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只怪自己太沒用
夏晚聽出了他話里的小心翼翼和期待。
她沒有瞞他：「說是就這段時間吧，具體還要看她的工作安排。」
顧言一顆吊著的心悄悄放下。
「……我知道了。」
他心中是竊喜的，更多的期待隨之湧出，繼而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
他笑了。
這是這些多日子以來，他第一次輕鬆的笑。
夏晚也感覺到了他的變化。
兩人又聊了會兒。
直到通話結束，顧言嘴角的那抹笑容都沒散去。
顧母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畫面。
她有一陣的恍惚。
從她反對他和紀微染開始以來，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發自內心的笑，就像是整個人突然有了生機一樣。
眼眶一熱，她輕聲喊道：「言言……」
於是下一秒，她又清晰的看到顧言嘴角笑意的僵住。
顧母心尖狠狠一顫。
「言……」
「有事么？」移開視線，顧言沒什麼表情的問。
顧母心酸，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怎麼會不知道他的脾氣呢？
她嘆氣，強忍著酸澀走了過去，若無其事的說道：「媽媽看你有段時間沒回來吃飯了，今天正好有空，就給你做了你愛吃的飯菜帶來，你……吃一點？」
說到最後，她竟有些哀求。
然而……
「不了，我約了朋友。」顧言像是沒看到她的失望一樣，拿過手機站了起來，「來不及了，我現在就要走，就不吃了。」
他說著就要離開。
「言言！」顧母一愣，出聲攔住他。
顧言站定。
一顆心酸澀不已，顧母終於沒忍住問出了口：「你……你是不是還在怪爸爸和媽媽？到底什麼時候，你……你才能原諒我們？」
「是，我的確在怪你們。」自嘲的扯了扯唇，顧言苦笑承認。
「你……」
「但我更怪我自己，是我自己太沒用。」轉過身，他又沒什麼情緒起伏的說道，且直接忽略了後面一個問題。
顧母大慟。
她寧願……他還和以前一樣對自己發脾氣啊，總好過現在像個行屍走肉一樣。
「言言……」
「時間快到了，我走了。」顧言沒去看她的眼睛，轉身加快腳步走了出去。
很快，辦公室里就只剩下了顧母一人。
身體的力氣像是被抽光，差一點，她就跌倒。
不多時，眼淚浸濕眼角。
她的兒子啊……
她突然就後悔了。
或許，她當初真的不應該阻攔言言和紀微染。
片場。
掛斷電話后，夏晚便迅速打開了顧言發給自己的郵件。
不似以往的一目十行，這一次，每一個字，她都看的極為認真，但儘管如此，她還是在五分鐘之內看完了，因為資料真的很少，言言查到的，只能讓她對勞倫斯家族有個初步的印象。
但僅是這些，就足以讓她震撼。
如果說霍清隨能在青城隻手遮天，那麼勞倫斯家族，幾乎能在整個歐洲翻雲覆雨。
這樣的家族，如果想對付她，簡直易如反掌，霍清隨可能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因為權利，往往便是如此。
夏晚很擔心。
她不怕勞倫斯家族要對自己做什麼，就算有招，她也會見招拆招，她擔心的，是霍清隨。
她了解他，知道他的心結，也知道他不肯說的在意。
如果勞倫斯家族為了逼他做出什麼，那麼後果……
夏晚閉了閉眼。
她能做些什麼，又應該怎麼做？
勞倫斯家族……不要是下一個霍家就好。
勞倫斯，霍家……
一想到這兩個和霍清隨都有血緣關係的家族，夏晚覺得有些心累，但更多的是對他的心疼。
周圍的一切聲音似乎都被隔絕在了耳外，她什麼也聽不見，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一動不動。
直到……
程雨小心翼翼的聲音響起。
「夏導，你有時間么？」
夏晚睜開了雙眼。
眼睛恢復到一貫的清明，她用和平時無異的語氣問道：「有什麼事么？」
睫毛緊張的眨著，程雨惴惴不安的捏著劇本，像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氣一樣，輕聲說道：「下午……有我的戲份，不過我對有幾處地方不是很明白，不知道夏導介不介意提前給我講講戲？我……我怕自己拖後腿。」
她說著便把劇本遞了過來。
夏晚一眼就看到她的劇本上做了很多五顏六色的註解。
這一下，她無法拒絕。
「好。」她接過。
程雨臉上霎時露出了笑顏：「謝謝夏導！」
夏晚對她說不上喜歡，但也算不上討厭，除了一開始的誤會，到後來和霍清隨解開心結到現在，她都只把程雨當做了普通的演員而已。
所以給她講戲，她並不彆扭，反而很認真，畢竟不管怎麼說，她都是這部戲的演員，這也是自己身為導演應該做的事。
她大概講了有十分鐘，她講的認真，程雨也聽得認真。
「謝謝夏導，我明白了。」程雨盈盈一笑，兩邊的酒窩很是明顯。
「不客氣。」夏晚一邊說一邊把劇本遞還給了她，「如果還有不明白的，我建議你可以等宋祁來了后，先和他對一遍戲，他是前輩，多和他對戲，對你有好處。」
「我知道了，謝謝……」程雨抿了抿唇。
夏晚於是沒再說什麼。
不想，程雨一直沒走。
「還有事？」她捕捉到了她的欲言又止。
程雨一驚。
「我……」
「嗯？」
幾度咬了咬唇，抓著劇本的手不自覺加大力道，程雨深吸口氣，重新鼓起勇氣定定的看著她：「我……我想向夏導你道歉，我……」
道歉？
夏晚揚了揚眉，沒說話。
程雨的心跳驟然加快：「是……是這樣的，那天在一家養生膳食店，我……我不小心摔在了霍少身上，我……我不是故意的。」
夏晚不著痕迹打量了她一眼。
「沒關係。」她淡淡說道。
程雨一愣。
「還有什麼事么？」
程雨回神，下意識搖頭：「沒……沒事了。」
夏晚驀地想到了昨天宋祁跟自己說的話，於是到嘴的話變成了：「好好看劇本，演好這部劇，記住我昨天跟你說的，其他的，不用多想。」 程雨心中突然不是滋味。
她忍不住想，她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看出什麼了么？
如是想著，她有些不敢再和她的眼睛對視。
「謝……謝謝夏導，那我先過去了。」無意識的又抓緊了劇本，有些結巴的說完，她鞠了個躬，匆忙轉身離開。
夏晚看了她的背影幾秒。
希望……她能聽明白吧。
低著頭，抓著劇本，程雨幾乎是小路小跑的回到了自己休息的地方。
直到坐下，她的心跳仍是不受控制的狂亂，而她的眼睛，彷彿也失控了一樣，總是下意識的要往夏晚所在的地方看。
而每看一次，她的心情就複雜一分。
上完洗手間回來的經紀人一見她的失神，心中有了計較，走過去小聲問：「怎麼樣？有沒有跟夏導說說話？打好關係？」
冷不丁的聲音，程雨被嚇了一大跳。
「……說，說了，夏導……人很好。」她有些緊張的回答，只是最後一句，她說的有些不是滋味。
經紀人眼睛微亮，又讚許：「這就對了，你呢，有機會就多和夏導說說話，刷刷好感度，對你總是沒壞處的，其他的呢，暫時不要多想。」
垂下眸，程雨猶豫了。
「我……」
經紀人拍拍她的肩膀，說的有些意味深長：「有些事啊，錯過了就是一輩子，不要讓自己留有遺憾，所以啊，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讓自己儘快發光發亮，讓所有人都注意到你，尤其是夏導。」
點到為止，她沒有再細說。
程雨陷入了沉思。
錯過了，就是一輩子么？
驀地，她又想到了那天那個神秘陌生人的話。
無意識的，她又緊了緊抓著劇本的手。
經紀人瞥見，嘴角得意的翹了起來。
沒多久，她趁著程雨走神，悄悄拿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簡訊發了出去。
發完后，她不著痕迹的瞥了不遠處的夏晚一眼。
而那邊，之前的小插曲很快就被夏晚拋到了腦後，她沒再想，而是匆匆吃了午飯，接著抓緊時間短暫的休息了下，只不過她休息的並不好就是了。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沒多久，下午的拍攝開始，眾人回歸工作狀態，夏晚亦是。
拍攝出奇的順利，尤其後來的是宋祁，基本只要是他的戲份，都是一條過，不僅如此，和他拍對手戲的，不管是溫橙還是程雨，潛力都被調動了起來，都很不錯。
甚至有兩場戲，現場的工作人員都被帶入了戲中，跟著裡面的悲歡離合和心情起伏。
夏晚見狀，便沒有打斷，而是趁著這份順利，又多拍了幾場。
大家都很配合，很賣力。
時間悄悄流逝，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夏晚才發現已經到晚上七點了。
最後一場戲拍完，收工。
眾人歡呼，開始收拾現場。
夏晚也鬆了口氣。
腦袋有些暈暈的發脹，等緩過來的時候，她後知後覺想到了一件事。
早上霍清隨說他會來接她一起回家，但到現在，一整天，她都沒收到他的消息或是電話。
夏晚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想也沒想拿出手機撥通了他的電話。
沒想到……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