很甜蜜，那是一種想到喜歡的人才有的笑。
喜歡的人……
心，倏地鈍痛了下。
他盯著她，眸色一點點變暗，這段時間以來強壓的情緒突然如火山爆發洶湧湧出，疲憊似乎也更強烈了。
「你喜歡上傅寒景了，對嗎？」一字一頓，是脫口而出，亦是從喉骨深處生生擠出。
而後，他看到她喝湯的動作倏地頓了下。
果然……
竟然……
「繁繁……」
傅繁抬眸對上他的視線，沒有被戳穿的羞澀緊張，也沒有因為那人是傅寒景而不安，更沒有震驚，從頭到尾，有的是鎮定，以及……掩飾不了的從內由外散發出的幸福感。
「對，」她點頭，毫不掩飾，也不躲閃，「我喜歡傅寒景，我喜歡他，看到他我就開心，看不到他會想他會難過。」
孟子衍的臉色變了變。
傅繁只當沒看見，優雅地放下手裡的勺子，她才不疾不徐繼續：「而對你，其實我說過不止一次了，也自覺說得很清楚，我不喜歡你，對你沒感覺，就算再過一年兩年很多年，我對你也生不出喜歡的心。」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空氣似乎靜滯了兩秒。
氣氛微變。
孟子衍忽的勾唇，低笑：「傅繁，一定要這麼殘忍？嗯？」
每個字，都低而啞。
若換成別人，或許會心軟，但那裡面，絕不包括傅繁，她很清楚，對孟子衍心軟才是對他最大的殘忍。
這也是她為什麼會答應吃這頓飯的原因。
她搖頭：「你會找到真正喜歡的人，那個人也會非常喜歡你，但那個人，永遠都不可能是我，我們沒可能的，無論我現在喜歡的人是不是傅寒景，我都不可能喜歡你。」
她微頓了下：「其實，你以為對我很喜歡，非我不可，但那也只是你以為而已，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喜歡我。」
「繁繁，」孟子衍看她，唇角的笑意愈發深厚，「有必要這麼看輕我對你的喜歡？就為了讓我徹底死心？嗯？」
傅繁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反問：「那你呢？有必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明知道沒結果的事，何必呢？」
何必？
是啊，何必……
呵。
孟子衍低低笑了起來，有自嘲，也有最後的灼熱：「就因為我有過不止一個女人，所以你覺得我不是認真的，拒絕給我機會，也從不考慮我？」
傅繁皺眉，同時有些無力，她明明說得夠清楚了。
「孟子衍，我說過……」
「那傅寒景呢？」微冷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她的話，每一個字都很清晰地鑽入了她耳中，「你不是他第一個女人，也不是最後一個，為什麼就能考慮他？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