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難道,要利用那件事么?
厲佑霖的臉色微微變沉,連帶著嗓音也沉硬了幾分:「你……」
趙綰煙猛的順勢從他身上掙脫下來,怒不可遏的後退了兩步,她揚著下巴,一雙通紅的眼眸冷冷的逼視著他:「難道我說錯了么?!」
「綰煙。」
「住嘴!」眼淚突然間再度流下,趙綰煙情緒不能自控,她盯著厲佑霖,痛苦不堪的痛訴,「難道不是么?夏晚沒出現前,一切都好好的!是她毀了我的生活!毀了我的一切!」
厲佑霖皺眉,聽不下去了,伸手就要去拽她。
「別碰我!」趙綰煙反應強烈。
厲佑霖的手瞬間僵硬在半空中。
倔強的吸了吸鼻子,顧不上胸膛的劇烈起伏,趙綰煙咬牙切齒繼續:「如果不是她,清隨怎麼可能不顧我們多年的情意一次又一次的為了她警告我?如果不是她,我會處處受限?如果不是她,爺爺今天又怎麼會離開我?!」
眼淚越聚越多,難過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的你知不知道?!」雙手捂住臉,她哭的不能自已,「你告訴我,哪有那麼巧的事?先是大雅,現在是她,爺爺……她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哽咽著,她覺得自己快要說不下去了。
可是……
「如果她今天提前住院了,如果她沒有聯繫不上,爺爺根本就不會死,不會死……」肩膀不受控制的劇烈聳動,下一秒,她猛的抬起頭,熊熊恨意在眼底燃燒,「是她害死了我爺爺!」
空蕩的走廊里,她的怒吼聲彷彿能穿透牆壁,射出很遠。
「她……」
「說夠了?」厲佑霖啞聲打斷她的話。
趙綰煙身體一僵,似是不能相信他的態度。
「厲……」
「綰煙,」無視她眼中的仇恨和抗拒,厲佑霖冷靜出聲,「你自己很清楚,你剛剛所有的話,全都是建立在對夏晚有偏見這個前提上。所謂的她毀了你的生活,根本不成立。」
最後一句話,像是一把火,扔在了趙綰煙心裡本就沒熄滅的火苗上。
「厲佑霖!」她惱羞成怒呵斥,「你胡說!」
「我胡說?」厲佑霖扯了扯唇,神色依舊,「老四警告你是因為什麼?是你觸碰了他的底線!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那麼多的意外在發生,你憑什麼要把一切歸結在夏晚身上?她和你又有什麼深仇大恨要這麼對趙老?」
垂首看她,他的心底隱隱是有些失望的:「撇開一切,夏晚救趙老是看在老四面上的情分,不是她的本分。但你呢?你直接定義成了她的義務,她難道想看到趙老出事?」
「她……」
「你心裡難過,誰都不會指責你什麼,可這不是你無理取鬧的借口。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到底不忍心多加苛責,頓了頓,厲佑霖還是放緩了語調,「難道趙老看到了會開心?」
垂落在身側的雙手驀的緊握成拳,抬頭,趙綰煙不可思議的冷笑:「我無理取鬧?」不等他回答,她猛的上前,厲聲質問,「所以說這麼多,你就是想告訴你,你相信夏晚,要站在她那邊,是么?!」
四目相對,厲佑霖只覺失望一點點的蔓延了開來,隨即又迅速席捲全身。
「趙綰煙。」他沉著臉叫她的全名。
趙綰煙熟視無睹,帶著哭音冷笑連連:「一開始你不是看不上夏晚?對她有敵意么?現在又一而再再而三的替她說話,厲佑霖,不要告訴我,你又看上了你兄弟的女人,就像當初一樣!」
最後幾個字說完,她的聲音早已尖銳到無法形容,又帶著濃濃的嘲諷。
而她話音落下的瞬間,厲佑霖的臉比煤炭還要黑上百倍,又猶如暴風雨來臨前夕。
恐怖又慎人。
「呵!」他冷笑,肆意又輕佻,銳利的眼眸直直看向面前人。
「趙綰煙,」他一字一頓叫她的名字,寒意森森,「果然從來都是我在犯賤。」
話畢,他沒有再看她一眼,決絕轉身大步離開!
「厲……」
剩餘的話硬生生堵在了喉嚨口,趙綰煙咬著唇盯著他的背影,心裡某處地方竟湧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有什麼在失去一樣。
這種感覺,讓她莫名慌亂。
一時間,她只覺心底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讓她叫住厲佑霖,另一個卻在極力阻止。
猛的閉上眼,趙綰煙憤恨將不統一的聲音壓下。
她沒有錯!
不該由她低頭!
一切都是夏晚害的!
是她毀了自己的一切,甚至還搶走了厲佑霖!
夏晚……
夏晚!
剎那間,趙綰煙只覺胸口有團熊熊怒火子在不受控制的瘋狂燃燒,她……
「綰煙。」
一道溫婉高貴的聲音毫無預兆響起。
趙綰煙猛的抬頭!
是她……
蔣如。
「我……剛剛聽說了你爺爺的事。」影影綽綽的哀傷自臉廓上溢出,蔣如緩步走到了她跟前,遞給她一張紙巾,柔聲寬慰,「節哀。」
趙綰煙沒有接。
蔣如溫柔看著她:「擦一擦吧。」
趙綰煙直直迎上她的視線,不知怎麼的,腦海里卻忽的冒出了厲佑霖曾說過的話,剎那間,某個念頭如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完全停不下來。
幾乎是想也沒想的,她咬牙切齒質問:「大雅車禍的事,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你在說什麼?」蔣如頓時沉下了臉,不怒自威,「我要收拾的,從來就只有夏晚。若是我做的,對我而言有什麼好處?我明白你心裡不好受,我就當沒聽到這話。」
她眉心攏起的褶皺明明白白顯示著她的不悅。
趙綰煙大腦一片空白,突然間就跟迷失了方向一樣:「我……」
「真懷疑不是意外,你要做的是儘快努力查清楚,不讓真正的幕後黑手嘲笑你,明白么?」
真正的幕後黑手……
是……夏晚么?
「是……」
「綰煙,」不慌不忙扯開話題,蔣如睨了她一眼,拍了拍她肩膀放柔了聲音安撫,「別難為自己,你爺爺他……不會怪你的。你現在這個樣子,只會讓他走的不安心,振作起來,好么?」
「江夫人……」
斂了斂眸,蔣如微微嘆息道:「事情發生的突然,可能真的和夏晚沒關係吧,畢竟……她原本也是打算捐腎給你爺爺的。」
打算?
神經驀的被刺激到,趙綰煙忽的怒極生笑:「她從一開始就不是真心實意要捐腎,不過是做個樣子給我們看罷了!否則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她為什麼說消失就消失?!」
「可只有你這麼認為而已。」唇角不著痕迹勾了勾,蔣如眼底閃過憤恨和笑意,「對她來說,有霍清隨的相信就足夠了。」
霍清隨三個字,就像一根針,狠狠的刺在了趙綰煙心頭。
睨了她一眼,蔣如繼續:「若不想徹底失去一切,就努力振作起來,做回從前的趙綰煙,亦或是,重新換個方式讓霍清隨主動回到你身邊。比如,恩情。」
點到為止,她沒有再說。
「我還要見醫生,就先走了,節哀順變。」重重嘆息了聲后,她面露心疼的神色離開。
身後,趙綰煙久久未動。
恩情……
難道,要利用那件事么?
她到底該怎麼辦?
另一邊。
手術室門前氣壓依舊是低沉沉的一片。
深邃冷毅的輪廓抬起,霍清隨眸色黯淡,張了張唇,啞聲道:「方伯,趙老的……」
「霍少!」方伯倏地抬起了頭,一張格外蒼老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冷淡和怨氣,「不麻煩你了,趙老……趙老的身後事我們自己能處理!」
不等眼前人開口,他別過頭生硬的下了逐客令:「霍少,霍太太,還請你們離開吧。」
霍清隨神色依舊,只是緊抿成線的薄唇還是泄露了他的情緒。
夏晚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心疼的握緊了他的手,斟酌了兩秒低聲道:「我知道說對不起沒有用,但是方伯,趙……」
只是她的話根本就沒機會說完整,就被粗暴的打斷了。
「麻煩你們離開!」
四目相對,她清楚的在方伯眼中看到了濃厚的悲傷,以及夾雜其中的對自己的怨恨。
不止是趙綰煙,連方伯都在怪自己,甚至……連霍清隨都怨上了。
剎那間,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湧上了她的心頭。
很壓抑。
「我們先回去。」沉悶之際,低沉的男音在耳畔響起。
夏晚下意識側眸。
「霍……」
霍清隨捏了捏她的手背,隨即看向了方伯,態度一如既往,只是嗓音晦澀的厲害:「方伯,我們暫時先回去,接下來的事,我會讓時俊先過來幫忙。」
方伯聞言怒氣一下就上來了:「不……」
「或者,我留下來全權處理。」霍清隨打斷他,淡淡的語調卻是不容置喙。
方伯身體一僵。
幾秒后,他從牙縫中擠出的一字:「走!」
霍清隨眸色暗了暗,沒說話,只是用眼神示意程川暫時照應。
程川點頭,表示明白。
深深看了眼仍是拒絕和自己對視的方伯,霍清隨牽過夏晚的手轉身離開。
「等等!」
方伯猛的抬頭,沉聲叫住了他們。
霍清隨站定:「方伯。」
方伯卻是沒看他,而是神色複雜的看向了夏晚!