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章 脾氣再差，那也是我慣的
沒有掙扎，沒有賭氣，更沒有惡語相向，先前的爭吵彷彿不復存在，傅繁很平靜的任由傅寒景抱了起來。
依舊是公主抱。
手指無意識地攥著他的衣服，按捺住還不曾完全恢復平靜的心情，傅繁偷偷抬眸，快速瞥了他一眼。
面無表情的臉，緊繃的下顎線，幾乎趨於一條直線的薄唇……
似乎，還能感受到他周身不甚明顯的冷意。
傅繁彆扭地抿住唇，繼而垂下了眸。
真是討厭的傅寒景……
一路無言。
「坐著，別動。」傅寒景將她放在沙發上，起身去找醫藥箱。
情不自禁的，傅繁的視線跟著他移動，看到他去而復返后又立馬心虛的轉回頭綳直了背坐好，就跟小學生一樣。
而後，她看到他走到了自己面前，看到他打開醫藥箱蹲下，接著又抬起了她的腳放在他腿上。
這場景……
和那晚好像一模一樣。
傅繁抿著唇，一聲不吭，而很快，有些熟悉的感覺跟著冒出——
只要和他肌膚相觸的地方，溢出的仍是和那晚一樣的酥麻觸感。
過了電一般。
傅繁身體一下僵住。
「疼？」暫停動作，傅寒景抬眸看她，神色依舊淡淡。
不知怎麼的，撞入他視線的那一剎那，傅繁竟又沒出息的心跳加速了起來，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眼神啊，怎麼就……
小聲嘟囔了句自己也沒聽清的話，咬著唇，她別過了臉。
一秒，兩秒……
耳垂一下變得火燙，似乎還有蔓延到臉上的趨勢，傅繁實在忍不住了，梗著脖子轉頭氣急敗壞地瞪他：「看夠了沒啊？！你……」
「不夠。」
話，戛然而止。
空氣似乎也僵滯了幾秒。
呼吸滯住，心跳狂亂，傅繁瞪大了眼，一臉震驚不敢置信的模樣。
他……他剛剛說什麼？
什麼意思？
腦子霎時變得混亂不堪，她有衝動想問什麼，可喉嚨口就像是被沾了水的棉花堵住了一樣，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良久。
「你……」
「還疼不疼？」
傅繁一噎。
就見男人重新拿過了棉簽要給她消毒，無論是他的動作還是神態，都很平靜，就好像剛剛什麼也沒發生一樣，他全然不知那兩個字在她心裡掀起了多大的軒然大波。
傅繁身體再次僵住，跟了她好幾天的委屈和難過又蠢蠢欲動地要冒出來，又不知怎麼的變成了惱火，胸口一悶，她開口：「傅寒景！」
「嗯？」
四目相對。
電光火石間，傅繁腦中突然冒出了江聿琛的話——
「不要被情緒左右。」
「你的臉上寫著兩個字——沮喪。」
不要被情緒左右……
默念著這句話，衝動退卻，清明漸漸佔據大腦。
傅繁咽了咽喉。
傅寒景等了很久都沒等到她的話，正要說什麼，眼神卻是一滯。
她穿得是最簡單的T恤和熱褲，她又坐在沙發上伸著腿，從他現在的角度看去，就那麼巧看到了她露的越來越多的大腿內側。
白皙的過分。
傅寒景忽然有種小腹處變的灼熱的感覺，灼燒著他的五臟六腑。
偏偏她還不自知的在亂動……
「別動了。」
突如其來的嚴肅聲音，喑啞可克制隱在其中。
傅繁被嚇了一跳，還不等她反應過了發生了什麼，就見男人一言不發地突然站了起來朝卧室走了過去。
很快，他去而復返，手裡……拿著很薄的空調毛毯？
傅繁懵了。
他冷？
下一秒，她更懵了。
因為……毛毯被蓋在了她腿上。
簡直莫名其妙。
她條件反射要去拿掉：「你幹嘛？我又不冷，我……」
「好好坐著別動，給你擦藥。」
傅繁：「……」
她低頭看他，想在他臉上看出不對勁，可看到的只有他平靜的臉，彷彿從始至終什麼也沒發生過，包括先前他們的爭吵。
傅繁恍惚了下。
江聿琛的話在這時重回到了她腦海中刷著存在感，緊接著，是她在看到傅寒景朝自己走來時她的決定。
是啊，她不應該被情緒左右。
既然難過，為什麼不問清楚？患得患失不該是她，沒試過，她也的確會不甘心……
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傅繁沒有注意到男人越來越暗的眸色，等她再次回神的時候，男人的話砸了下來——
「現在冷靜了么？」
伴隨著一起的，是他無奈的低聲嘆息，似乎還有……若有似無的寵溺纏繞其中。
一個激靈，傅繁如夢初醒。
這時她才發現傷口已經都消過毒，而傅寒景也不再是蹲在一旁的姿勢，他站了起來，接著……若無其事的坐在了她身邊。
這一刻，傅繁竟覺得……如臨大敵！
「你……你……」
傅寒景只當看不出她的變化，一雙眸子依舊沉沉地望著她：「可以好好談談了么？冷靜地談一談。」
「我……」
「有什麼不開心都說出來，我來哄你。」
傅繁驀地睜大了眼。
我來哄你。
哄……
剎那間，不少記憶紛至沓來，最清晰的莫過於她曾經回憶過的，在國外那兩次他的出現陪伴，尤其是第二次。
如今仔細想想，其實從前和他那麼多的爭吵冷戰，哪一次不是他來哄自己呢？
或許哄得不夠明顯，但確實是啊，每次她鬧脾氣都是他先低頭，是他一直縱容自己，慣著自己，而自己……
胸口突然湧出了一些難以言喻的感覺，傅繁咬住唇低下了頭。
「我……」
話到嘴邊來來回回的變，幾番欲言又止后，她終於還是鼓起勇氣對上了他的視線。
既然不甘心沒試就放棄，那她就要問清楚。
「傅寒景。」
「嗯。」
「你和唐……唐書什麼關係？」
唐書？
傅寒景一怔，隨即眉頭微皺。
傅繁從問出那句話開始就一直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深怕錯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所以，她也就看到了他的皺眉。
那模樣，不似作假，是真的不解。
縱使她總是罵他陰險腹黑混蛋，但有一點她很肯定，傅寒景從不屑作假騙人，更別提騙她。
心中閃過什麼，她也跟著蹙起了眉，接著重新想到了那晚看到的畫面。
那晚她看到唐書……
「她是我事務所的員工，算是我在帶她，能力不錯，僅此而已。」
他的話語坦蕩，眼神亦是。
被打斷，傅繁一噎。
傅寒景睨她，稍一想就想明白了其中的不對勁：「那晚在蘭庭，誤會了什麼？嗯？」
像是最隱秘的秘密被當眾戳破，傅繁赧然，無意識地咬著唇，別彆扭扭的就是說不出話，甚至耳垂也不受控制的泛紅了。
傅寒景瞭然，心中更加確定她是誤會了，只是他仔細回想了一遍也沒想到那晚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是哪裡漏掉了？
在確定她是誤會自己和唐書關係而不是因為吳蕭后，胸口那團憋了許久的沉悶也漸漸散去。
「誤會了什麼？」他追問。
貝齒又咬上了唇，傅繁心跳加速地瞪他：「真的和……和她沒關係？」
「是。」
他點頭，坦坦蕩蕩。
末了又加了句——
「只是老闆和員工的關係。」
所以……那晚真的是誤會？
可傅繁心裡還是彆扭不舒服，醋意冒出，她忍不住嘟囔，像吐槽又像生氣：「現在沒關係也不代表以後沒關係啊，你做律師這麼久帶過誰？沒有吧，任杭跟你那麼久你也沒正兒八經地帶他啊，怎麼到了唐書……你喜歡唐書是不是？所以……」
「不是。」
傅繁從來都不覺得不是兩個字這麼動聽，歡喜一下湧出，她眼睛頓時一亮，只是下一秒，歡喜又變成了難過。
「那你喜歡誰？」每個字，她都說得極為心塞。
不喜歡唐書，那並不代表他沒喜歡的人吧。
如果……
連忙止住胡思亂想，她追問：「你喜歡誰？」
回應她的，是男人的似笑非笑。
「問這個做什麼？如果我沒記錯，這已經不是你第一次問我這個問題了。」
「我……」
「嗯？」
傅繁根本說不出話，她總不能說，因為我喜歡你啊，所以想知道你是不是另有喜歡的人，現在根本就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可是……
憋了好一會兒，她也沒能說出什麼，反倒是覺得面前人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明顯了，就跟戲弄她似的。
傅繁愈發扭捏。
「怎麼不說？」
男人的聲音又響起。
傅繁憋著一口氣瞪他，看著他的笑不知怎麼的就憋出一句：「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我脾氣那麼差，你……」
話音落下，她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這話說得有點曖昧，不像是正常的晚輩能問出小叔叔的話，倒像是……情侶間女生的撒嬌。
傅繁臉一紅，想補救：「我……」
「不對你好，我對誰好？脾氣再差，那也是我慣的。」
這一下，傅繁完全發不出聲音了。
明明不是情話，也算不上是什麼甜蜜的話，可她就是覺得有一股甜從心底冒了出來，澆灌了她的四肢百骸，又沁滿了她的骨髓。
心跳驟然加速，指尖也有些微顫，她口乾舌燥，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
話，硬生生被堵在了喉嚨口。
傅繁瞳孔驟然一縮，心跳也彷彿在這一秒停止了跳動。
他……他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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